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亭刚才那一句话,无异于是重磅炸弹,在她心上炸开了一个大窟窿,呼呼的往里灌着风,冷得她牙齿打颤,却找不到一个突破口。
连天都不帮她,这雪花悠悠的飘着,一片片落在地上,也落在她的心上。
心若倦了,有没有个可以停靠的港湾给我?
霍建亭,我是个女人,很小气的女人,我要的,不过是我爱的那个男人在意我,怜惜我,疼爱我,以我的快乐为快乐,以我的悲伤为悲伤,可是你刚才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要重新和夏楠在一起吗?
那我又算什么?
我是不是应该大大方方的给你们腾地方?
一想到这里,心不由自主的又收紧,一阵阵酸楚划过鼻腔,她却连流泪都不能。
手轻轻放在小腹上,感觉着那个小生命在自己体内生长,和自己血脉相连。
似乎,霍建亭刚才那句话的杀伤力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以前的时候,就对自己说过,不要相信,不要希望。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只要她对霍建亭不抱希望,就可以令自己不受伤害。
渐渐将那股酸涩咽下去,却发现,还是开心不起来,即便她一再用孩子来安慰开解自己,也还是无法开心起来。
霍建亭的那句话,仿佛就是一根利刺,狠狠的刺在她的心口上,怎么都拔不掉。
她有些无奈。
本想一走了之,又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霍建亭,要相信彼此,她都还没有听过霍建亭的解释,就这样结他定罪,似乎有些仓促。
倒不如,等他回来再说吧。
于是乎,清歌站在大开着的窗户前,看着落下的雪,一站就是一个小时。
一进霍天齐的书房,霍建亭就把门关上了,生怕有人偷听,还特意观察了一会儿才把门关紧。
霍天齐自己推着轮椅,在书桌前坐定,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建亭,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要娶夏楠?"
"那清歌怎么办?"
霍天齐似乎有些动怒,一边翻着抽屉里的文件,一边拿出一支笔来,"建亭,别怪我这个当爸的狠心,要是你跟清歌离婚,我的财产,你一毛钱都得不到,我把钱全给清歌和我孙子。"
说着,就准备往遗嘱上签字。
霍建亭觉得好笑,笑了笑。
他难得露出笑容,其实,霍建亭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和眉毛都弯弯的,有些像十七八岁的腼腆少年,只不过,他笑的很少,又经常板着一张脸,给人的感觉就格外阴冷。
看到自己的儿子笑,霍天齐把签字笔重重拍在文件上,"霍建亭,你笑什么笑?你还有脸笑?我问你,清歌和夏楠,你到底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你要是敢委曲了清歌,我第一个不饶你!"
霍建亭急忙敛住了笑,走近父亲的书桌,"爸,您刚才不是在向我求救么?我这还不是为了救您于水火嘛。"
霍建亭说完,霍天齐的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他都年纪一大把了,还被张美娟那个徐娘半老的女人缠上,一提就一肚子火。
恶狠狠的眼着霍建亭,"还不是你做的好事?!要不是你搞大了夏楠的肚子,让夏楠住进来,那个女人能来咱们家吗?"
看着父亲黑脸的样子,霍建亭觉得挺好笑,多笑了一会儿,才道:"爸,您怎么会想到我会对不起清歌呢?"
"这个世界上,我对不起谁都可以,独独清歌不可以,不管我是死是活,只要我活着一天,她顾清歌就是我的人,就是我要爱护守护的女人!"
霍天齐大抵也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愣住,在儿子脸上看了又看。
然后再低低的问道:"那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霍建亭耸耸户,冲父亲挤眼睛,"爸,这事儿您就先别管了,你只要负责跟瑛姐一起把宝宝照顾好就成了,其他的事,您别操心。"
霍天齐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儿子,不过,他既然说不会让清歌委曲,那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索性就不管小些后生小辈之间的事了,挥挥手,"你去安慰安慰清歌吧。"
"那孩子,心思重,有什么都藏在心里,你那一句话,只怕她又多想了。"
一提到清歌,霍建亭二话没说,就推了像样的门。
他连一声晚安都没说,就奔自己的卧室去了。
霍天齐透过没有关上的门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心头一阵安慰。
想来,儿子这次对清歌是认真的。
因为张美娟的卧室在夏楠的隔壁,所以,夏楠一上楼,并没有先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张美娟的房间。
敲过门以后,张美娟开了门,见是自己女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站在门边看了女儿半天,连"进来"都忘记说了。
到是夏楠,不急不躁的走进来,把门带好。
肚子已经七个多月了,再有不到三个月就要生了,她不敢大意,腆着肚子来到沙发上坐下来,视线落在母亲身上。
"妈,您今天是什么意思?"
张美娟知道夏楠肯定不乐意了,也不敢太大声跟她说话,只是淡淡的道:"就你看到的那样儿吧。"
对于自己的母亲,夏楠是又气又恨的,她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思,"妈,您是不是疯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嫁给霍天齐,外人会怎么说?"
"爸爸还没有死呢?你就急着改嫁了么?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你又让霍建亭怎么看我们?"
张美娟大抵是被女儿的话气到了,也不再是刚才那般柔软的态度,她重重在夏楠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冷冷的看着女儿,"楠楠,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为什么腆着脸向霍天齐表白?还不是因为你拿不下霍建亭?"
"你要是早早的把霍建亭拿下,我用得着出这招么?"
"你爸爸躺在医院里,睁眼闭眼都是钱,一个月就是几百万的费用,我上哪里弄这么多钱?"
"不是只有在霍家身上刮吗?"
"你以为我愿意厚着脸皮去跟霍天齐说那话啊?要不是你自己不争气,没争到霍家女主人的位置,我能这样诋毁自己吗?"
听完母亲的话,夏楠还是有些地动容的,咬咬下唇,看了看母亲,"妈,我知道您为了钱的事儿着急,我这不是心疼您吗?把脸伸出来给你踩,那滋味儿不好受。"
"以后,您别再这样了,好吗?"
下意识的,她往母亲身边靠了靠。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这样对母亲说话,总归是不对的。
张美娟没给女儿好脸色,反而坐得离她远一些,"楠楠,妈承认,把脸给你踩不对,可是,你看看现在的我们,哪里还有脸?"
"夏家一败涂地,你姐姐坐牢,你爸爸坐牢,本来好歹还活着,偶尔能见个面,也还有个念想,可是现在,你爸爸身在病床上,如果没有钱,他就活不下去,你让妈妈怎么办?"
"脸面?"
"这个时候跟我谈脸面,脸面值几个钱?!"
夏楠无语。
妈妈说的对,跟生存想比较,尊严算得了什么?
她淡淡的看了母亲一眼,"妈,别再提这件事了,钱我那里还有一些,你先拿去给爸爸付医药费吧。"
"以后,永远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吗?"
夏楠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腥红。
母亲也不容易,夏家跨了,可是活着的人还要生存,为了生存,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出卖的。
张美娟冷"哼"一声,白了女儿一眼,"夏楠,你不让我提这事儿,无非就是为了你自己,你想要跟霍建亭在一起,就怕我跟霍天齐在一起,到时候,人家说嫌话。"
"你那点儿心思,妈都知道,可是,你瞧瞧那个霍建亭,他有一点点心在你身上吗?"
"你要是能抓住霍建亭的心,妈妈也没必要向霍天齐出手!"
"实话告诉你,你给的那点儿钱,撑不了多久,如果没有更多的钱,你爸的命根本维持不了几天!"
"丑话摞在这里,你想跟霍建亭结婚,我不阻拦你,你凭本事,斗赢了顾清歌,霍建亭就是你的!"
"但是,我也有追求霍天齐的资本,三天之内,如果你没有拿下霍建亭,那么,我追霍天齐的事,你不许再插手!"
"你解决不了的事,我自己解决,用不着你操心。"
女儿的心思她算是看通透了,不就是今天霍建亭说了那一句话让她心花怒放么?
兴滋滋儿的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为了讨好霍建亭,她连自己这个母亲都可以出卖。
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好悲哀,她这一生,都在为荣华富贵奔走,可荣华富贵到底都不待见她。
夏楠的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她没想到母亲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母亲和自己,已经不是一条心了。
看了看母亲,柔声道:"好,以后妈的事,我都不再插手。"
"不过,我希望妈好自为之,一旦建亭娶了我,你还是要来讨好我的。"
张美娟没理会她,打开了门,把女儿推出去,而后,靠着门,喘息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事到如今,她和夏楠,已经不再是一条心了。
夏楠要的是霍建亭的人,而她,要的是霍建亭的钱,女儿比自己更精于算计,要的不仅仅是人,还有霍建亭的钱,一旦她和霍建亭再回到从前,霍建亭所有的钱就都是女儿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她又该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