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外面极小地传进来。
宫欧吻着时小念的动作一僵,眸子极深,嗓音喑哑,“时小念,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是小葵的声音。”时小念从宫欧腿上下来,细细地辩听着。
果然,那敲门声极小。
像是小拳头砸在门上的声音。
然后就听到一个更小的声音传来,“达布,达地。”
宫欧猛地从椅子站起来,冲到门口就拉开门。
门外面,封德和育婴专家领着一群佣人站在那里,个个笑逐颜开,见门开了,所有人恭敬地朝他鞠上一躬,“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小葵小姐会叫爹地了。”
密密麻麻的一群人。
喊声震天。
徐冰心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们。
门口,小葵被喊声弄得一震,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眼睛懵懂地看着他们,眨巴着眼睛。
“你说什么?”
宫欧身形一震,沉声问道。
封德笑着说道,“恭喜少爷,刚刚席夫人教了小葵小姐两句,小葵小姐就会叫爹地了。”
听到爹地的声音,小葵坐在地上,小手抓着自己的下巴,嘴里发出糯软的声音,“达地,达达。”
宫欧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瞪向自己才九个月大的女儿。
时小念闻言也不由得走到门口,不敢相信地看着地上的女儿,小葵开口了,会叫的第一个人居然是宫欧。
“喂!你再叫一声!”
宫欧冲小葵喊道。
小葵懵懂地看着他们,不知世事,当然不配合了。
宫欧拿小孩子没办法,索性冲着封德他们道,“你们再叫一声!”
封德和佣人们立刻再一次90度鞠躬,“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小葵小姐会叫爹地了!”
“再叫!”
宫欧听得神清气爽。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小葵小姐会叫爹地了!”
众人鞠躬。
“继续!”
宫欧的眉目间全是得意。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小葵小姐会叫爹地了!”
众人再鞠躬。
还没完了。
不就女儿开口了么,至于这样?
时小念无语地看着宫欧,正要说什么,那边徐冰心笑着说道,“小念,你们刚刚要是在就好了,刚刚在庭院里,小葵发的音更准。”
说着,徐冰心朝时小念看去,只见时小念站在宫欧身边,一头长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衬衫还解了三、四颗扣子,幸好解得不多,没有春光外露。
时小念的嘴唇带着一抹胭脂红,微肿,一看就知道两个人在书房做了些什么。
徐冰心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这宫欧着急着让佣人满世界地找时小念,佣人还找哭了,结果就是让她女儿进书房做……真是的,要不要这么年轻气盛。
都等不到晚上么。
就为这还错过女儿第一次开口。
见徐冰心表情如此,时小念低头看向自己,顿时脸烧得一塌糊涂,宫欧也察觉她的样子不妥,立刻挡到时小念面前。
幸好没有不该看的让人看见,否则,他把这些人的眼珠子全挖了!
“你们可以下去了。”
宫欧冷冷地道。
“是,少爷。”
封德立刻带着人离开,徐冰心看不下去,摇着头走开。
时小念躲在宫欧身上急急忙忙地扣上扣子,脸烫得快烧起来,“都怪你,我说了别闹别闹。”
“怪什么,要怪怪你的女儿。”
宫欧说道,薄唇噙着一抹得意的弧度,弯下腰将小葵从地上抱起来,抱得有些僵硬。
他平时基本不抱女儿,与其说是不擅长,倒不如说是不敢。
因为孩子太小了。
现在随着小葵一点点长大,宫欧才稍微大着胆子抱一下。
小葵被他抱着,咂巴着小嘴巴,黑幽幽的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着,看看这边,看看那边。
“她怎么不开口了?”
宫欧蹙眉问道,有些不满。
刚才还叫的。
“小孩子是需要引导的。”时小念扣好扣子,拉了拉小葵的手,把她的注意力带到自己身上来,“爹地,叫爹地。”
“达达。”
小葵认真地看着时小念的嘴巴重复着。
发音不标准,但宫欧特别满意,抱着小葵说道,“我宫欧的女儿就是聪明,九个月就会说话了!”
“……”
小孩子九个月会开口说一点这样的话,不是什么稀奇事好么。
这也值得他如此骄傲。
时小念如是想着,见宫欧一直盯着女儿,眸子转了转,她忽然想到,宫欧现在偏执到谁都不在乎,只在乎她一个人。
如果能让宫欧对女儿在乎得越来越多的话,那应该对病情有很好的发展。
这么想着,时小念拉着小葵肉乎乎的小手,故作吃醋地道,“真是的,怪不得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我陪她时间比你多,她居然先开口叫你,看来,她比较喜欢你。”
她以为宫欧会接一句:那是自然。
结果,宫欧把视线转移到时小念的脸上,黑瞳深深地盯着她,嗓音低沉地说道,“我上辈子的情人也是你!那不准让女儿叫我了,以后只在她面前提妈咪!”
“……”
时小念呆了呆,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反应,她恍过神来连忙说道,“可她现在比较亲近你喜欢你啊,这样好了,以后你多花点时间陪她,让小葵开口叫我呀。”
宫欧看了她一眼,然后郑重地颌首,“嗯,可以。”
时小念微笑,抓着小葵的小手亲了亲。
宫欧嫉妒地看着她,“我也要亲。”
“好。”
时小念自然地把小葵的小手递给他,宫欧的脸直接略过那只小手,低下头就朝时小念吻去。
小葵睁着眼睛认真地看他们,半晌,她慢慢噘起小嘴。
……
意大利。
早上的光亮拂过这座城市。
轮船从湖面上行驶过去,慕千初独自站在阳台上,低眸望着外面的湖泊,听着轮船航行的声响。
阳光落进他的身中。
慕千初闭上眼睛,很久才睁开,看着独属于他眼中的这个世界,看再近的东西他都无法看得特别清晰。
冷风吹来,带动凉意。
忽然,他的肩膀上多了一件外套。
慕千初转过头,就见时笛站在他面前,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往后退了两步,像个佣人姿态。
给她身上换上再昂贵漂亮的服装,给她和以前一样的造型,但她的灵魂已经彻底变了,总是一副容易受惊的模样。
时笛往房间里走去,不一会端着药和水杯走出来。
“千初,该吃药了。”
她低声说道,跟蚊蝇出声一般。
慕千初低眸看了药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时笛见他这样,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手抖起来,害怕地看着他,“千初,我没有在药上面做手脚,我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她以为慕千初是想到她曾经给他换药的事。
慕千初看着她,淡淡一笑,道,“我没有怀疑你。”
说着,慕千初端起杯子接过药吃下。
见状,时笛松了口气,脸上已经吓得冒出汗,一双眼睛注视着他,眼中掩盖不掉深情与爱慕。
时小念以为时笛现在的性情是假装的,他曾经听属下电话中说出的时笛模样,他也以为是这样。
可当把时笛从那个小国家带回来的时候,时笛骨瘦如柴,一双眼睛里充满惶惶不安,跟谁都道歉,看到他的时候,她甚至满脸羞愧难堪地躲到桌子底下。
从那一刻开始,慕千初就知道时笛真的变了。
也是,他们都变了,时笛能不变么。
慕千初伸出手将她拥进怀里,时笛瑟瑟发抖,也不敢抱他,任由他抱着。
“下去休息吧,我不叫你的时候不用出来。”慕千初很快便松开她,淡淡地道。
“嗯。”
时笛点头,转身离开,眼中的一丝小雀跃没有瞒过慕千初的眼睛。
眉疤医生从外面走进来,就见时笛开心得跟个少女似的跑开,眉疤医生不禁一笑,“慕少,她很爱你。”
“我知道。”
慕千初举着杯子说道,一双深褐色的眼睛深邃地望着外面的湖,面无表情。
“那慕少呢?”
眉疤医生问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慕千初转眸,冷冷地睨他一眼。
眉疤医生识趣地不再问什么,只道,“慕少,Z国这个时候是凌晨,再过几个小时,宫欧的生日宴会就开始了。”
“准备好了么?”
慕千初问道。
“是的。”
眉疤医生点头。
“很好,一切照计划行事。”慕千初满意地说道,低眸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
那里边还剩了半杯水。
慕千初弯过自己的手,倾斜水杯,将水慢慢倒出,“宫欧,给你备上我的大礼,希望你喜欢。”
透明的水全部洒落出阳落。
眉疤医生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慕千初倒水的动作。
将水全部倒干净后,慕千初手一松,将杯子也丢了出去,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低沉地道,“最近,我感觉我的视力越来越不好了。”
“慕少要少思虑少熬夜才行。”
这些都是大忌。
“你知道么,从认识宫欧开始,我就是一路被碾压,从来没有胜过一筹,哪怕一次都没有。”慕千初淡淡地道,“我必须在我的视力完全消失以前,亲眼看着宫欧一无所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