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们又在香港呆了两天。秦驰恩说担心我在途中出什么意外,还专门带我去慕氏私立医院做了个检查,主要检查的是中枢神经。
其实我明白,他依然在怀疑我,兴许是程婉卿的提醒令他警觉,也或许是他自己看出来了些什么。但他没有说破,所以我一如既往地在装疯卖傻。
两天后的傍晚,秦驰恩带着我上了他的那艘货轮,上面的布置一点儿没变,就上面的工作人员少了一些。那次战斗,他这边可能也损失惨重。
我记得谁好像跟我提过,当年白鲨死后,那只战斗力强大的雇佣兵队伍就跟了他。直至现在,他身边的保镖依然是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弱。
我们上货轮的时候,那些雇佣兵都出来了,一共才二三十个人了。他们如今的装束也换了,不再是工作服,都西装革履,但绝不是那种卖保险的气质。
我淡淡扫了眼这些人,一个也记不住,都长得有点儿狠相。
我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全都举目盯着我,眸光十分犀利。我被他们的样子吓得不轻,因为很心虚,所以下意识地拽紧了秦驰恩的手。
他冷冷瞪了眼这些人,伸手把我揽在了胸前,“你们以后看到沈小姐要客气些,温柔些,嗯?”
“是!”
他语音未落,那些人齐刷刷对我露了个僵硬的牙齿白,又把我吓了一跳。程婉卿走在我身边,看到我这反应挑了挑眉,眉峰微微轻蹙着。
我们全都上了货轮过后,秦驰恩就拉着我来到了甲板上看风景,他居然还体贴地准备了两张躺椅,可以躺在这边看头顶上的蓝天白云。
若不是我心头揣着恨,会很认真地欣赏这美景,然后用画笔画下来。再有,如果身边的人是秦漠飞,我此时一定会欢快得像鸟儿一样。
只是,一切都变了,我都不知道在有生之年还能否看到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们。因为以秦驰恩这心思,他不可能那么快让我接触到我熟悉的人和物。
我记得,第一次坐这艘货轮的时候,也就是放椅子的这个位置,秦驰恩拉完一段曲子过后,把他钟爱的小提琴给扔海里了,他说那是他最后一次拉小提琴。
此情此景此地,真是物是人非。
秦驰恩给我拿了一条毛毯盖着,就坐在我身边静静陪我看海,看天,也不讲话,特别安静。我偶尔用眼底余光打量他,发现他眸光很深远,游离了都,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货轮很快就离开了码头,飘在了被夕阳染得通红的海面上。随着余晖的散尽,暮色拉下之时,四下里吹起了海风,凉飕飕的。
秦驰恩接到个电话就回舱里了,就我一个人在甲板上。我裹紧了毛毯,坐在椅子上想着如何下去到控制室。去了,又如何顺利拿到硬盘,再顺利躲过那些雇佣兵。
甄允昊在那控制室做了很多手脚,没有谁能轻易拿走那玩意。所以我该怎么办呢?我忽然很想念苏亚了,以她的本事,一定能顺利拿到服务器上的硬盘的。
我看秦驰恩迟迟没上来,就也回舱了,一边走一边到处乱看。这上面没人看守着,但有无数监控,所以我还不能走得太快,熟门熟路一定被怀疑的。
顶层的大厅只有几个小灯开着,我就径直走下去了,想到底舱去看看。只是刚走到第二层的时候,楼梯边有个雇佣兵把我拦住了,打量了我一眼。
“沈小姐,你暂时不能去这边。”
“三哥呢?他有没有在下面?”
他们居然不让我下去,那这下面在干啥?我看了一眼走廊那头,好像也站着两个雇佣兵,正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我感觉,这楼下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老板让你在上面休息厅坐一会,他很快就上来。”这雇佣兵又道。
“那我就在这里等吧。”
我索性就坐在了这人身边的阶梯上,正好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是哪里不对劲了。
我在楼梯边等了大约一刻钟,秦驰恩就寒着脸上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灯光太暗我看不清。等他走近时我才看到,他手里那的是一个硬盘,一个黑色的长方体,我没有见过这样的盘,但确定是。
他没注意我蹲在阶梯边,走近时看到我,下意识把盘往身后挪了下才过来。“欢颜你怎么在这里?”
“甲板上太冷,我就过来了嘛,三哥你去哪里了?”我走上前顺势勾住了他的臂弯,斜睨他。
“我到楼下转了转,饿了吗?等会就能吃饭了,我们先回套房吧。”他说罢换了一只手拉我,径直又顺着楼梯下去了。
这地方确实一点儿没变,不过没有货物的堆积像是空旷了许多。我记忆力是相当好的,秦驰恩带我走过的每个地方我都有数,这次他是从另外一个楼梯走的。
楼下套房的门加固了,不光是密码锁,还需要瞳孔扫描,不晓得是不是他重要的东西都放这里面了。
套房里居然还保持着我之前住过的样子,一点儿没变,我甚至还能想起当初在这里被大姨妈突袭的尴尬样子。被子好像都是我之前睡过的那一床,暗纹一样。
我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只是多了一个保险柜,别的没变化。于是我转头瞥了眼秦驰恩,笑道,“三哥,这里就是你住的房间吗?好大哦。”
“傻丫头,你也住过。”他欺近我,低头亲昵地蹭了蹭我眉心,又道,“那个时候你大姨妈来,弄了一床。”
“……讨厌,那样的事情你也好说。”
我娇嗔着捶了他一下,他手一滑,硬盘就掉地上了。掉在了我的面前,我俯身捡了起来看了几眼才递给他,这一定是硬盘,只是像一个黑色的匣子,很沉很沉。
我故作不懂地问了下,“三哥这是什么?好像个电脑硬盘呢。”
“这个啊,就是个硬盘。”
他居然没避讳我,还当着我的面把硬盘放进了保险箱里,连设置密码都没避开我。我一身顿时热血沸腾起来,但仅仅数分钟就又淡定了下来。
他如此不避讳我,绝不会是把我当自己人的意思,而是在试探我吧?
可是,那样独特的硬盘,如果是甄允昊弄的话,可能不会再有第二个。并且,他刚才上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他压根不知道我在那里的。
所以这盘一定是真的,只是他的举动……太匪夷所思了。
“饿了吗欢颜?我让婉卿准备了烛光晚餐,等会就送过来,你要不要先去洗漱一下?换一条漂亮一些的裙子?”
“那你要出去,不然你要偷看人家。”
“好!”
秦驰恩倒是很爽快地出去了,我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沸腾。当他和上门的瞬间,我一个箭步就走到了保险柜边,刚才他设置密码的时候我有瞄一眼,是记住了的。
只是……我不敢!
他肯定是在试探我,如果我就这样把盘拿走,一定逃不出去,而且我不确定盘里是否有东西。并且这上面都是他的人,我等于是自寻死路。他能忍我一时,绝非能忍一世的。
我按耐住了心思,灰溜溜地找出一条黑色真丝长裙子走进了浴室。靠在淋浴间的玻璃门上,我真真是恨透了自己,我太没用了,真的太没有用了。
我在淋浴间自怜自艾了好几分钟才开始洗澡,实在想不到任何能搞定秦驰恩的办法。他太狡猾,我不敢有任何动作,就怕功亏一篑,到头来真被他给催眠了。
从浴室出来,我换上长裙,把头发吹干随意绾成了丸子头。走出来时,秦驰恩已经把餐桌布置成了烛光晚餐的样子,有红酒,有热腾腾的牛排,特别温馨的晚餐。
他特地穿了白衬衣和西裤,确实很玉树临风。见我拎着裙摆出来,他微微怔了下,眸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我,忽然就变得灼热了些。
“欢颜,你穿这裙子真漂亮,很出尘。”
“是吗?”
我牵起裙摆看了看,也没觉得多出尘。其实这裙子样式比较保守,不过因为下摆又大又长,都快到我脚踝了,走起路来一浪一浪的,很飘逸。
秦驰恩可能喜欢这种风格,拉着我看了许久,道,“欢颜,陪我跳支舞好吗?”
“我都不知道会不会跳舞。”
“你会,并且很会!”
他说着转身打开了音响,里面顿时传来邓丽君的那首《我只在乎你》的旋律,很婉约动人。而后他走到我的身边,很绅士地拉起了我的手,搂着我随着这旋律起舞。
我故意装着乱踩,他也不以为然,最后把我抱在了他的脚面上,自己一步步带着我舞动。所以此时此刻我完全无措了,就连他忽然抱起我走到餐桌前都没警觉。
“欢颜,在想什么呢?好像还从来没有跟你一起这样供餐过,陪我喝一点好吗?”
“我……”
我差点就说出我酒量不是很好的话了,吓得我心头一悸,连忙接过他的杯子汲了一口,却不小心又被酒液呛住了,咳嗽了半天才止住。
“傻丫头,看你急的,这夜很长呢,我敬你!”
秦驰恩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我感觉他眼底的光芒像是更强烈了一些,他这要做什么?是不是已经打算好了要吃了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