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菜的名字听都没听过,再选择就更困难了。
索性把菜单扔在一旁。
"你点好了,我不挑的。"
霍建声微笑一下,朝着侍者说了几道菜的名字。
侍者下去,很快就送上一瓶红酒来。
开了瓶,替两人每人倒上一杯酒,霍建声便让他下去了。
透明的高脚杯里流淌着红色的液体,如血,如荼。
霍建声一边晃着酒杯,一边递向顾清歌的方向,"路易十六,不尝一尝么?"
顾清歌现在对酒有阴影,昨天晚上宿醉后的头疼还在,霍建亭的病容还频频在眼前闪过。
她没有一丁点喝酒的心思。
尤其现在对面的人还是霍建声的情况下,她更不可能喝酒。
缓缓把杯子推到一旁,冷凝着的霍建声的眼,"我不会喝酒。"
霍建声有些失落,受伤的眼垂下去。
"是不喜欢酒?还是不喜欢一起喝酒的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感伤,仿佛是受了伤的失恋者。
面对这个男人,顾清歌没有同情的欲望,如果说在厨房那件事发生以前,她对霍建声还有那么一丝丝好感的话,无非是源于他平时对自己的关心。
在顾清歌的印象里,一直帮助自己的霍建声是一个好人。
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霍建声这个人。
男人失落的模样,憔悴的声音应该是让人心疼的。
可对于霍建声,她却一点也心疼不起来。
"四少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城市的生活节奏这么快,大家都很忙,别耽误彼此的时候了,好吗?"
霍建声猛然抬头,眼神死死盯着顾清歌,仿佛要用这眼神把她缢死一般。
顾清歌很诧异的看着这双眼。
从什么时候起,霍建声开始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为什么她一点察觉都没有?
是她太相信人了么?
沉下眼去,避开霍建声的眼,仿佛不曾看见过一般,把视线转向窗外。
霍建声承认,刚才顾清歌这种无所谓的语气让他很生气。
明明他那么在意她,可她,为什么总是对自己冷冷清清的?
他到底有哪一点比不过霍建亭?
点燃的怒气很快又被他压下去,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他又是那副温柔的笑脸。
"为什么要这么说?"
"就算是做为一个普通朋友,我也有请你吃饭的权利吧?"
侍者送上菜,肥美的大闸蟹,已经被敲断的蟹壳和蟹腿安安静静的躺在盘子里,偶尔有金黄色的膏油流出来,浸染在绿色的配菜上,相得益彰,让人忍不住想吃。
顾清歌仍旧是那副冷冷的表情。
在霍建声跟前,她实在是笑不出来。
见顾清歌不说话,霍建声殷勤的把敲好的了蟹放进她的餐盘里。
"来,偿偿这个大闸蟹。"
"可是他们家的一绝。"
"在这个季节里,能吃到这么大只的螃蟹,很难得的。"
不过是一个夹菜的动作,旁边飞快的闪过镁光灯。
顾清歌从玻璃窗里看到有光亮闪过,下意识的抬直了身子去看。
却什么也没看到。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是幻觉吗?
再或者是自己多心了?
伸长了脖子四处看了又看,的确没有人。
这才放下心来。
霍建声送到她跟前的蟹,她并没有动筷子,仍然安静的看着霍建声。
"霍少爷,能直接说重点么?"
霍建声刚刚隐藏下去的怒气顿时又翻了上来。
翻江倒海一般,几乎要把他的整个胸腔撑爆掉。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站起来,直接把这个女人压在沙发上,得到她的身体。
不是有人说过么,那地方是通往女人心灵的窗户。
可偏偏顾清歌的性子太烈,他又不能硬着来。
一再告诫自己要忍耐。
终于,缓了三秒钟以后,他还是平静了下来。
从身后拿出一份报纸丢在顾清歌跟前,"你自己看吧。"
顾清歌拾起报纸。
很快,报纸的内容被她看完,扔在一旁。
"霍建声,你什么意思?"
"难怪夏晴知道这件事,是你告诉她的吧?"
"我怎么不知道,霍家还养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看过了报纸内容,顾清歌彻彻底底的明白,原来,霍建声和夏晴早就是一伙儿了。
怪不得上一次夏晴出现在霍家的时候,恰好是霍老爷子不在家的时候。
怪不得夏晴和霍建亭在房间里的时候,霍建声敢到厨房来找她。
怪不得事情才发生两天,夏晴就找到了医院。
顾清歌的话说的实在太难听。
霍建声有些忍受不住,腾的一下就掀了桌子。
一桌的餐具和酒菜就这样被五马分尸,凌乱不堪的散了一地。
一直隐忍着的霍建声突然站起来,扯住了顾清歌的衣领。
"顾清歌,谁都有资格这么说我,唯独你没有资格!"
"如果不是为了得到你,我才不会和夏晴那个婊子结盟!"
顾清歌方寸大乱。
如今这发疯一般的霍建声真的发了疯,她一个区区小女子,又怎么躲得开。
虽然是大厅,但这种档次的消费场所并不是所有人都消费的起的。
再加上又是下雪后的第一天,酒店的生意并不是太好。
所以,当霍建声把餐桌打翻在地以后,跑过来的只有侍者和酒店领班。
"霍先生。"
"四少爷。"
"怎么了?菜不合口味么?"
一向儒雅的霍家四少爷竟然也有这么暴力的一面,酒店里的工作人员都吓呆了。
顾清歌从来不知道霍建声竟然会对自己下手。
脖子被他掐住,又疼又干又涩,她越是挣扎,他就越是用力。
呼吸困难。
顾清歌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她突然有些后悔。
为什么要再去相信霍建声呢?
狼永远是狼,就算披上了羊的外衣,他也还是狼。
酒店的工作人员过来想把两个人分开,却被霍建声一脚踢到旁边。
他用力狠狠捏着顾清歌的脖子,眼睛里几乎要滴出血来。
"顾清歌,你说,你到底是选我?"
"还是选那个跟你有血缘关系的霍建亭?!"
连他说出来的话都透着狠戾,织成一张网,顾清歌被网在中间,动弹不得。
曾经有一度,顾清歌以为自己会这样被他活活掐死。
等到脖子上的束缚解开时,她都没有睁开眼睛。
"顾清歌,你有没有事?"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浓重的喘息。
有些陌生。
眩晕了几秒钟以后,顾清歌才缓缓睁开眼睛。
抱着她的人,却是霍建亭。
涣散的瞳孔突然又重新聚集起来,她顾不得自己的脖子,扯住霍建亭的衣服就问。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咳。"
因为太着急想知道答案,她竟然忘了自己才被霍建声掐过脖子。
霍建亭定睛在她脸上瞧了瞧,见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将她轻轻抱起来,放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尔后,高大雄伟的身躯缓缓走近霍建声。
此时的霍建声很是狼狈,
整个人趴在地上,衣服上沾满了今天的饭菜,红的黄的绿的,各样颜色聚在一起,实在是热闹。
头发上挂了一朵香菜叶子,看上去颇有些滑稽。
顾清歌半靠在沙发上,看着霍建声的样子,着实觉得好笑。
霍建亭几步走到霍建声跟前,把他从那堆废弃的餐具里拖出来,朝着霍建声的肚子又是重重一拳。
"敢欺负她?!"
"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女人!"
霍建声捂着肚子,只觉得疼,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不知道霍建亭怎么会冒出来,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被揍的对象。
当霍建声被揍得已经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之后,似乎听见某个女人的声音。
"建亭,你快把他打死了。"
"别打了,咱们走吧。"
也不知道怎地,那拳头就没落在自己身上。
模模糊糊里只听到霍建亭丢下一句"少他妈惹我女人!"
便没了动静。
徒留一大群人在风中凌乱。
当顾清歌又一次呼吸到新鲜空气以后,她忍不住很狗腿的抱了抱霍建亭。
"谢谢你。"
霍建亭长臂一伸,手上还挂着吊过点滴以后的胶布,唇还是灰白色的,却不知道怎么的,那眼睛就那么亮。
亮亮的落在顾清歌身上。
他的眼眸一如天上的繁星,而她,便是他眼眸中最亮的那颗繁星。
"顾清歌,你他妈的,竟然敢一个人跑出来见霍建声那个混蛋!"
也不知道怎么地,接下来便没了声音。
等到顾清歌反应过来时,她的唇已然落进了霍建亭的嘴里。
"霍建亭。"
"这。里。是大马路上。"
来来往往的街头,到处是行色匆匆的路人。
而他,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吻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