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崴了。”龙誉不悦地撇嘴,没有站起身。
“嗯?”烛渊似是没有听清龙誉的话,只定定看着她。
“脚崴了脚崴了脚崴了!成瘸子了!”龙誉不由怒了,大声喊道,“你不见了,我找你,险些摔下楼,然后崴了脚,又在这儿跌了一跤,把脸跌花了!”
龙誉吼着又张开双手搂住了蹲在自己对面的烛渊,将他的脖子箍得紧紧的,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般。
“你去哪儿了?你这个王八羔子!”龙誉吼着,张嘴隔着衣衫狠狠咬住了烛渊的肩膀。
“阿妹不是不理我么?怎么还会关心我去哪儿么?”烛渊仍旧如常被龙誉扑得往后跌坐在地,像是感觉不到肩上的疼痛一般,玩笑道。
龙誉听闻,猛地把他推了,自己晃悠悠站起身,冷哼一声,“那你今晚就饿着吧!”
龙誉说完,单脚跳着往木楼去了,可她还没跳出几步便被烛渊横抱在了怀里,不忘玩笑,“啧啧,我的阿妹真成瘸子了,这么跳着可真是丑。”
“阿哥,你去哪儿了?”这是龙誉关心的问题,她是真的怕他不回来了。
“啧,在阿妹心里我就这么小气么?会生气到离家出走?”烛渊凉凉的鼻息拂到龙誉面上,有些痒,却很安心,“阿妹你就在这儿,我能去哪儿呢?”
或者说,她就在这儿,他哪儿也不会去。
只是方才他去哪儿这个问题,他还暂且不能告诉她。
“真的?”龙誉双手攀着烛渊的衣襟,突然发现一向爱干净的他胸前居然有些泥渍。
“阿妹认为是假的我也没意见。”烛渊将龙誉抱到了二楼,将脏兮兮的龙誉放到了凳子上,点了豆油灯之后才熄了火把,接着从房里拿出了那只龙誉从圣山搬来的小木药箱,褪了龙誉的鞋袜,到了药酒在掌心,替她高肿的脚背轻轻揉搓着,一边揉一边感叹,他怎么就找了个这么能找事的阿妹,龙誉则纠正他,说他应该高兴找了个这么能干的阿妹,烛渊但笑不语,最才又道,“看在阿妹瘸了的份上,我今儿就发发善心,不让阿妹为我弄吃的了,阿妹在这坐着等吃的吧。”
烛渊说完,还不等龙誉反应便出了屋,任龙誉在屋里高声嚷嚷教他怎么烧柴怎么注意火候怎么将今天买到的东西熄了切了再放下锅,他都没有理会,龙誉坐在屋里简直如坐针毡,实在不放心烛渊,生怕他把厨房给烧了,然而当她单脚蹦下楼时厨房已经乌烟瘴气,再蹦到厨房时,厨房险些没着起来,还是她在旁边大叫着“水水水”,烛渊才将一桶满满的水泼向灶膛,才救了厨房一命。
龙誉黑着脸说以后不准烛渊再进她的厨房,烛渊则黑着脸把今儿包去又包会的烙饼和白馍翻出来,递给龙誉说,还是吃这个不会死人,龙誉没忍住笑,一口白馍嚼在嘴里将自己噎了。
烛渊本还想烧些热水让龙誉洗洗,可想到那厨房还是算了,最后舀了一木盆的凉水给龙誉让她将就擦擦得了,龙誉也无法,今夜也只能先这样了。
啃了白馍烙饼,再擦了身子后,龙誉又蹭到了她那间小屋,关上屋门前不忘叮嘱烛渊不准偷看,还交代他让他将今天在山市买到的东西整整。
烛渊将今天在山市买到的东西收整好后已是深夜,习惯性地坐在龙誉所在的小屋外撑额沉思。
今日在山市,他们均听到了那两名男子的对话,却都无人先说起这件事,亦或说是他们都故意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避,真的能避得掉么?
只是,这一夜,直至翌日天明,龙誉没有从小屋出来过,而烛渊也没有离开过小屋门前,只是伏在桌上浅浅睡了去,而龙誉意识到该睡之时已是天明,便揉着疲乏的双眼从小屋走出来,一出屋便看到了门边伏在桌上睡着的烛渊,心疼,也不急着叫醒他,只是自己挪到了厨房收拾昨夜的狼藉,用昨日买到的粟米熬了粥,将他们从圣山包来的还所剩无几的干肉撕了放到热粥里,正要把粥端上楼把烛渊叫醒时,烛渊却不知何时倚在厨房门框上静静看着她。
龙誉将粥递给烛渊,跛着脚将他拉到楼梯上坐下,一边看他喝粥,一边和他说,今天田垄的野草要靠他去除了,除完记得松松地,松完地还要把沟渠里的水引到田垄里,过几天才好插秧,回来时还早的话就顺带伐些木头回来,然后明天就可以把这屋顶四壁修补修补了,她这个瘸子就不去添乱了,就在家缝枕头缝新的铺盖,难得的烛渊没有唠叨,喝完粥,拿了龙誉装好的水袋,再拿了镰刀,临走前让龙誉自己给脚上药,便往屋后半山腰去了。
烛渊是在夜幕拢上的时候回来的,回来时还扛了两桩木头,龙誉知道他必然又如昨夜一样去了哪儿,可她没有问,只问了他田垄情况,看着他吃了饭,给他舀好了热水擦身,便又到小屋去了。
第二日,烛渊开始修补木楼,龙誉知道他从未做过这种活,可看他那手技却不像从来没碰过木工的人,与他做其他事情的手技是不可同日而语,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只仅仅一天便将他们破漏的木楼给全全修补好了,到了傍晚时分,他又开始离开,龙誉本想跟上去看看,可终还是没有这么做,晚间,龙誉依旧将自己关在小屋里,直至第三日天明。
这一夜,直到龙誉进了小屋仍不见烛渊回来,待他回来时只是在小屋紧闭的门上轻轻敲了敲,龙誉探出脑袋,告诉他,她将饭菜炖在锅里,去吃了就好,水也还是热的,不用重新烧的,烛渊揉揉她的脑袋,温和地点了点头。
只是屋内昏暗的光线中,龙誉没有注意到烛渊满是灰泥的衣裳以及眸中的困倦之态,而烛渊也没有注意到龙誉十指尖的猩红点点。
第三日,烛渊就着昨日用剩下的木头刨好打磨好,说是给她做只泡澡的大木桶,方便些,毕竟这儿不是圣山,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没人的,龙誉则蹲在一旁安静看他的一举一动,看他那一双有着苗疆至上武器的双手为她做一件极其平凡却让她深深感动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