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麻烦您放手,我要回家。"霍先生。
那样疏离冷漠的称呼,是他的霍太太对他的称呼。
"清歌,对不起。"
他又一次对同一个女人说了"对不起"。
挣扎不开他的怀抱,顾清歌只好放弃。
"霍先生,请你放开我,好吗?"
完全是对一个陌生人的语气。
霍建亭只觉得那颗心越发的凉。
千言万语挤在胸腔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是一味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
"霍建亭,我求求你,算我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霍建亭的心又是一疼。
她如今的这副模样,实在是凄惨,狼狈的不仅仅是外表,还有那颗已经碎了的心。
"清歌,我们先回去,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
抱起怀里的女人,就往回走。
这鬼地方阴冷阴冷的,谁知道顾清歌被冻成了什么样子!
他必须把她带回去。
"我不回去!"
"我不要和你回去!"
"霍建亭,你放开我!"
他温柔的哄劝着,换来的却是她更加激烈的挣扎反抗。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我不放,就不放。"
死死箍着她,生怕她会消失不见一般。
顾清歌,我会试着忘记夏楠的,我只是需要时间。
话在嘴边嚼了又嚼,却终是又咽了下去。
在乎一个人不需要说的太多,而是看你如何去做。
顾清歌,也许穷我霍建亭这一生,都不会对你说出那三个字,但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所有我能给的。
无视顾清歌的挣扎,直接把这女人扛在肩膀上,朝着组织的家属楼回返而去。
顾清歌又踢又打,见他还是不肯放开自己,朝着他露在空气里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铁锈的味道在口腔里漫延开来。
这一次,她没有心软。
霍建亭,你终究不是我的良人。
一路之上,两人都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
顷刻之间,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只不过,这一次,是顾清歌讨厌霍建亭。
回到房间里,霍建亭才把顾清歌放下来。
习惯性的想替她除去外套,却被她躲开。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她却倔强的撇过脸去,根本不打算理他。
霍建亭自觉无趣,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
看着她倔强的背影走向另一个房间。
顾清歌关了门,还在门里上了锁,摆明了一副不想见霍建亭的样子。
霍建亭有些气结。
怒气冲冲走到门前,用力拍着门。
"顾清歌,你出来,有气冲我撒,有火冲我发。"
就是。不要不理我。
只不过,后面这句他说不出来。
那么肉麻的话在M组织的老大嘴里说出来,像什么样子?
打死他都不可能说出来,打不死就更不会说了。
屋子里安静的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不死心的又砸了砸门。
"顾清歌。"
"你说话啊。"
回答人的依旧是一片安静。
霍建亭站在门外,狠狠朝着门踹了两脚。
"顾清歌,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把这门砸了。"
依旧是平静,没有丝毫的声响,安静的让人的心揪成一团。
霍建亭没来由的觉得恐慌。
带兵打仗这么多年,就是伤重快要离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的害怕过。
他真的怕了。
怕顾清歌不理他。
怕她就这样一辈子不理自己。
顾清歌和衣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
刚才霍建亭去洗手间那一幕还在眼前浮现,既然他爱的一直是夏楠,自己又何必自取其辱?
顾清歌,你爱过了,尝试过了,那个男人还是没有爱上你,死心吧。
其实爱情就像一把双刃剑,你越是想握的紧,就会把自己伤的越重。
一旦你松开了手,便就不会再痛了。
所以,这一次,她真的放手了。
不管霍建亭怎么折腾,怎么闹,她都不会再起半分涟漪。
有人说过,爱情就像富士山。
如何把富士山拥有?
答案是走过它。
爱过就已经足够。
不必太在乎结局。
霍建亭就是她仰望攀不起的富士山,如今,她已然走过,看过,已然足够。
是时候该放手了。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没有它治不好的伤。
顾清歌,你如今,需要的,仅仅是时间而已。
霍建亭在门外又喊又叫,顾清歌从头到尾一语不发,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明知道她就在房间里,明明就隔着那一道门的距离,可他和她,却像是隔着银河一般。
顾清歌,不要不理我。
不要漠视我。
好不好?
顾清歌有些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衣服没有脱,连被子都没有盖。
她已经想好了,天一亮,她就回市区,搬出霍家,自此,和霍建亭老死不相往来。
再不相见。
霍建亭则是颓废的坐在门前,一直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就这么,守了顾清歌一整夜。
天光大亮的时候,头一遭,他向部队递了假条,有生之年,除了伤重不能到部队外,这是第一次请假。
事假。
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说白了,是他害怕。
怕顾清歌就这样悄悄的走掉。
然后,这一生,他都无法再握到她的指尖。
霍建亭就这样在门前的地板上坐着,瞪大了眼睛,生怕顾清歌会毫无声息的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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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顾清歌就起来了。
她本来就觉浅,再加上被伤透了心,醒得就越发的早了。
鼻子有些嗡,喉咙有些痛,大约是晚上睡觉没有盖被子,感冒了。
心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或多或少还有些疼,只不过,她已经不太会去在意那痛楚了。
那座高高的只能仰视的富士山,于她而言,已经走过了。
下了床,打开门的时候被门前那个坐在地板上的男人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顾清歌想去扶他起来。
却突然又顿住了。
霍建亭是她什么人?
她凭什么要去在乎那个不在乎自己的男人?
他爱坐在哪里,是他自己的事!
漠视掉霍建亭可怜兮兮的样子,自他身旁默然而过。
朝着洗手间走去。
洗漱完毕后,她就收拾东西,收拾完就回市区。
这一生,她宁可自己瞎了死了,都不要再见到这个男人。
"清歌。"
有一双冰凉的手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
轻轻细细的叫着她的名字,带着小心翼翼。
她没有回头,下意识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的更紧。
"别走。"
对于顾清歌的一些小习惯,他知道的并不少。
比如,这个女人一旦受伤,不会闹,也不会吵,只会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躲到一个角落里,偷偷的哭泣。
念及她昨天缩在路灯下哭泣的背影,霍建亭的心莫名的又酸了起来。
"清歌,你。不是说爱我的吗?"
"难道你不再爱我了吗?"
顾清歌还是没有说话。
她已经决定彻底放弃这个男人,从今天起,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和她再没有半点关系。
他问出来的话,让她觉得好笑。
他爱的是夏楠,这个问题他应该去问夏楠,而不是她顾清歌!
既然他那么爱夏楠,又何必假惺惺的出来找自己呢?
她好不容易做下的决定,好不容易让自己坚强起来,他又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霍建亭,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如果你今天的挽留,只是想让你自己心上好过一点的话,那么,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昨天晚上的事,我一点都不生气。"
"一点都不介意。"
"所以,麻烦你,放开我,不要再缠着我了,好吗?"
她语气里流露出来的疲态让霍建亭一下子就慌了神。
这是顾清歌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的心一阵阵恐慌。
握着她的手的手,也就越发的用力,丝毫不给她挣脱他的机会。
"顾清歌。"
"你还爱我吗?"
"回答我的问题!"
他豁然站到顾清歌身前,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的眼。
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爱?
还爱吗?
顾清歌合了合眼,再抬起眼睛看向那个男人时,她已然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
眼前这个男人,哪里还有昨天意气风发的样子?
双眸布满血丝,面色发灰,胡子拉渣,连嘴唇都是灰白色的。
有那么一丝丝痛楚明晃晃的自心底划过。
疼得她心尖儿一颤。
可她,终于还是选择了把那股心疼忽略掉。
她望着他,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再也没有任何火花。
只是那样平静的望着他。
"我还爱着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