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夜明月望秋水片片腊梅枯枝却繁美
春花点缀秋叶怎绝配轻衣弄舞几番又轮回
若是娇珠落玉人憔悴最是离人难相长依偎
情丝绕梦断肠欲掩泪苦酒抿愁婉笑醉千杯
晓泛轻舟佳音万里追世俗难免惊醒梦牵碎
茅屋青烟竹林抚溪水琴瑟和吟笛箫紧相随
煮酒弄茶园中谁人催山林之隐修花锄田归
冬天说来就来,冬至来临的时候一家人围在桌边包饺子是最开心的事情,擀饺子皮、剁馅儿、炒馅儿,直到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吃在嘴里,暖到心里。还有那在火塘里烤的外焦里嫩的玉米棒子香气四溢,格外诱人。
虽说这个季节万物凋零,南方的冬天还是有树草长青,比如马尾草就是,马尾草的故事有很多,经常有小情侣拿来做戒指,当然也可以用来作恶作剧,除掉马尾草前面的绒籽,里面的杆子非常容易粘毛线之类的东西,所以我们经常拿来卷同学的头发,然后用力一揪,伴随着惨叫,总能揪下几根乌黑的秀发,不分男女,不分长短,而且据我们经验总结,头发越短感觉到的疼痛就越厉害,所以经常男女互揪,打的不可开交,也成了我和余雯棋局的惩罚工具。那天吃过午饭,经过操场,西风凛冽,几根马尾草在寒风中不停的摇摆,似乎呼唤着我带他们离开,于是我拔了几根出来,卷成一束花的样子送给余雯。
“老班,你好小气,送我一束草是什么意思,你看看爱玲,送凌哥哥的都是名牌手表”
“不要拉倒,小草的性格多好,万物凋零他还坚强的生长,就如你一样,比男人都强壮”
“你,”余雯差点气到吐血,抓过我手中的马尾草就摔在我脸上。
“好凶啊,果然比男人还男人”我捡起马尾草,“你看人家小情侣还用马尾草做戒指呢,你看我多大方,送你这十指戒,你还好心当作驴肝肺,不解君子风情”我抽出一根,去掉了绒籽,趁余雯不注意卷在她的短发上,然后放肆的大笑起来。
“老班你越来越坏了,本以为你是个好学生,作恶起来不输任何人啊”余雯抓着马尾草的一头,不知道该怎么摘下来,实在没办法只能忍着剧痛狠狠一拽。“快把那束草拿来,我收下了,礼尚往来”
“淑女报仇十年不晚,少侠息怒,注意形象,来来来,我们和平解决,不要动武”我把马尾草束塞进课桌,拿出作业本和尺子,画起了棋盘,“输了甘愿受罚”。
“哼,暂且饶你一条小命儿,输了可别怪我不客气咯”战况一直焦灼吃紧,两个人都非常谨慎,尝过受罚的滋味,都不敢轻易下棋。当然我们的惩罚还是会伤及无辜的,爱玲也难逃毒手。我们互相揪了几次,最后我输了,不得不君子协定,爱玲正用钢笔画着她的漫画,我颤抖着双手,大气都不敢喘,把马尾草伸入她的秀发,慢慢转动着,看着一丝一缕的头发卷进马尾草里,心虚的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余雯大口喘着粗气,指了指爱玲头上的马尾草示意她去揪,余雯瞪着双眼咬着牙看着我,伸了伸拳头,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用力一拉马尾草揪下好几根头发,然而爱玲并没有转过来,也没有一丝丝疼痛感,我们两个互相惊讶的看着对方,觉得不可思议,余雯忍不住了,敲了敲爱玲的肩问她有没有什么感觉,爱玲一脸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看着我双手握着的带着长发的马尾草很奇怪。
“你们俩在干嘛”
“没,没什么,下棋”也许是做贼心虚,我慌慌张张的。
“你真的没感觉吗”余雯不到黄河心不死。
“什么感觉啊,你在说什么啊”我揪掉了两根马尾草的头,然后摘掉眼镜,一头咬在嘴里,一头撑着双眼皮,做着鬼脸。
“老班,你很幼稚哎,看来我要深挖你逗比的一面”他们也学起了我,笑着闹着爱玲被我揪头发的闹剧也渐渐淡忘了。
爱玲头发被折磨的次数也不少,毕竟长头发的女生总容易被各种人捉弄,也很容易欺负。
一个月一次的桌位大挪移,为了避免长期一个角度看黑板的视觉和腰肌、颈椎疲劳,我们每个月都要挪动一次桌位,基本是顺时针转圈,也就是顺位向右手边挪动一个桌位两个人的位置,右边靠墙的再挪动到最左边,余雯一直在我后面,爱玲就由伪同桌成了隔了楚河汉界的邻桌了。被用文具盒夹头发已经是家常便饭了,那天班里的恶魔头头竟然把吃完的口香糖粘在了爱玲的长发上面,后果可想而知,越想去处理粘的越多,直到爱玲有点哭出了声音,拿着文具盒砸他我们才发现了,我们三个人也第一时间围了过去,余雯安慰着爱玲,帮她处理黏在头发上的口香糖,陈凌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弱小的身躯跟黑帮老大拼命,身为班长的我一边拉着陈凌,一边狠狠的捏绞着黑老大的肉,当然厚厚的衣服并没有让他感到疼痛,就在我们拉拉扯扯的时候,陈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从谁的文具盒里找出一瓶50胶水,狠狠捏在了黑老大的掌心,将他的大拇指和食指紧紧粘在了一起,胶水很快就干了,粘性不可与一般的胶水同日而语,黑老大疼的嗷嗷叫也分不开两个手指,左手一直要甩在陈凌弱小的身躯,直到班主任来揪着两人的耳朵去了办公室,教室里才有了片刻的安静,爱玲还在抽泣,余雯一点一点的捏出口香糖,我搬了个凳子坐在他们身边,帮忙拿着头发。
“要不剪了吧”我轻声说着。
“老班,没想到你这么绝情,这种没良心的话你都说的出口”
“你声音小一点,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啊”爱玲一脸绝望和呆滞的眼神不知道看着想着什么,余雯抚摩着她的头不舍。爱玲自己从文具盒里面掏出了小刀递给了爱玲,“削的好看一点”一缕缕头发带着口香糖从余雯手中递到我手里,再递到爱玲手里,她小心翼翼的夹在了漫画书的扉页,当然不是所有的头发都削了,当口香糖粘着的部分削完,头发放下来整体还是有美感。陈凌是从医务室鼻青脸肿的回来的,看样子班主任只是训了一顿,并没有给严重的处罚。
“老班,你是不是偷看了我的初恋日记”爱玲轻声跟我说。
“你怎么把我想的这么小气,身为你的同桌,你的一言一行我都看得很清,你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不用去猜测,明白人一下就能看透,同桌这么久,你的小心思瞒不过我”
“好吧,不管你猜到什么或是知道什么,能不能帮我守住这个秘密”其实我也不知道爱玲怎么了,只是最近她有些不对劲,当揪她头发没反应,去除口香糖的时候我才敢让她剪掉一头长发。那段时间,爱玲总喜欢让我们给她带吃的,我和陈凌翻过操场边的围墙,带着烧饼和番茄米线,四个人围着课桌,而爱玲也开始慢慢喜欢了醋和辣椒搅拌后的番茄米线。
分班的调查表来的比较突然,高一第一学期末就传来了要选科的消息。年前寒假前夕,期末考试早就结束了,我们还在假期前最后一天的补习。那天雪下得非常安静,全球还未变暖的时候,一个上午,积雪已经一尺厚,当然中午就少不了雪仗传奇。
男生女生,这班那班,高一高二甚至高三,这栋楼那栋楼,操场食堂宿舍,到处都有疯狂追逐的身影,雪球漫天飞舞肆意,不管砸在了谁的脑袋上或是脖子里,引来一声声幸福的惨叫,然后就是一把雪、一个雪球回敬过去,虽然雪已经停了,可是疯狂的南方人会让停下的雪再次飞舞,比下雪的安静闹腾几十倍。
那时,我和余雯已经轮回到了教室北墙,爱玲自然到了教室南墙,余雯把爱玲抱坐到窗台,一个大大咧咧的耷拉着腿晃动着坐着,一个蜷着双腿,看着白雪皑皑的世界画着漫画故事,就如诗人用诗词绝句写下心情,舞者用曼妙姿势抒发情绪,乐者谱歌一曲唱出梦絮。
安静的我也加入了雪仗的队伍,南方人对雪的热爱真的疯狂至极,堆雪人、滚雪球、打雪仗,恶作剧的灌进脖子里,就算衣服都湿透,秀发被染白到湿漉漉也不放弃。也分不清是敌是友,抓起雪捏成球,攻击范围内的任意对象,只要想丢就不分青红皂白的甩过去,然后就满地跑,一边抓雪,一边逃离各种雪球的追捕。看着余雯坐那边挺闷的,我揉了一个超大的雪球,恶狠狠的向她丢了过去,因为距离较远,雪球偏离了想要的航线,只听见“哐啷啷”清脆的声响,雪球砸碎了教室的玻璃窗,余雯和爱玲被吓得不轻,爱玲一个踉跄摔倒在课桌上,余雯赶紧跳下窗户,把她扶了起来,我也知道创下大祸,满脸通红的跑了过去。叮铃铃,上课铃声也正好响起,祸不单行,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课,而且要发期末考试的成绩。
走到教室门口,班主任就发现了一地的碎玻璃和残破的雪球,她皱了皱眉,把试卷扔在了讲桌上,扬起了一层粉笔灰。
“自己站起来吧”班主任一脸严厉,眉头紧锁,虽然是女教师,这紧张的气氛让大家都不敢喘粗气,关键有些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战战兢兢的低头站了起来。
“好了,你先坐下吧”班主任没继续追究玻璃的事情,把讲桌上的试卷分给了前排的几个人让他们分发下去。当大家都拿到自己的试卷的时候,看着鲜红的分数,一个个沉默不语。
“你们自己看看自己的分数,按我以前的脾气我得一个一个叫上台,一个一个把你们打到清醒”班主任以前的绰号叫母夜叉,从优等生到劣等生没有一个逃过毒手,今天班主任的语气很平静,却如利刃一样狠狠的戳着我们的心“你们要知道什么样的年龄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你们有几个父母赚钱容易,他们辛辛苦苦的供你们读书,而你们又在做什么事情,你们对得起家人对得起自己吗”教室里一片安静,一个个都埋着头,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成绩“你们才高一,就这样荒废自己,是,每个人都需要放松自己,都有自己的学习方式,但是这样的成绩只能说明你们不用心,有些人成绩本可以更好,而现在呢,考得怎么样,你不能拿自己跟差生比,你是从尖子生里面不得已过来的,你要知道你本不属于这里,不是这个等级,你应该取得什么样的成绩,有没有扪心问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想什么,荒废了学业、荒废了青春、荒废了父母的心……”班主任显然开始说我了,而我不争气的泪已经开始如雨滴,泪夹杂着鼻涕一直流个不停,整整四十五分钟的课,班主任没有讲一个数学题,只是跟我们交心。我考得很差,当然不能用及格、良好来衡量自己,毕竟数学除了粗心,基本都拿过满分,戳心的话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泪和心情,趴在课桌上抽泣、哭泣,身后的余雯一直不停的给我递着纸巾,糅杂着泪与鼻涕,一节课,几卷纸没了,剩下的是满地糅杂了泪与涕的湿巾。下课铃声响起,班主任远去的平底鞋声留下了满教室的沉默不语。
“好了好了,老班,别哭了,浪费了我好几卷纸巾”余雯坐到了我身边,拍着我的后背,“作为一个男人,哭鼻子比我这个女人还惨戚,真是自愧不如,一次考试而已嘛,以后好好努力不就行了”不知道为什么又厉害的抽泣起来,“再哭我就用姨妈巾堵你嘴了”我轻轻锤了锤余雯,带着浓浓的鼻音,抽泣的说了声“谢谢,我没事儿了”上课铃声再次响起,我擦了擦红肿的眼角和微红的鼻子,甩了甩眼镜上的泪水,坚强的听着课,然而我们都忘了摔倒的又吹了一节课寒风的爱玲。
“春节快乐”一个个收拾着行李和糟糕的心情,互相道着别离,我带着鼻音跟他们道了别,用围巾当做口罩,裹住了口鼻。陈凌送爱玲和余雯去了公交站,也依依不舍的挥手离去。
放学回家走了另一条回家的路,骑行经过了镇与村隔开的一条小河,经过了那条让我体验过生死的拱桥。还是小时候,参加奥数竞赛,也是一个冬天,河水已经干涸的差不多了,因为桥比较高,又是西北风,厚厚的衣服骑车也使不上太大的劲儿,妈妈载着我经过了这座陡桥,晃晃悠悠的,我们从没有栏杆的桥侧摔进了河里,虽然不是很深,但是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往下沉,衣服已经开始有点湿,我本能的喊出了救命,很急促,可是却发不出很大的声音,妈妈被我压在身下,但她还是使出了很大的劲儿把我往上推,同行的几个人赶紧冲下了河堤,把我和妈妈拉了上来,妈妈浑身湿透,背后是黑黑的河泥,但是她并没有管这些,焦急的擦着我眼角的泪水,问邻居借了厚棉袄,把我湿了的外衣脱掉,裹好。回头看看,其实水并没有多深,也还好水不深,不然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如今站在桥头,河里是厚厚的积雪,西北风吹过,刺痛着哭红的双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