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戚茹萱避开了他的目光，弯腰给宝宝脱下鞋，盖上被子，“他等下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小孩子就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们出去吧。”
“嗯。”慕容锦答应着，离开前，颇为爱怜地给宝宝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在他的小脸颊上吻了一下。
关上门，戚茹萱终于又和慕容锦的单独相处了，看到慕容锦对宝宝的态度似乎真的是将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了，但是她还在这个问题上拿不定主意。
毕竟之前她一直以为慕容沣才可能是成为宝宝爹地的那个人。
“今天真是抱歉，宝宝他太不听话，我回头会好好跟他说的。”戚茹萱真诚地说道，细白的手指捏着裙边，“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慕容锦却笑着摇了摇头，伸过手握住了戚茹萱的手，低下头深情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戚茹萱身体颤抖了一下，正犹豫要如何反应，慕容锦已经放开了她的手。
“今天你跟宝宝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灯光摇曳，映衬着他眼睛里的款款深情。
最后要离开的时候，他按下车窗对戚茹萱说道。
“就送到这里吧，萱萱，我知道你跟宝宝接受这个事实需要一定的时间，我自己也是。你不知道我知道宝宝是我的孩子后，有多震惊所以我能够理解你们的感受。”
他垂下眼，睫毛在眼睑落下阴影，“我只想让你知道，对于重要的人，我是会豁出一切去珍惜的。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晚上天冷，你快些回去吧。”
他侧着头笑了笑，恢复了一贯的狡黠轻佻，可是其中好像又蕴藏了更深的别的什么东西。
“嗯，你路上小心。”戚茹萱点头，夜风吹起了她深蓝色的裙摆。
在目送慕容锦离开之后，她才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和理智。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等她回家做好饭没多久，正准备去叫宝宝，就见他已经自己醒来了，正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扒在门框那里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宝宝。”戚茹萱擦了擦手，从浴室里拿来毛巾给宝宝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痕。
“妈咪对不起，我不该在马路上乱走……”宝宝低头说道，两个小脚丫子凑在一起，“不过我没有看错，我真的看到了爹地！”
“宝宝乖……”戚茹萱的声音甜美又带着无限柔情，她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跟宝宝继续纠结，“妈咪是太担心你会出事所以才说你的，明白吗？”
宝宝乖巧地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就算和好了。
戚茹萱给宝宝盛汤的时候，随口问了句，“宝宝，你真的那么不喜欢慕容叔叔吗？”
宝宝点点头，小声嘟囔道，“他是大灰狼！”
戚茹萱笑了笑，将碗放在宝宝面前，拢了拢自己的头发，“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慕容叔叔他，其实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准备怎么办？”
一听这话，宝宝一张粉嫩的小脸马上就皱成了包子，小嘴也嘟了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小肉手也握成了小拳头表示抗议，“我才不要慕容叔叔！我就要爹地！其他人都不行！”
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眼见着就有泪花打着旋要落下来。
戚茹萱连忙凑过去亲了口宝宝气鼓鼓的小脸颊，“好啦，我只是假设一下，宝宝乖，不生气。我们吃饭。”
戚茹萱微笑着伸过手去揉了揉宝宝的包子脸，却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她也开始不明白，对宝宝来说，怎样才是最好的选择了。
前方正好是红灯，他停下车，看向戚茹萱，伸出手去，带着几分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似乎是在细细端详她此刻的表情。
“可能我慕容锦，才是戚旭真正的父亲。”
AK公司办公室。
慕容锦极为放松地坐在靠背软椅里，手上端着的高脚杯里，酒液的颜色深沉如血。
他面向落地窗，俯瞰着这座城市。
目光狡黠，姿态雍容。
这时有人敲门，然后老五就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
办公桌上放了两个信封。老五紧张又贪婪地瞟了两眼那两个信封，手有些抖，然后谨慎地抬眼望了一眼慕容锦的背影。
平常面对慕容锦就觉得他那一双眼睛格外有压迫感，即使他没做错什么都会觉得如芒在背，今天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却觉得那份压迫感依旧没有减轻多少。
“锦公子……”他咽了口唾沫，觉得喉咙涩涩的，“您交代我的事情我都办妥了。”
“嗯。”慕容锦抿了一口酒，然后就转了过来。
老五的头压得更低了，生怕自己的姿态有一丝一毫的不够恭谨之处。
慕容锦垂下目光，大略翻了翻那份资料。
“办的不错……”慕容锦嘴角微扬，然后就将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那两个装着钞票的信封上点了点，“你的报酬。”
“多谢锦公子！”
老五急切地说道，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然后就将那两个信封装进了自己包里
“下去吧。”慕容锦挑了挑一双桃花眼的眼尾，似乎有些倦怠了，动了动手指示意老五可以离开了。
戚茹萱，这次你就可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慕容锦心里盘算着，觉得自己实在高明，一仰头就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戚茹萱觉得一切好像就发生在突然之间，她的生活就完完全全被慕容锦占满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慕容锦一有空就过来接她和宝宝吃饭，还会和她一起去接宝宝，每次都给宝宝带玩具礼物，而且看得出来他尽力想要在忙碌的工作之后总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她和宝宝。
他以一种看似温和实则相当强势的姿态插入到了她跟宝宝的世界之中。
不容辩说，也无法阻止。
戚茹萱觉得事情正在慢慢脱离她的控制。
“慕容先生。”
这一天收到慕容锦邀请吃饭的短信之后，她终于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每次她都考虑到宝宝而对慕容锦的邀请半推半就，但是她终于觉得不能再这么继续含混下去了。
“慕容锦……”她还是换回了全称，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跟慕容锦说清楚，“我觉得有件事情你好像有点误会。”
“哦？什么事？”慕容锦还是不卑不亢，手上把玩着一支镶钻的钢笔。
他最近已经找到诀窍了，戚茹萱那种女人吃软不吃硬，她心里就算不太情愿也无法拒绝一个礼貌谦恭的邀请，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感到愧疚想要尽可能补偿她跟宝宝的苦情男人形象。
要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有所克制地尽可能的关心，而不是没完没了的献殷勤。
“上次你是给我看了那份资料，但是那上面始终只是推测而已……”戚茹萱字斟句酌，想着要怎么说比较好，“现在还没有直接肯定的证据证明宝宝跟你之间就是父子关系，所以我想……”
她想慕容锦何等聪明，自己说到这个份上其实也就够了。
“是我最近的一些行为造成你和宝宝的困扰了吗？”慕容锦故意压低了声音，沙哑低沉的声线平添了几分歉疚，“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要怎么扮演一个父亲的角色比较好。”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戚茹萱连忙想要解释，却被慕容锦的一声叹气打断了。
“萱萱啊……”慕容锦继续用低沉的声线说道，仿佛这一刻他真的成了一个忧郁的丈夫了，“你的意思我大致明白，我原想不用走到那一步，因为我想那种事情对于我和你，和宝宝之间的感情都是一种伤害。”
慕容锦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垂下纤长眼睫，遮住了他的眼神。
“不过或许是我错了，你总是这么理智而冷静，或许你真的需要那一纸数据来证明我们之间的缘分……”他顿了顿，“或许还有爱情。”
戚茹萱握着手机的手抖了抖，“慕容锦，你……”
“后天是周末，后天下午……”慕容锦没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你带着宝宝过来，我们去做亲子鉴定吧。”
说完慕容锦就挂断了电话。
他抬手捂着脸，然后就低声笑了起来。
没有错，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剧本来的。她戚茹萱再聪明伶俐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在自己已经设下的局里举步维艰？
慕容锦几乎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戚茹萱到时候看到鉴定结果的表情了。
他拿起手机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罗小姐吗？”
这边戚茹萱还想说什么，但是话筒里已经只传来嘟嘟的声音了。
明明是想跟慕容锦摊牌，可是没想到慕容锦会这么干脆，而且还摆出了一副受伤的姿态来。
刚刚戚茹萱听着他的声音，眼前几乎可以想象的出慕容锦那犹疑而受伤的神情，那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似乎也没了神采。
慕容锦这个人实在是琢磨不透。每次仿佛就能看得透彻，可是他那些神情又仿佛罩上了一层薄纱似的，让你怀疑自己所见是否就真的是真实的那个他了。
戚茹萱捏着手机，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您所拨打的号码无人应答，请稍后再拨。”
在一连串嘟声之后还是这个答案。
自从那天慕容沣离开之后，自己就再没有见过他。
难道是他终于拜倒在了那个未婚妻裙下，然后下定决心要跟自己划清界线了？
戚茹萱按了按眉心，一切还是等DNA鉴定报告出来之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