林青杨不知道那日与他在清风亭里立下赌约的女子是什么人,但是他竟把她放在心上了,林清婉那双清澈通透的星眸总教他心心念念,像着了魔一般。他不止一次去问明日,关于林清婉的身份,但是明日都缄口不语。
“你和她是不会再有交集的,你若是个聪明的人,趁早死了心。”每次,明日都是这般打发他走。更多的时候,明日是真的不希望林清婉和林青杨再相遇,他害怕林清婉和林青杨之间真的会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但是,倘若真有事情要发生,又岂是他能左右的。
但是,林青杨不相信,那个赌约搁在他的心里,他当真了。有的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是等不到林清婉了,但是他仍会等,好像等待已经成为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对他来说,极其的重要。
林清婉开始为了一个他不知姓名和身份的女子牵肠挂肚。
偶尔,性情起的时候,他也会做几幅丹青。不知为何,脑子里总有一个人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一提笔,画下的,竟然是林清婉倾城的面容。好像熟稔于心了似的,林青杨下笔若行云流水一般自然流畅。时日久了,不知不觉间,林青杨画了很多林清婉的画像,每一种风情,每一种姿态,都栩栩如生。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林青杨对着画像,俊朗微笑,“不管那时是何光景,要付何代价。”
林青杨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去找林清婉,上天入地,他都要把她给找出来。
这一次,林青杨去找明日。
他眼中的坚毅坚硬如石:“明日,我会把她找出来的,凭我自己的本事。”
“你真的要去找她?”明日怔忡惊愕,他觉得林青杨是疯了。他应该就着月光,温着玉酿,抱着美人,做他的逍遥公子,而不是毫无目的地去找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女子。
林青杨望着遥远的地方,目光里仿若有伤:“不然,这辈子,我难再逍遥的行走江湖。”
明日不语,沉吟须臾:“你会后悔的。”
此刻,明日没有再劝林青杨放弃寻找林清婉的念头,也不打算告诉他,林清婉的真实身份。他想,等林青杨折腾累的时候,自然会放弃。明日不觉得,林清婉和林青杨还有再相遇的可能。一个是深宫皇后,一个是江湖游侠,身份如此的悬殊,再遇的几率几乎是微乎其微。
而林清婉这边,早已经将林青杨忘得干干净净,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谋划。
明月夜。
深蓝的星空宛若一块幕布,撒满了碎钻一般闪亮的星辉,如梦如幻。
明月皎皎,慕容云澈夜宿凤霞宫。
可,林清婉竟然不在寝宫里。
慕容云澈高坐在榻上,已经是二更天了,林清婉还不知所踪。慕容云澈自然是气恼,可是他生生地将怒火压下,最近,他对林清婉,纵容了许多。云城里是有宵禁的,像林清婉这样的,事态严重,轻则禁足,重则可能后位不保。慕容云澈不愿把事情闹大,只是派自己的心腹暗中寻找。他还屏退了宫娥太监,只留冰雪一人在旁伺候。
底下,冰雪低眉垂目,谨慎地立在一旁,像以前,她陪在慕容云澈的身边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今夜,她心绪忐忑不安。
慕容云澈居高临下地睇视冰雪,坐姿挺拔伟岸,冷凝的眉宇间,暗藏凌厉:“冰雪,朕信任你,所以把你放在林清婉的身边,为什么连林清婉去了哪里你都不知道?你进宫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你是被林清婉迷惑了,还是被她收买了?”
冰雪一惊,惶恐地俯身跪下,心一下子,犹如踩在的半空中,虚浮,无力。头顶上,那片璀璨耀眼的星空,在她低垂的眼睑下,变得无限寂寥。
“对冰雪,娘娘一直心存芥蒂,如今明月回来了,整个凤霞宫就更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如果娘娘有心支开冰雪,又怎么会让冰雪得知她的去向。”冰雪想着措辞,字字句句皆小心严谨。
冰雪说的这样合情合理,任是慕容云澈这般多疑的人,也找不出一星半点的可疑之处。
慕容云澈微微笼眉沉思,深沉的锐光似有还无地在冰雪的身上打转:“冰雪,你和雪然都是朕最信任的人,你最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如果哪一天朕知道你背叛了朕,朕定当千方百计地折磨你。林清婉不过是一介女流,你要想清楚,为了她,对朕存有二心,到底划不划算。”
冰雪浑身一震,眸色晦暗,她竭力地抛开心底的恐慌。就算慕容云澈没有怀疑她,但是,他对她日渐不满。不怪冰雪心中狐疑,做此猜想,实在是慕容云澈刚才又是明说又是暗示的,她的心中早已经豁然明朗。
忍不住一阵失落,冰雪心生彷徨,她不知道所谓的忠诚和信任是不是也是一种手段,用来迷惑人心的伎俩。她身子轻颤,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像是落下了一层冰霜,她直觉有种彻骨的寒意隔着衣衫皮肤渗进血脉里,冰冻每一个毛孔,她心里的冷,悄然蔓延。
冰雪无声冷笑,神情忽地悲恸无助:“在皇上和娘娘之间,冰雪知道自己只是一枚棋子,只可以做自己本分的事情,只可以忠于一个人。”
“冰雪,你也是朕在乎的人,如果你背弃了朕,朕会很伤心的。”
慕容云澈突然起身走下玉阶,他立在冰雪的面前,伸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因为跪的有点久了,冰雪双膝酸软无力,一个不稳,顺势倒在慕容云澈的怀里。美人在抱,隐约有香气扑鼻而来,慕容云澈忽然热血沸腾,他深深地吸口气,有些迷恋冰雪身上若有若无的独特的体香。
冰雪心中震撼,本就忐忑的心湖,此刻更像是被扔了一块巨石下去,溅起层层水花,波涛汹涌。她立刻像触电般的弹开,莹白水嫩的双颊漫过两朵红晕,她温柔的目光渐渐迷乱起来,她唯有羞怯地垂下了头。
慕容云澈轻掂冰雪的下巴,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女子。今夜的冰雪是经过一番刻意打扮的,她娥眉淡扫,明眸善睐,盈盈间,不胜娇羞。今夜,冰雪着一身窄腰束身的薄纱衫裙,玲珑有致的身段显露无疑。慕容云澈的喉咙又干又渴,体内似是有一团火自丹田一直烧到心间。他闷哼一声,猛然把冰雪拉进怀里,她高耸柔软的胸脯紧紧地贴在他强壮有力的胸膛上,慕容云澈的呼吸顿时粗重而急促,他的手在冰雪的背上来回游离抚摸,他轻啄冰雪的耳垂,含糊道:“冰雪,今夜,朕要你侍寝。”
冰雪心跳如擂鼓,空白的大脑还未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慕容云澈放在床榻之上。他倾身压在她的身上,熟练地解开她的衣裙,细碎的吻从唇畔,颈间,一路辗转向下,荡起一片春光。冰雪初经人事,慕容云澈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不可抑制地一阵轻栗,那种美妙的感觉像飘浮在云端,令她忍不住娇喘一声。慕容云澈蛰伏已久的情欲在她这一声轻吟中催化,他的吻忽然猛烈而狂野。
慕容云澈就这样宠幸了冰雪,云雨巫山,芙蓉帐暖。
一夜恩宠。
天色将明,窗外曦光浅淡。天边云霞绯红,犹如女子的落红,荼蘼到了极致。
慕容云澈望着冰雪沉睡的容颜,想起这一夜愉悦的欢爱,顿觉荒唐。他有些后悔,他怎么就把持不住了呢?
他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林清婉的寝居,昨夜,在他身下承欢的人本该是林清婉,为什么如此错乱。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旋身消失不见。于是,他没有听见,自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同样清浅的幽叹。
冰雪睁开了双眸,如水一般清冽的眉目骤然聚满风云,她缓缓地曲着身体,神色忧郁,每一个动作都令她浑身酸痛不已。
曾经,冰雪只求安稳度日,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飞上枝头做凤凰。可是,现在为了计划的一部分,她不得不将自己交付于慕容云澈,成了他的女人。
路过偏殿的时候,慕容云澈看见林清婉一袭白衣翩跹若仙,神色却是憔悴疲倦。他深望一眼,她身后的别院正是慕容子俊的寝宫,心中顿然清朗,郁闷之气消了大半。
林清婉也看见慕容云澈了,她缓缓而来,唇畔带笑。
行礼,问安。
慕容云澈纹丝不动地站在她的面前,浅淡天光里,林清婉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整夜呆在子俊屋里?”慕容云澈的声音里隐约有醋意。
林清婉看着慕容云澈极力隐藏的不悦,点点头:“子俊感染了风寒,夜里易惊易醒,平日里,他虽懂事,不用人操心,但毕竟还是小孩子,臣妾不放心。”
“不要太宠他了。”慕容云澈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眼神里,是不同与往日的深幽复杂,好像藏着许多的心事。
林清婉怔了怔,沉吟再三,问道:“皇上在臣妾的寝宫里等了臣妾一夜?”
慕容云澈心中一刺,蓦地瞪向林清婉,脸色阴沉地吓人,望着她的那双锐眸冷如寒星。林清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错开慕容云澈那冷得可以冻死人的目光。
沉默良久,慕容云澈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两人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他们的身后是如火烧的流云,艳丽得逶迤开来。
“朕要去上早朝了,你也累了一宿,好生歇着。”明明的一句关怀的话,说出来了,倒像是在责难。
林清婉点头,看着慕容云澈走了很远出去,才转身要走。
谁知道慕容云澈突然转身折了回来。
他说:“昨夜朕宠幸了冰雪,你替朕为她安排一下。”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给冰雪一个名分。
林清婉脸上的血色褪尽,心里好像也有一根刺,心跳每跳动一次,她每呼吸一次,就心痛一次。片刻,林清婉神色平静如水。她勾唇深笑,如一朵娇艳的花朵:“不如赐号宝妃,赐宝旖宫,皇上觉得如何?”
皇帝宠幸宫女是常有的事情,因着宫女的等级低微,就算怀有龙嗣的,也不见得一下子就被封嫔。
慕容云澈微微吃惊,似褒似贬:“清婉,你倒是大方。”
林清婉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冷峻:“皇上和冰雪的感情那么地深厚,若是让她受委屈了,皇上岂不是要心疼了。”
慕容云澈脸色一僵,冷声:“那就照皇后说的办。”
林清婉的一颗心漫无边际地沉了下去,唇边笑容不减,却没有一丝笑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