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耶律旺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
姓骆,会制作梅花冰片瓷,难道会是他?可是看骆嘉的年纪,约莫已有十七、八的样子,锦娘和骆少卿的儿子,似乎没那么大。而且他长的也不太像骆少卿和锦娘,难道是自己弄错了?但是似乎又太过巧合了。
耶律旺皱着眉头,背着手在房内走来走去。明德脚还有些疼,干脆脱了裤子,光着腿躺在塌上,手里抓着个苹果啃的起劲。
莫凡在一旁桌子上抄写着什么,面前摆着给两个女儿买的面人。
“爹,你别晃来晃去的了,晃的人头晕。”
耶律旺白了明德一眼,没搭理他,莫凡搁下笔,说:“耶律,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让我和明德也替你琢磨琢磨。”
“呃,我只是觉得,太过巧合罢了。你们应当还记得我提起过的锦娘和骆少卿。”
“记得,怎么不记得,爹你好像当年很喜欢那锦娘的。”
“明德,你该叫她一声锦姨才是,她可比你亲娘还要大些。当年,锦娘与骆少卿成亲后去了天山,金灭辽后,我们之间的联络便断了。我也曾找人去江宁府打听过,但骆家早已合府南迁,不知到了哪里。那梅花冰片的茶壶,质地与当年锦娘离开时送我的那个瓷瓶是一样的,只是骆少卿当年赠我的是花瓶而非茶具。”
“那花瓶现在在哪?”明德好奇的问到。
“打仗的时候只顾着逃命,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东西。”
“所以,你才会对那茶壶如此感兴趣。如你所言的话,那骆嘉不就该是他们的儿子?”莫凡分析到。
“不,年龄不对,那骆嘉看年纪应该和明德差不多,即便是锦娘和骆少卿成亲次年就生孩子,也没有这么大。况且,那骆嘉除了气质长得和他夫妇二人都不象。”
“爹,别乱想了,等过两天我腿好些了,我们去见一见那个骆嘉说的叔伯,或许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爹的老朋友了。”
“也只能如此了。”
骆嘉的药膏很管用,三天后,明德的腿就好多了,除了还有些红外,已经不妨碍行动了。
与骆嘉的巧遇,让耶律旺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不由得感慨万千。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有时直到天将明时才阖眼睡上一会。耶律旺不同寻常的表现,莫凡和耶律明德一一看在眼中。
第三天一早,天刚亮,耶律旺早早地起身,到院子里打了桶冷水,给自己兜头浇了下去。又虎虎生风的耍了一套拳,这才让自己想了一整夜的脑子舒缓了些。
耶律明德一夜好眠,还没起床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父亲和莫凡过招的声音。耶律明德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抓过绳子把头发一扎,穿上衣裳就蹦到院子里来。
“爹、师父,我也来!”说着,就向莫凡和耶律旺攻去。
这十年来,明德随着莫凡学功夫,耶律旺早就已经打不过他了。整天跟着雪豹阿虎在外乱跑,更是让明德的轻比莫凡也不差。
见明德精神抖擞,莫凡虚晃一招,退了出来。耶律旺也来了兴致,陪着儿子在院子里舞将开来。明德跟着莫凡学武,耶律旺也跟着受益,原本就有些功夫底子的他学起来也容易,但到底还是比不了年轻的明德。打了约莫百来个回合,耶律明德乘着耶律旺露出一个空档,一掌砍在了耶律旺的肩膀上。
“爹,我赢咯?”
“好,不错!你的拳法越来越精准有力了。”耶律旺虽然输了,却十分的高兴。
“那是,我可是爹的儿子,师父的徒弟!”
“别拍马屁了,赶紧梳洗梳洗,我们今天去月明瓷行!”三人梳洗完毕随便吃了些早饭,出门叫了辆马车,三人直奔月明瓷行而去。
也许月明瓷行会给我们一个答案!”说着二人停了下来,眼前的正是临安城的月明瓷行。
月明瓷行位于城东,与临安最热闹的天街旁,隔着一条小河的一条巷子里,闹中取静,十分的雅致。瓷行开面有八扇门,此刻已经全部打开。店内靠墙一整排的瓷器架子,上面大大小小的瓷器摆的满满的。进得店堂,左右两侧两扇小门,门后依稀可见还陈列着各种瓷器,一个伙计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架子上的瓷器花瓶。见进店的耶律旺三人衣着简单那料子却是上乘货色,尤其是明德,身上所穿的印金织彩的丝绸料子做的儒衫,一尺布就要花费一两纹银。
掌柜抬手止住正要上前的小二,亲自上前招呼:“三位爷可是要买瓷器?不知几位想买什么样的?”
“掌柜的,有劳您将这封信交给秦大爷。”说着,莫凡双手将骆嘉写的信递给掌柜。掌柜的看到莫凡的容貌时愣住了,甚至没有接过莫凡递来的信。
莫凡苦笑,明德在一旁偷笑,就连耶律旺也转过头假装看架子上的瓷器,嘴角却是在偷偷的往上扬着。
看到姓耶律的父子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莫凡只得轻叹,继续保持着微笑的:“掌柜的?掌柜的?”
“啊?哦、哦。”掌柜眨了下眼,脸上微微一红,颇为尴尬地忙接过信,低头一看,立即认出了信上熟悉的笔迹。
掌柜的立即神情一转,严肃起来:“三位稍等片刻。”转身到里间去了。
等人的时候,耶律旺走到瓷器架子前,随意的看着。忽然,他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东西。
架子上,一个细口大肚的梅瓶摆放在正中显眼的位置上。瓶身白釉光滑如玉,白的十分纯正,瓶身一枝怒放的红梅,妖娆多姿,朵朵红梅,含苞待放,欲语还羞,摇曳多姿,活灵活现。
“咦,爹,这上面的梅花和你那个钱袋上的梅花挺像的!”
耶律旺拿出已经用的很旧了的钱袋,拿到花瓶旁对比起来。“爹,你看,这花瓣的形状几乎一模一样。”
一旁的小二见二人看那梅瓶,笑着说:“二位爷真识货,这梅瓶上的梅花可是我家夫人的丹青妙笔,全临安城这样的梅瓶只此一个哦!”
真的是她?耶律旺的心中一阵激动。
莫凡正看着另外一个架子上的繁昌窑青白釉刻牡丹纹橄榄瓶,胎质细腻,胎色洁白,通体施满釉,釉色白中泛青,釉质晶莹温润,有细小开片,釉色青白淡雅、温润如玉,古朴又不失典雅。
忽见后堂门帘一掀,出来一个着青衣的男子,黑发用白玉帛带高高束起,面如冠玉,目似点漆,鼻似悬胆。腰间束银边嵌白玉深蓝腰带,显得他挺拔修长。温文尔雅的透出股儒雅的文人气质,若不是他微突的太阳穴和那双一看就是长年舞剑的手,还有那稳而不浮的脚步让莫凡一眼看出他是个武林高手的话,陌生人定把他看作是一介文人,而不是一介商贾。
同样,秦青衣掀开门帘时,第一眼看到的正是面对着他的莫凡。秦青衣自认早年间带着唐琳四处游历时,算得上见多识广,但眼前的男子的容貌还是让他微微一愣。
白皙晶莹的肌肤,窄窄的鼻梁,如山上白雪般衬着幽光,拔卓挺立。薄唇轻抿,嘴角微扬,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细长剑眉下,一双瞳眸含笑,好似闪烁着微蓝的光芒。一身浅蓝长衫,白色腰带,没有任何饰物。虽然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却已让人觉得仿佛看到朗月升上夜空,春水卷走落花。
初见莫凡的一霎那,秦青衣忽然想起了天山上盛开的雪莲,纯净而又自然。
秦青衣正恍惚间,一个声音在莫凡身后略带颤抖地响起:“秦少侠?真的是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