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是别人送给他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上官昭当年的某个红颜知己，芸雅心里就替周氏感到有些不值和气愤。她面色不虞地挤接过锦盒，将玉佩递还给他："父亲既然舍不得，刚才为何不直接说？莫非你在母亲面前不敢说吗？"
"你这是什么话？"上官昭不悦地扬眉，见芸雅一脸委屈的样子，脸色便又和缓了下来，轻轻一叹，"芸雅，别怪父亲，这玉佩真的不能给你，这是..."
"我知道，这是父亲的红颜知己送你的，你自然舍不得。可是父亲有没有想过母亲心里会怎么想？"
当年周氏怀着上官芸雅的时候，孩子还未降生，上官昭就在外面悄悄纳了芳姨娘，还有了孩子，也就是上官芸韶。周氏伤心过度，生下上官芸雅之时差点难产，虽有惊无险，可是身子没有调养好，后来就不再生育了。上官芸雅也因身子虚弱，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变成了傻子。这些年来，上官昭三妻四妾，甚至允许妾室掌家，完全不将周氏放在眼里。可周氏说过什么没有？她不说委屈，这些年也任由妾室掌家。上官家穷，拿不出银子个给女儿置办嫁妆之时，她可以变卖自己的嫁妆，售卖自己引以为傲的绣品。
可上官昭呢？他甚至任由妾室撺掇，直接跟周氏讨要过她的嫁妆。
如今，连一枚玉佩他都这样恋恋不舍，他将周氏置于何地？
芸雅越想越气，福了福身，转身就走。
"芸雅..."上官昭有些犹豫地唤了她一声。
她没有停下脚步，甚至不想听见上官昭说话。他的声音却从身后低低地传来："这是你母亲当年送我的..."
什么？
芸雅震惊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上官昭手里捏着那枚白玉佩，手指摩挲着雕刻的纹路，低低地说："你刚出生不久，恰逢我过生意，她命人送来给我。可是从那以后，她就不再送我任何东西了。"
她怔了许久，半晌才开口："父亲知道为何母亲从此不再送你东西吗？因为她已经被伤透了心。"
"我..."上官昭望着她，想说些什么，可是面对着这个从来就没有关心过的女儿，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嗫嚅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是不是和你母亲一样，也在恨父亲？"
芸雅望着他良久，淡淡地开口："父亲留着玉佩，是因为对母亲有愧吗？如若真的有愧，那么二妹妹的婚事还请父亲尊重母亲和二妹妹的意愿吧。也算是这些年来，你对我们母女两人不闻不问的补偿了。"语毕，她转身就走。
不管上官昭心里对周氏是什么感情，尚有余情也好，愧疚也罢，这些能够弥补这些年来他对周氏母女两个人的不闻不问吗？能弥补他三妻四妾，将周氏抛诸脑后，甚至不给她任何当家主母的尊严时，对周氏的伤害吗？
在她眼里，上官昭就是一个她不得不开口喊父亲的人，可是每回喊出这两个字，她就想起自己的父亲，心里就越发难受。
"回府吧。"芸雅靠在车壁上，懒懒地说。这一整天，实在有些累。
虽然夏天日长，可回到平原侯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黯淡。岳氏已经等了她许久，见她回来，连忙吩咐人传饭。
芸雅回房换了一身干净衣衫，洗了脸之后才到上房来，将宫里的事情跟岳氏说了一遍。
"我现在只能暂时用怡王妃先哄住我父亲，可是能坚持多久，我心里也不确定。"
"再怎么着，也绝对不能让二小姐嫁给六皇子。"岳氏说道，"如果你担心你父亲会轻易改变主意，我明天和怡王妃商量一下，我们两人一起为二小姐保媒。"说着说着，她也担忧地皱眉叹息，"唉！即便是我们两个保媒又能如何？二小姐一天未定下人家，皇后就能直接请皇上赐婚。"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给二妹妹定下婚事。可是仓促之间，我们去哪里为二妹妹找一户好人家？况且，即便有了合适的人家，也必须二妹妹和双方都同意才行。"芸雅越想越头疼。
岳氏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担忧地说："二小姐的婚事，你要想拒绝皇后并不难。我真正担心的是这样一来你就得罪了皇后。好了，你别太担心。皇后那边有我呢，她要想找你麻烦，我去找她。"
"谢谢母亲。"芸雅感激地一笑，不再谈论此事，免得岳氏更加担心。
吃过饭回到屋里，芸雅研磨给郑青兰写了一封信，将在上官家的事跟她说了一遍，约定好说辞，总之先稳住上官家那边再说。写好之后让人赶紧送到怡王府，她收拾了一番准备睡觉。心里头思绪纷纷，翻来覆去许久才渐渐入睡。
一夜无话。
隔天，郑青兰却亲自到平原侯府来，一进门就笑盈盈地对芸雅说："芸雅，昨晚睡得好吗？"
芸雅见她精神奕奕的样子，不由得苦笑："你看起来倒是精神不错，什么事这样开心？"
"我昨晚收到你的信之后，想了老半天，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要是能成，那也是一件大好事。"
芸雅昨天只是情急之下找了一个借口先稳住上官昭那边，至于为上官芸韶找什么人选，她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为此还焦心不已，没想到郑青兰这么快就真的找到了一个人选？
她看着宝亭上了茶，才好奇地问："你想到了哪户人家？"
郑青兰端着茶杯神秘地一笑："说起来你也是认识的。至于是哪户人家——他孤身一人在京城，无家无室，不过人品才能简直是百里挑一。嗯——准确的说，应该是万里挑一。就是不知道穆国公满不满意。"
芸雅是越听越觉得懵然："到底是谁呀？"她认识的？
郑青兰看着她不说，只是一直在笑。估计是自己越想越觉得开心，那笑容越发灿烂。
芸雅只能怔怔地看着她，催促着："你别傻笑了，快告诉我是谁。要真的合适，我今天立刻回去和我母亲说，也问问二妹妹愿不愿意，再安排时间让他们见见面。"
"你未免太心急了。"郑青兰忍住笑，"我都说是你认识的了。"
"我认识？谁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