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会八年,金太祖完颜阿骨打逝世,皇太孙完颜亶继位,史称金熙宗。
熙宗登基,封其妻裴满氏会兰为皇后,其子完颜济安为太子,封其弟完颜元为贤王,侄完颜明德为逍遥王。
熙宗登基后,大兴变革之风,废除勃极烈制度,改行辽、宋的汉官制度,设三师,天眷元年,正式颁行官制及换官格、并确定封国制度,规定百官的仪制与服色,号为“天眷新制”。经过变更的大金国,国力迅速上升。
天会九年春,贤王完颜元上表朝廷,请辞一切事务。次日清晨,丰王府驶出数辆马车,清晨时分,自南门而出,扬长而去。
丰王府所有家奴全部散尽,只留一看门老头,那扇红漆大门自此再也没有打开过。
天会十年,大同府锦兰大街,一家名为荀江商行的商号开张了,开张当日,荀江商号一不放爆竹庆贺,二不急着做买卖,却在门前搭起了施粥摊,自此,商号每月月末施粥施药三日,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
此后五年内,荀江商行在大金国各府遍地开花,从最初的药材买卖逐步发展壮大,触角涉及各个行业,成为金国境内数一数二的大商行,就连当今的朝廷也要给他们三分面子。
有趣的是,凡是与荀江商行打过交道做过生意的人印象最深刻的既不是荀江商行童叟无欺的诚信,也不是荀江商行的包罗万象的生意门类,而是荀江商行神秘的幕后老板和那位在人前八面玲珑的莫大掌柜!
荀江商行所有的掌柜们都没有见过自家老板的尊容,一切事务都由莫大掌柜统一调配。
这位莫大掌柜,已经年过三十,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出头,面如明月,眸似星辰,修长的身材再配上他一贯爱穿白色锦袍,整个人是宛如嫡仙。这位莫大掌柜除了惊人的容貌外,为人更是精明睿智,生意手段了得,而且还有着一身高深莫测的武艺。
这样的一个男人,却甘愿屈居人下,只做一个商行的大掌柜,荀江商行的幕后大老板究竟是什么人,许多年来,都成了众人热议的话题。
大宋,建炎三年,冬天
临安城东,锦园门前,几个小厮正在费劲的铲除门前的积雪,大雪还在下个不停,鹅毛般的雪花在天空中随风飘舞着。风雪中,一辆马车正缓缓的驶来。赶车的车夫个子矮矮的,裹的像个小圆球似的,牵着缰绳的手也缩进了袖子里,整个人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马车慢悠悠的停在了锦园门前,车夫跳下马车,朝正在铲雪的小厮们走去。
“几位小哥,麻烦打听个事?这锦园的主人可是姓骆?从南京应天府搬来的?”声音脆脆的,听着象个十几岁的少年,两只露在外面的眼睛笑的眯成两轮弯弯的月亮。
几个铲雪的小厮看了看那小车夫,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应道:“我家主子是姓骆。不知……”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小车夫高兴的大叫起来:“总算到了,总算到了!”
小车夫跑回马车,冲着马车里面叫了声:“夫人,骆府到了。”口气里却陪着小心谨慎,与方才的跳跃判若二人。
马车里厚实的帘子后递出样东西,小车夫接了,又跑了过来。
“这位小哥,我家夫人说了,麻烦你给递个信进去,就说是故人来访,你把这个给你家主人看,他自会认得。拜托了!”说着又塞了几个小银锞子。
那小厮接过小车夫手里的荷包,掂了掂,还挺沉的。把手里的银锞子又塞了回去,“我家主人最恨我们下人私授,你还是收回去吧,我替你通传就是了。不过我家老爷出门去了,不在家,夫人见不见你们我可不敢说。”
“那就有劳小哥了!”小车夫赶紧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
小厮拿着荷包进去了,小车夫对着双手哈了哈气,在雪地里冻得直跺脚。余下的小厮见他冷的够呛,就招呼他到门廊下来取暖。
小车夫答应着,却跑到马车旁,牵着马小心翼翼地将车赶到门廊前。小厮们也上前帮忙,听到车内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
小车夫忙问道:“夫人,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弄点热水来?”
“车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听着似乎十分的羸弱:“不用了。”
“夫人,已经有人进去通报了,我们在这等会吧。”小车夫的口气毕恭毕敬的。
马车内没有了声音,几个小厮心中好奇,却又不敢多问。那小车夫跑到门廊下,对着炭火盆子,伸出手来取暖,那手指纤细修长,小车夫又拉下遮风的面罩,圆圆的脸蛋,圆圆的杏眼、圆润的鼻子,圆润的小嘴,除了那弯弯的柳叶眉,面前分明是个小丫头!而且还是个长得圆圆的丫头。
小厮们看着那被叫做小梅的丫头,一时有点发愣,咦,这个小姑娘长得怎么和蒋二爷那么象啊!
“原来你是个姑娘家啊?”
“对啊,我是女的!我没说我是个男人啊!我叫腊梅,你们就叫我小梅好了!”小丫头咧嘴一笑,灿如春花。把几个小厮笑得脸上一红。是哦,人家的确没说自己是男人啊。
“呃,小、小梅姑娘,你们从哪来啊?怎么就你一人啊?”
“我不是一个人啊,车上还有我家夫人呢,我们是从北边来投亲的。”
“北边?很远吗?”
“很远,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路上就你一人赶车?”几个小厮瞪大了眼睛。
“我们先是跟着梁大叔他们商行车队一起走的,到了应天府才分开的。你们别小瞧人,别看我是姑娘家,年纪小,我赶车赶的可好了,就连我家夫人都说我厉害呢!”小梅脖子一扬,毫不客气的撇了撇嘴。
大家瞧着小梅可爱的表情,心底里不由开始有点喜欢上这个小姑娘了。
“呵呵,我们信我们信!”
“哼,我就知道你们嘴上说信,其实心里可不这么想。不露两手你们才不真信我呢!”说着话,小梅手一抖,一条细细的黑色长鞭露了出来,只见她伸手轻轻一扬,长鞭犹如一条灵动的蛇,窜了出去,一张一弛间,鞭子卷着门廊角落里的一样东西回来了。
小梅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一接,一只大蕃薯稳稳落在手上。“怎么样?”小梅得意洋洋的看着几个目瞪口呆的小厮们。
“好厉害啊!小梅姑娘,你还会功夫?”
“呵呵,我哪会什么功夫啊,我原来是个卖艺的,耍的就是这鞭子。”
“那你怎么会……?”小厮看了眼马车。
“我们卖艺的,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人欺负,我是被夫人从班主手里买来的,要不是夫人救我,差点我就要被卖到**了。”小梅说着,声音低了下来。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几个小厮见状,忙不迭的道歉。
“呵呵,几位哥哥不用这样,没什么的,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有吃有穿,还有夫人疼我呢!呵呵!”
小梅乐呵呵的笑着,到把几个小厮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说话间,忽听到大门呼啦啦的打开了,一群人簇拥着俩个披着大氅带着风帽的妇人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身披绿色雀翎大氅的女子急急地问道:“人在哪?人在哪呢?”
方才进去送信的小哥指着小梅说:“秦夫人,就是这位……”正想说小哥两个字的小厮瞪圆了眼望着小梅,怎么一会功夫这老母鸡变鸭了?
小梅见有人来了,忙丢下手里的蕃薯,冲到马车前叫:“夫人,有位夫人出来了!”然后一边掀开厚重的车帘,一边回过头对那女子说道“我家夫人身子很不好,要劳驾夫人上前说话。”
穿着绿色雀翎大氅的女子忙走到马车前,“师姐,是你吗?”
车内,一股热气迎面扑来,车内烧着取暖的炭火盆,一个面色苍白,模样憔悴无比,在暖和的车内还裹着件狐皮大氅的女子,正费力地坐起身来,勉强着向车外的人挤出一丝笑容,才虚弱的说了声:“师妹,好久不见!”就抑制不住的一阵猛咳,嘴角很快就溢出鲜血来,虚弱的身体经不起这样剧烈的咳嗽,只见她抱歉的冲着车外的女子笑了笑,就闭上眼晕了过去。
车外,前来迎接的妇人惊叫起来:“师姐!师姐!”
小梅见了,忙跳上马车,冲到自家夫人身边,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倒出两粒往晕厥的女子口中塞了进去。
另一名身穿着紫色大氅的妇人见状,忙命人抬来藤床,众人七手八脚的将晕厥过去的妇人抬出车外,放到藤床上,“快,抬到我屋里去!”绿衣妇人命令道,藤床被众人簇拥着进入府内。
紫衣妇人在大门关上之前,对门口那几个铲雪的小厮说道:“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是!”众人应到。
大门吱嘎嘎的又合上了,风雪依旧,风刮的似乎比刚才又大了些,铲雪的小厮们重新开始刚才被打断的工作,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雪地里,两道深深的车辙印很快就被小厮们铲的雪给盖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