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家。
蒋龄淑起得比较早,梳洗打扮好后下楼,竟然看见自己的儿子坐在沙发内,她快步上前,"迟淮,你怎么来了?"
"睡不着,过来看看。"简迟淮连眉头都没动下,面色平静。
简天承换上功夫服也下了楼,本来要去打拳,看到儿子的身影后也走了过来。简迟淮抬头打声招呼,"爸。"
"大清早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简迟淮双手交扣,手掌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尽量以一种平和的语态开口,"褚桐已经知道她姐姐没死的事了,也知道我当初娶她的原因。"
"什么?"蒋龄淑忍不住吃惊,"她怎么知道的?"
"您别管她是怎么知道的,现在她一心想让她姐姐回家,俪缇的事,我怕终有天会藏不住。"
"怎么能这样?"蒋龄淑激动地扬眉,"当初可是说好的,难道你们这么些年的夫妻也白做了?这褚家可真是从来不做赔本生意!"
她气愤不已,简天承朝对面的儿子看眼,"迟淮,你心里有什么打算?"
"如今,褚玥晴精神状态也不好,对于自己身上遭遇过的事早就忘了,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安顿她,等俪缇过了婚姻这一关,再说。"
蒋龄淑端详着简迟淮的神色,她微微皱起眉头,"迟淮,你不会真想放她出来吧?"
"妈,纸包不住火,有些事我们迟早要面对。"简迟淮太阳穴处的青筋轻轻跳动,想到褚桐歇斯底里的样子,想到她看着他时双眼中充满的绝望,他剑眉紧蹙,手掌撑着额头。
蒋龄淑却管不了这些,"那就等包不住的时候再说吧。"
简天承闻言,轻挥下手,示意蒋龄淑不要多言,"迟淮,这件事当年就是你一手安排的,我和你妈都没有操过一点点心思,你对俪缇的疼爱,也远远超过我和你妈,有些事你看着办吧。"
蒋龄淑欲言又止,如果真要那样,那他儿子的这段婚姻又算什么?简迟淮手指在膝盖上轻敲两下,他和褚桐之间,总要有个人先妥协,那他退出的这一步,究竟能不能被褚桐看在眼里?
西城郊区。
褚玥晴拿着本书坐在阳台上,她一点没有精神,佣人过来,将一盆水果放到她手边,"吃吧。"
褚玥晴头也没抬,"我吃不下。"
"吃不下的应该是我们才对吧?褚小姐,您下次可别这样害人,您父母妹妹闯过来的那次就差点害得我们丢掉饭碗,你居然还会偷东西,真是小看你了。"
褚玥晴轻皱下眉头,但依着她的性子,也发不出什么火来,"我没偷。"
"先生说了,不让你用手机电话,那手机一直在我身上,先生今儿把我说了一通,你还想狡辩?"佣人态度强硬,褚玥晴长期被关着,她们对她怎样,简迟淮也总是不问,再加上褚玥晴从来不告状,久而久之,有些习惯也养成了。
褚玥晴轻叹口气,不想多增烦恼,"好,我以后记着。"
"褚小姐,这不是记不记着的问题,如果再有下次,你能保证换来的佣人能有我们这样对你熟悉,对你好?"
"是。"她轻应声,目光望向院子里,看到一辆车开到门口,褚玥晴心神微松,"你先去准备晚饭吧,顾医生来了。"
佣人看了看,转身回去。没过多久,一名年轻的男人上楼来,褚玥晴起身回到卧室,她看到男人放下手里的包,对方身材修长,气度不凡,一副金丝框眼镜下藏着双黑邃锐利的眸子。褚玥晴拢紧肩头披风,"你今天迟到了。"
顾清回抬起腕表看眼,"迟到五分钟。"
"可你从来都不迟到的。"
顾清回轻笑,"你就是喜欢这样较真。"
褚玥晴跟着笑起来,她坐向沙发内,"我想离开这,一刻都不想待。"
"看出来了,需不需要我带你走?"
褚玥晴对上他的眸子,摇摇头,"那样,对你对我都不好,我还有家人。"
男人坐到她对面,"你从心里已经开始去接受他们了吗?"
"不是你教我的吗?我不是一个人,我也有家人,我的生活圈子慢慢找回去,我才能找回自我。"褚玥晴手指摩挲腕部的伤疤,"顾医生,像你这样专给别人治疗心理疾病的人,自己心里要是得病了,那可怎么办?"
顾清回一怔,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他失声轻笑,"我不会允许自己心里得病的,我会自我调整。"
"真好,"褚玥晴展颜,"我挺羡慕你的。"
"这两日,睡得怎样?"
"不好,"她老实作答,"我睡不着觉,头疼,胸口疼,我很不喜欢这儿。"
顾清回闻言,站起身来,他走到褚玥晴身后,双手按住她的太阳穴轻揉,褚玥晴将身子往后靠,头枕着后头的椅背,男人袖间的檀木香味给人一种安神的抚慰,褚玥晴闭起双目,仿若置身于梦境。
她脸庞清丽,长期不晒阳光,皮肤宛如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只是比那种自然更要苍白些,她最最癫狂的时候,给顾清回的感觉,也不过是一种绝望的申诉。她没有做过特别出格的事,更没有像很多精神病人那样伤人或者侮辱自身,她要么过于安静,要么一直在讲话,她一遍遍说,她只是忘记掉很多事,她没疯。
许久后,褚玥晴睁开眼,笑容温婉,"谢谢。"
顾清回并未收起动作,"待会我给你点个精油,让你好好睡一觉。"
"我睡不着。"
"马上就能睡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