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是赔笑,胡乱应声,“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心里可是恼他云仲恼得厉害了,这个死小子怎么就老跟他过不去的,一逮着机会这就又在教训他了。
敖显却道,“子显莫要多心,女儿家在外受了些委屈,回来见了心上人难免要哭鼻子,哄哄便好,无甚要紧。”
黄妍方听了云仲说朋友妻就坐不住了,再闻敖显这等暧昧言讲,更是不肯他抱着了。敖显低头看她一看,为黄妍那等不安分而直把她再往自己怀里埋,一面又谓王鼎道,“倒是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便权当我敖显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子显若是有用得上敖显之处,敖显自当鞍前马后,全力相佐……”
话音甫落,敖显突觉得有什么尖利的物器正刺向他的胸膛,眉头一皱,伸手往黄妍袖管里摸去。
“嘶……”轻一抽气,凛得童伯、云仲、黄季等人赶忙踏进看视,“主公?”
却见敖显摸出一把匕首来,手掌上已被割开了一道细细的口子,猩红的血正丝丝泉涌而出。
“主公,你受伤了?”童伯明显面色一慌。
只看敖显贴近黄妍低语相顾,“这么危险的玩意儿,藏着它做什么?”想谋杀亲夫啊?敖显在心里补了一句。
他哪里不知道她藏了匕首不过用来防身的,他又何尝不知道,她一个女儿家又会不得武功,拿了匕首也唬不得任何人,威胁不了别人的安全,那么最坏的打算就是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别人吧。
却看敖显面衔苦涩,孩子似的与她道:“手好疼。”
黄妍移目敖显方在她袖中摸索短匕的大手,为那一抹刺目的腥红而心有不忍。
忘了责怪他方才的冒犯,只默默自腰间取出一方丝帕来给他包扎伤口,心里可是怨念了,缴了人家的匕首还要人家给你裹伤,好你个冤家,当真叫人郁闷已极。
一旁的云仲见了,便只是好笑。
他就说嘛,他家主公哪里当真就有那么笨,轻易能被一把匕首给伤着的,果然好是一番良苦用心。想这苦肉计使了来无非就是为讨得黄妍几分柔情的罢。
敖显凝住黄妍为他仔细包扎伤口的娇俏模样,禁不得怦然心动,越看越是欢喜。那般痴迷的目光,全然忘记了自己所在何处一般。
引得上座被冷落了的王鼎只能没话找话道,“敬轩与黄妍小姐君情妾意,伉俪情深,可真是叫人羡慕。”
敖显方掀眸相看,“都道是小别胜新婚,让子显见笑了。”
王鼎赔笑,“哪里哪里。”
黄妍可是恼敖显在人前胡言乱语了,染了一脸儿气闷,掰开敖显的手就要从他怀里起来,敖显锢她更甚,大手箍住她纤腰,捧着她的小脸,情话悄悄般地道,“怎么老不安分?嗯?”
黄妍对上他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却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似乎连之前常对他说的放开我三个字,如今也全然说不出口来,只是怔怔地回望着敖显。
小两口这厢浓情蜜意,羡煞旁人,那厢的耿占云可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为引起注意而佯装几声咳嗽。
一厅的人果然就将目光都投注在了耿占云身上。
便听王鼎与敖显介绍道:“敬轩,我来为你引见一下,”说着便指耿占云,“这位就是……”
不待王鼎话尽,耿占云抱拳,自报家门道,“许昌耿占云。”
敖显一手抱了黄妍,回礼不得,只赔笑道,“耿头领心忧家国,英雄气概,敖显早有耳闻,今日一见真颜,果是豪气干云。”
耿占云一声幽叹,“敖兄过誉,耿某惭愧啊。耿某本一介草莽,只因不忍坐视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而不顾,揭竿扯旗不过情非得已,沦落得反贼之流,徒叫人笑话啊。”
敖显却道,“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都可称得真英雄、真豪杰才是,耿头领一心为民,大公无私,侠义肝胆,丈夫胸襟,区区论道又何必介怀。”
听敖显之话,对耿占云句句嘉言,令黄妍忍不住抬眼看他,敖显却未低头相顾,只收紧手臂,将黄妍往怀里拥了再拥。
耿占云也为敖显对自己的欣然态度而喜不自胜,“敖兄能有这般见识,想必也是人中龙凤。敖兄高义,耿某钦佩不已,来,耿某敬敖兄一杯。请。”
敖显端了酒杯回敬,也不忘招呼王鼎,“请。”
王鼎跟着举杯,“请。”
饮罢,耿占云呵呵一笑,置下酒杯道,“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啊,当此乱世,能为天下百姓做点实事成了耿某毕生所求。耿某单枪匹马,白手起家,长叹英雄寂寞。”
看看王鼎又看敖显,“不想,今逢贤弟和敖兄,竟是与我同等见识,一般心肠,真乃同道中人啊!道是,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耿某实在是心中欢喜,难以言表。来,耿某再敬贤弟和敖兄一杯,请。”
这可是所谓的英雄惜英雄么?
敖显但颔首赔笑,“请。”
又听耿占云直言道,“我等与敖兄既是同道中人,都同样心怀天下,那不若敖兄就与我等一道结盟,共襄盛举,推翻云楚,为天下黎民再谋一个坦荡乾坤,若成就得千秋伟业,亦可博个万世留名,不知敖兄意下如何?”
敖显听了,波澜不惊,“耿头领有这番心胸,这等抱负,实属难得。只是,”
低头看黄妍,“只是,敖显早已然答应过未婚妻,这番回去就即刻迎娶她进门,往后也就只守着她安此一生,再不过问天下事了。”
说着,又抬眸谓耿占云,“道是,知己难遇,这红颜知己则更是难求,敖显难得觅得一个可以携手共度余生的女子,此生除了与之相伴到老,也就再无所求了。”
黄妍方为敖显火热的眸光而一瞬间红透了脸儿,心里却是明白,人家这是在借她当做搪塞耿占云的藉口呢。
就只顾着自己方便,怎的就不怕毁了她清白,累她嫁不出去的呢?实在太可恶了些。
耿占云听了,便道,“男儿志在四方,谁人不想建功立业,一展所长,待得名就功成,也说此生无憾。敖兄又如何这般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想必,此话非是敖兄真心罢。”
呵呵一笑,再声续道,“不过是枕边哄妻的情话罢了,说给女人听听也就是了,如何还搬到台面上来了。”
“耿头领此言差矣。”
敖显启口,一派郑重,“虽是枕边情话,那也是信义之言。敖显若是有信于人,皆都挚诚相待,断不敢半分敷衍。对兄弟如是,对女人更是不苟一丝。”
低头再看黄妍一看,俄而重新移回耿占云脸上,“失信于自己的女人,又何足以取信于天下?”
这最后的一句话,可是说得黄妍怦然心动了,一双美眸怔怔地看着敖显,似是从来不曾认识过他一般。
敖显看着怀里的人儿,唇角噙笑,低头就在黄妍额上轻轻吻了一吻。
待得黄妍反应过来,直羞得忙再垂下眸去。夜雪静安,竟也觉兵荒马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