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个时辰,太阳渐渐西下,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只还剩下零零星星几个同赵海栗关系不错的人。
赵瑾言也有些乏了,她今儿起的大早,又经历了上午那糟心事,早已疲累的想休息了。
只是袁思齐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样子,她只得在一旁陪着。
倒是同赵紫琼两人,相谈甚欢,仔细看她这三妹,性格开朗,还有些野蛮的单纯,倒也算不得什么缺点。
而袁思齐,又是世家出来的公子,行事光明磊落,还有着非同一般的正义感,算是同龄人中的姣姣者。
两人俱是透着这个年龄该有的活力,能说到一起,也不奇怪。
反观她,虽同是十三岁的躯壳,内心却早已苍老了不少。
这样明媚的人儿,是让她艳羡的,赵瑾言也想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懂。
可是不行了,她的整个人生,都布满了名为“温元良”的阴影,在那场杀戮中尽失一切。
方想起,便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她不过是看到那人脚下穿的靴子,便记起好像袁府那日,稽沉忧也穿的这。
一阵阵铃铃作响传来,不输这铃铛的清脆声在这有些沉闷的空气中出来,“哥哥,母亲让我来叫你,是时候回去了。”
她自顾自的坐到一旁,又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一饮而尽,充满挑衅味的打量着赵瑾言,“不过看哥哥这样子,怕是还不想回去。”
赵瑾言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时至今日,她已不像第一次见到稽沉忧那样激动了,平静是她所能做到的唯一。
也好奇这“温元良”又如何会同袁小姐在一起,更成为袁思宁的奴隶?
“赵小姐,你说是吗?”
赵瑾言听了,却只当是没有听见,她可记得那日里的,这眼前的袁小姐是如何趾高气扬的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的。
再加上那莫须有的“杀人之罪”,她不可能不介意。
袁思宁是个急脾气,尤其是赵瑾言这般明晃晃的无视她,分明是没把她看在眼里。
便拍了一下桌子道:“赵瑾言,你没听见我同你说话吗?”
瞧这人还有点暴力倾向,自家老爹平日里生气了可不就爱拍桌子,她不由得笑了笑,惹得袁思宁更加的怒目而视。
“这里有两位赵小姐,我哪知道你问的是哪一个?
更何况,你哥哥要不要回去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瑾言唯能尽地主之谊。”
这时袁思宁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却不以为意,“不过是个庶出的,同下人也没分别,你不过是拿这个当幌子匡我罢了!”
她说这话是有些武断了,只袁家就这么个情况,唯有一个庶子,还特别受袁老爷的宠爱,她的几个哥哥也要靠边站的,对庶子庶女这种生物是厌恶异常的。
再加上那目空一切的性子,说这话再寻常不过。
却是触到了赵紫琼的逆鳞,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颤抖的不停,“袁小姐未免太过分了!”
“怎么,我难道说错了吗?你不就是个下人吗?本小姐平生最讨厌的便是你这种天生低贱,却偏偏要摆主子的架子的人!”
袁思齐忙拉住袁思宁说:“是小妹说话不注意分寸,三小姐,对不住了。”
又同袁思宁道:“别忘了你刚刚来答应我的话。”
可袁思宁是个没规矩的,你非拦着不让她做的,她还偏偏要做,随手抽出鞭子一甩,“怎么了,我哪儿说错了,连带着小哥哥你也要帮个外人!”
赵紫琼早被吓得躲到了袁思齐后面,她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哪里见过这阵仗?连连啼哭不止。
本来女子之间发生口角也不算什么,只是袁思宁却连武器都拿了出来,在赵府里,欺负赵家的小姐,着实有些过分了。
且不管赵瑾言同赵紫琼两人之间有什么争端,这时候,都是该一致对外的。
“袁小姐确实有些过分了。”赵瑾言进了一步道:“就比如这鞭子,本就不该拿到这府里的。”
袁思宁倒是乖乖的收了鞭子,放到身后,使得在场的人都有些恍然,尤其是袁思齐,自家妹子心性大转?竟然这么听话了。
“我就是有些好奇,你赵瑾言何德何能配得上我大哥哥?”褪却狠毒,她眼中一如既往的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赵瑾言是没懂这话的,她同她的大哥哥有什么关系?
袁思齐却还记得,当日他去见稽沉忧“尸体”的时候,可不就听她叫其中一人“大哥哥”么,尤其是那人煞是清冷的说“剩下的人,都杀了吧”时的狠决,让他记忆犹新。
联想到一种可能,或苦涩或失望,终究没有说出来。
这时忠伯赶来道:“二小姐,三小姐,老爷让你们过去。”
赵瑾言回过神来,父亲这是打算秋后算账了吧,连新婚娇妻都顾不得。
遂同袁思齐兄妹道:“两位先在这儿坐着,我和三妹去看一看,稍后再来。”
袁思齐却跟了过去,他这一动身,袁思宁哪里还坐得住,她还想看热闹呢!稽沉忧自然也跟在袁思宁身后。
到了主屋的时候,赵海栗已经发了好一通脾气了,屋内的气氛异常的烦闷,想他一个好好的娶妻宴,硬生生的成了个笑话,怕没比他更丢人的人,尤其起因还是自己的两个女的。
“父亲。”她二人一同叫道,赵海栗才回过头来,脸色不善,见到后面依次进来的袁家兄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心里却是冷笑,合着以为有外人在他便不能怎么样?
“瑾言,你可知你母亲如何了?”他喜怒不辨的问道。
赵瑾言故作不解:“母亲她如今不正在倚翠阁里吗?”
赵海栗长吸了一口气,才能控制住自己听见有关东门宛的事时滚滚而来的怒意。
“我是说怜儿,今后你要叫‘母亲’的人是她,不只是你,紫琼也是。”
他看了看赵紫琼有些苍白的脸庞,毕竟是自己自小带大的孩子,他只当她是年幼无知,被人利用。
至于被谁利用,毋庸置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