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院里。
林平安的病突然又发作了。
原本这病是只有半夜里头才会作祟,近日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越发的变得猖狂了。一旦疼起来林平安几乎便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她从未受过如此折磨,这对她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猛烈的绞痛让林平安咬紧了贝齿,整个人都蜷缩进了被子里头,光洁的额头上不断的冒出一层一层亮晶晶的冷汗。
石榴与樱桃见她这般痛苦,心下是心疼不已,恨不得能为她分担一些疼痛,二人一个打着热水,一个则是负责给林平安擦拭冷汗,看见她一度疼得睁不开眼来,不由得纷纷背过身子,抹起了眼泪。
莫说是石榴与樱桃了,阿忍在一旁看着也觉得分外的心酸。
看着林平安双眸紧闭,浑身发颤的模样,阿忍忽的便抽出了腰际上的佩剑,锋利的刀刃滑落出来,很快就搭在了她那一截白皙的手腕上。
石榴和樱桃见状,赶紧冲上前去,一左一右的拉住了她,急切的道:“阿忍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都怪我……都怪我!”阿忍自责的咆哮道,“若非是我粗心大意,非要去救那个什么张嬷嬷的话,小姐也就不会被害成这个模样了!”
这几日她们已经商讨了无数遍了,所有人都觉得蹊跷定然在那个张嬷嬷的身上,这么说来的话,岂不是她亲手把林平安给推进陷阱的吗?
小姐分明就跟她说过让她别多管闲事,可她偏偏还是要让小姐搅这一趟浑水!如今就连那个张嬷嬷藏匿在哪里都不知道……
石榴死死的抓着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一面又耐心的劝说道:“这件事也不怪你啊。要怪就怪那设计之人太狠毒了!阿忍姐姐,你就别太自责了。”
“是呀。”樱桃急急的颔首,“阿仁姐姐,这件事跟你无关,再说了,谢三公子不是已经替小姐去西域去请最好的郎中去了吗?想必很快就会有回音的。”
“可是……”阿忍痛苦的眯起了眼睛,可是她还是不能原谅她自己,她宁肯那个被害的人是自己!
就在三人争执不休的时候,斜靠在榻上的林平安突然端坐了起来,强忍着痛意怒骂道:“都这个时候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吗?”
三人一怔,便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林平安只睨了一眼阿忍,又说:“与其愧疚,不如早点将那张嬷嬷给找出来,到那时候,我身上的怪病或许就能解开了。”
林平安心中明白,她这应当并非是病,许是中了毒,又许是其他的原因。虽然向来都是医者难自医,但这一回,她的预感很强烈。
“小姐说的是……”阿忍重重的喘了口气,这就收起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奴婢一定会亲手将那个婆子绑到您的面前来!”
林平安没有回话,登时捂住了胸口,又是几声厉咳。
这疼邪门的很,前几日还是在腹部,今日却陡然就转移到了胸口的部位。
就在屋子里的人全都手忙脚乱的伺候着林平安的时候,此刻,屋外忽而便跑进来了一名模样乖巧的小丫头,进了屋之后,那丫头连站都还没站稳,便向林平安行礼道:“三小姐,您的病有救了!老爷带着青石散人往您这边过来了!有了青石散人给小姐看病,小姐一定马上就能痊愈的。”
“青石散人?太好了!”石榴与樱桃闻言,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高兴的喊出了声,“这一回小姐的病定能好转了!”
青石散人的名号非但是在那些个达官显贵之中盛行,就连许多平民百姓也将他奉认为神。
青石散人在大周是有着华佗再世的称号的,所有人都觉得,只要是他出马,林平安定能药到病除!
樱桃和石榴兴奋的抱着彼此又蹦又跳,林平安却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短暂的片刻之后,也跟着众人一齐笑了起来。
“我有法子能够抓到那个张嬷嬷了。”林平安抿了抿唇,淡淡的笑道。
什么青石散人,这个青石散人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整个大周,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少之又少,而她便是为数不多的那其中之一。当年的确是有个青石散人救了先帝,又给了先帝一本能预知后事的神奇之书。
先帝窥得了书中的奥妙,便起了贪心,想要让青石散人留在宫中为他稳固基业,然而天生随性的青石散人不喜这功名利禄,独爱那山水之乐,于是,青石散人便拒绝了先帝的圣旨。
先帝明着里是下了一道圣旨,命自己身旁的一品带刀侍卫将青石散人给护送出宫去,暗地里,先帝却还有一道密旨——那便是让那带刀侍卫将青石散人给杀了!
青石散人才能如此了得,若是被他人给得了去岂不是太可惜?抱着这般心理,先帝就将青石散人杀害了,所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青石散人。
此刻突然跑出来一个,想必定然又是将军府出的手了!
林平安眯了眯眼,这一次她定要将幕后黑手连同那张嬷嬷一齐给揪出来!
几人正说着话儿,外头便适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正是林德沉带着那所谓的“青石散人”一同过来了。
林德沉先进了屋子,见林平安一脸憔悴,终究还是忍不住心疼的安慰了一句:“平安,父亲替你找来了一位神医,你放心,一切定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虽说他从前一直都忽略了林平安,但这一年的反转下来,他对这个庶出的女儿多少还是有些情感的。
林平安只佯装什么都没发现,感恩戴德的道:“多谢父亲。”
林德沉望着她逐渐瘦削下去的脸,叹了口气,这便亲自出门去,将青石散人给恭恭敬敬的请了进来。
毕竟这青石散人除却是了一代神医之外,更是一代神算,林德沉是想着待等青石散人将林平安的病给医治好了之后,再让他给自己卜上一卦。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打那一日从将军府回来之后,他总觉得心里头惴惴的,连着好几日半夜从梦中惊醒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