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金国,大同府,锦绣街。
刘婆婆的老房子里,雪豹阿虎趴在大树下,一阵风吹来,吹落了一树的落花,掉落在它的脑袋上。
它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掳去打扰它美梦的花朵,忽然,它的耳朵立了起来,好像有什么响动?
阿虎警觉的睁开双眼,旋即又重新趴了下来。声音是从老地方传来的,那就是没事了。这样的事情最近发生的很多次了。
卧房内,耶律旺在床上睡的很不安稳,梦中地他,死死的抓着身下的被单,紧皱着双眉,不停地晃动着头,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子。
忽然他大叫了一声“絮儿!”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心狂乱的跳动着,冷汗从额头顺着鬓角滴落下来,他如同溺水的人那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梦中的他,看见江絮站在血泊中,那鲜红鲜红的血似怪物般一点一点的吞噬着江絮,江絮静静的站在血泊中,微笑着向他伸出双手,可是他却浑身一动也动不了。她眼中的无助和绝望,和嘴角边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一把把利剑刺入他的胸口,让他痛彻心扉。
这样的梦最近常常做,每一次都激出他一身冷汗,即便是在那大雪纷飞的冬季,身上的衣衫也会被湿透,第一次因为做这个梦,他慌乱的大叫声,吓醒了院子里所有的人,被莫凡摇醒后,莫凡告诉他,他梦魇了。
再也没了睡意,耶律旺披上外衣,走到了院子里。
远处传来几声狗叫的声音,阿虎慢吞吞的爬起来,走在他脚边,蹭了蹭他的腿,又慢慢地趴了下来。
抬头望去,墨蓝墨蓝的夜空,像经清澈清澈的水洗涤过,水灵灵,洁净净,既柔和,又庄严;没有月亮,没有游云,万里一碧的苍穹,只有闪闪烁烁的星星,宛若无边的蓝缎上的洒印着数不清的碎玉小花儿。
记得求江絮嫁给他的那个晚上,头顶上也有着这样的夜空,那天的夜里,有一轮明月高悬,今天的夜里却只有星星孤单的眨着眼。
离开那个让他伤心的地方,他不再是金国的完颜王爷,也不是兄长册封的那个贤王完颜元,他只想做回江絮的耶律旺。
他知道,江絮喜欢的是那个普通的猎户耶律旺,而不是王府里的那个尊贵的完颜元。
他记得离开去丰州前的那三天,江絮在他怀中忘情时叫的是耶律旺,而不是完颜元。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当她需要他,最绝望的时候,是不是也在叫着耶律旺?
一年了,四处寻找也找不到她的下落,她就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似的,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两年前,他以为他会拥着她直到永远,两年后,他却把她给弄丢了!
耶律旺蹲下身子,坐在了阿虎的身旁,他揉搓着阿虎毛茸茸的身子,阿虎哼哼着。
“阿虎,你也觉得她没死是吗?她一定是躲了起来,对吗?我们一起去找她,好不好?我一定能找到她的,一定的!哪怕是花一辈子的时间,我也要找到她……”
阳光透过薄纱的窗户,洒在床上。床上的人似被阳光的触摸惊醒了,睫毛轻抖了一阵,如同蝴蝶的翅膀张开一般,缓缓地向上陇去,露出下面带着些许迷茫,些许朦胧的眼睛。
“姐姐,你醒了!”笑梅可爱的圆脸放大般的出现在眼前。一股甘甜中带着微微苦涩的汤汁流过干涸的喉咙。
“这是参汤,我一直搁在暖壶里温着,就等你醒来喝呢。”
“孩子……”
“姐姐,宝宝在这,你看,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呢!”把一个襁褓放在江絮的枕头边,江絮侧过头,正看见睡得香甜的孩子。
“我的女儿……”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淡淡的眉毛,有些稀疏的头发贴在脑门上,小小的嘴巴微微张开着。感觉离开了笑梅舒服的怀抱,换了个地方睡,小家伙有些不满意的动了动身子,在襁褓里扭来扭去的,小嘴撇了撇。
望着这个差点无法降临人世的小东西,江絮的心忽然被填的满满当当的。一种无法言语的满足感充斥着内心。
“姐姐,宝宝好可爱!这小手小脚好玩极了。你不知道,宝宝刚生下来时,蒋二爷、秦大爷和骆少爷都不敢抱她,说怕力气大了会把她给弄碎了。”
听着笑梅的话,江絮笑了出来,“傻丫头,又不是瓷娃娃,怎么会碎。”
“姐姐,你笑了吔。姐姐,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你要多笑笑,这样宝宝看到娘开心她就会开心,那样宝宝长大才会漂亮。”
“笑梅说的对,师姐,你以后一定要多笑笑。”唐琳和锦娘提着食篮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我们带了鸡汤给你补身子。师姐,感觉怎样?好点了么?”
“好多了,多劳挂心!”
“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师姐,想到给她起个什么名字么?”
“小婉,江小婉。”
“嗯,婉约动人,好名字!小婉,小婉,我是你唐姨娘,小婉、小婉……”
看着床上一脸满足的江絮,脸上现出的明媚光彩,原本有一肚子疑问的锦娘想,算了,只当是听错了,这样或许就是江絮想要的,就不必去打扰了……
想着,锦娘也加入到逗弄小婉的行列里来。
屋外,雪白的梨花随风摇曳,梨花的香气四溢,沁人心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