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这笔帐先记着,等你好了,我再慢慢跟你算。
原本灰白的脸色渐渐恢复,再看看怀里睡着的如玉一般的女人,霍建亭第一次觉得。
原来,幸福就是你在乎的那个人还活着。
她还在你身边。
不由得把怀中的女人抱的更紧一些,脸挨着她的脸。
顾清歌,从今天起,我一定会对你好。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顾清歌觉得,这一觉那么长。
长到几乎过完了她整个二十六年的人生。
眼皮那么重,身上那么痛。
却总有一股暖意源源不断的涌过来,温暖着她冰冷的身子。
是梦吗?
又或者她已经死了?
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象?
巨大的黑暗让她觉得恐慌,想到从楼顶坠落的那一幕,她的心不由得一紧。
突然张开眼睛,眼神空洞。
"不要把我丢下去。"
"不要。"
"霍建亭,你别过来。"
"他手上有枪。"
"他会杀了你的。"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指甲划破了霍建亭的脸也不觉得。
"顾清歌。"
虽然脸被她的指甲划破,可霍建亭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
他把惊惶失措的顾清歌抱的更紧,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的额头。
"不要怕,有我在。"
"没事的。"
顾清歌恍惚的眼睛仿佛受了蛊惑似的,突然安静下来,就那么安静的看着他的脸。
她突然笑起来,"你是霍建亭,对不对?"
霍建亭皱眉,失而复得的喜悦感迅速褪去,睁大了眼睛看着顾清歌。
"我是霍建亭。"
"是那个老欺负你的坏蛋。"
她这种似疯似颠的状态让霍建亭又陷入另一种恐惧里。
如果,顾清歌不记得自己了,他该怎么办?
"顾清歌。顾清歌。"
他用力拍她的脸,非要她睁开眼睛看着他。
顾清歌累极倦极,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哪里有心思和他说话。
"你。别吵我。让我睡一会儿。"
军医转过脸来,看着老大焦急的脸,"报告军长,病人有轻微的脑震荡现象,不排除失忆的可能。"
一句话,霍建亭又陷入沉默里。
什么时候起,一个女人也能轻易左右他的心了?
刚才以为她死了的时候,抱着她小小的身子,他甚至想过陪她一起死。
看到她醒来的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如今,听到军医这么说,他所有的兴奋一扫而光,重新陷入挣扎的地狱里。
如果顾清歌不记得他了,他要怎么办?
他看向军医,眸中的戾气渐渐化为深沉。
"军医,她失忆的可能性有多大?"
军医沉默了一下,"大约是百分之三十。"
"那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抱着顾清歌软绵绵的身子,他的心却一片凄凉。
顾清歌,我才刚刚发现我有一点点喜欢上你了,你就要弃我而去吗?
如果你身上连关于我们的记忆都没有了,你让我怎么面对?
"报告军长,这个问题并不是太严重,你可以试着叫她,唤醒一些她的记忆。"
军医的话还没有说话,霍建亭就拍醒了顾清歌。
"顾清歌,我是谁?"
他指着自己的脸,生怕她忘记了。
顾清歌眨眨眼睛,微眯起来,"你是霍建亭。"
她的声音很小,在顾清歌听来,却犹如天籁之音。
"你认得我?"
顾清歌侧过脸去,"你化成了灰我也认得!"
听她说出这话,霍建亭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只是觉得开心。
她还记得。
还好。
一切都还好。
他把两个人相处的种种挖出来,却见她并不责怪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平日里太过分。
见她疼得脸色发白,正想替她擦擦额头的冷汗。
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胳膊,她好看的秀眉皱起来,"疼。"
霍建亭急忙握住她的胳膊,"我帮你揉揉就不疼了。"
她扁嘴,"你骗人,还是疼。"
顾清歌是清醒的,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是在一种什么状态里。
她受了伤,浑身都疼。
特别是左边的腿和右边的胳膊。
右边的胳膊还好一些,疼痛可以忍得住。
左边的腿就不行了,很痛很痛。
痛到骨子里去。
她甚至有一种这条腿要废掉了的感觉。
不过,这么温柔的霍建亭,她到真是第一次见到。
他那些温柔的语气都是对着自己说的吗?
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老天爷,你真好。
没拿走我的小命儿,还把霍建亭送到了我身边。
我爱你。
她在心底大声欢呼,面色却是苍白如纸。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应该是骨折了,再加上失血过多,眼前一片又一片的发黑。
可是她的意识很清醒。
因为,现在霍建亭就在她身边,正抱着她。
生活那么美好,她怎么舍得去死呢?
艾天齐,虽然你帮了我,但我却不会感谢你。
一个做了许多件坏事的人,不能因为只做了一件好事,而被划到好人的行列里。
如果再见到你,我还是不会放过你,一样要抓你入狱!
霍建亭大抵是高兴疯了,不管顾清歌有什么要求,他都一一满足,连喝水这种小事,他都亲力亲为。
去医院的路有些远,可顾清歌一点儿也不觉得远。
看着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不停在为自己着急,眼眉宇间流露出来的急切盖过了平时的睿智,她突然有一种想要笑的冲动。
可,她还是忍住了。
这偷来的幸福能维持多久?
多一秒是一秒吧。
她半闭着眼睛养神,因为从郊区到医院的路有些堵,又正赶上下班高峰期,饶是霍建亭这样的大人物,也只能望着如蜗牛一般的车流叹息。
顾清歌的伤势很严重,他比谁都明白,可是眼下这路,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
掏出手机,正准备让部队派直升机过来。
手机却先他一步响起来。
"瑛姐?!"
这个时候,竟然接到瑛姐的电话,霍建亭很是吃惊。
"霍先生,不好了。"
"罗小姐她。她羊水破了。"顾清歌就躺在霍建亭的怀里。
几乎是贴着他的脸。
电话里的每一个字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羊水破了。
也就意味着罗欢欢要生了。
那个孩子,终究还是要出世了。
原来,幸福真的很短暂。
短到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她紧紧闭着眼睛,不去看霍建亭。
心里却一阵阵疼。
疼得她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霍建亭,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罗欢欢,又为什么来救我?
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这辈子一定要来还你,所以,才这样的痛?
如果我不爱了,会不会就不会再痛。
霍建亭。
你好残忍。
如果你不能爱我,请你不要再来拔动我那颗摇摆不定的心。
"羊水破了?"
"那你赶紧送她去医院啊!"
霍建亭虽然是个大男人,但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罗欢欢应该被送往医院,而不是一味的打电话给他。
"霍先生,我是已经叫了救护车,可是我们现在堵在去医院的路上,罗小姐她。疼的厉害。"
电话另一端的瑛姐是过来人,罗欢欢羊水破的第一时间,她就打了电话叫救护车来。
"她流了好多血,我担心她撑不到医院。"
瑛姐每说一句话,霍建亭的脸色就沉一分。
电话还在打着。
顾清歌却明显感觉到霍建亭的身体僵了。
"你们在哪条路上?"
霍建亭紧张的连声音都变了。
顾清歌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难过。
痛心。
罗欢欢生孩子,事情紧急,可是她也是病人,如果不送她去医院,她的血也会流干的!
听完瑛姐的电话,霍建亭很快就收起了手机。
咬牙看一眼顾清歌。
"顾清歌,对不起了。"
抱起面色苍白的顾清歌,不理会排的像长龙一样的车队,迈开大步朝前方走过去。
"你。这是要做什么?"
路堵成这样,车子无法正常通行,如今离医院已经没有多远,步行,也许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满心欢喜,原先的幽怨一扫而空,连看他的眼角都带了几分笑意。
霍建亭抱着顾清歌,穿过车流,在一辆救护车前停下。
"罗欢欢难产,路堵成这样,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他清冷而认真的眼神,一下子把她那个活蹦乱跳的心淹死在了胸腔里。
"你。是要我拖着这副断手断脚的身子去救她?"
再次抬眼看向霍建亭,她眼中那一抹娇艳的笑已然褪去。
犹见白露未。
霍建亭似乎有些开不了口,咬咬牙,郑重点头,"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