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鸿舒说话间,高高的宫墙上,一隅飞檐高峭处,陡然现出几个身影飞落。又迅速掩去行踪,匿在暗处。
这边,屠金麒听了楚鸿舒言而笑道,“太子殿下,这黄妍小姐乃是人中之凤,太子殿下不是那等有福之人,岂能消受得起?”
“你……”楚鸿舒为屠金麒竟敢对他说出这等大不敬之话而气结,却也奈何不得,只捏紧了拳,忍着气道,“屠大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屠金麒好一句轻描淡写,“也没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楚鸿舒郁闷已极,话已说不得出。
只听屠金麒道,“殿下耐心相候,很快一切都见分晓。”
楚鸿舒更是莫名,问不出个所以来,也只能依屠金麒所言,耐心等候着。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到底在等什么。
匿在宫墙暗处,远远听得楚鸿舒与屠金麒对话的一干人,正是方离了姚府,欲进宫找寻黄妍的敖显等人。
方才进宫便就巧遇了楚鸿舒出宫,而又莫名见了脚下这等排场,却是想不通透堂堂大将军屠金麒意欲何为。
云仲低声相询,“屠金麒在做什么?”
朱雀道,“好像是在阻止楚鸿舒出宫找黄妍小姐。”
“这么说黄妍小姐原来不在楚鸿舒手上?”看着敖显云仲莫名一喜,罢了又呐呐自语道,“可屠金麒为什么要阻止楚鸿舒出宫寻黄妍小姐呢?他是魏相的人?”
童伯道,“确切的说他是秦王的人。”
云仲惑然,“秦王楚鸿羽?”
敖显但听未语,眸光一动,便见天际一隅有一抹红光投进天河,俄而渐失了踪影。
这等用来传递信息的暗号一生发,便见宫门訇然大开,一众人马忽地便涌进门来。
头前有黑影一闪,疾步如风,看不得清影廓。
而楚鸿舒看得清明的,乃是坐在高头大马上,正缓缓向他逼近的四哥。一身雪银铠甲,手执长戟,威风凛凛的秦王楚鸿羽。
楚鸿舒怔得失语,还是楚鸿羽勒住马头,先开了口,“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楚鸿羽勒住马头,先开了口,“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楚鸿羽忽然出现,这等出其不意令楚鸿舒终于清明过来,想他四哥此番回京,人不知鬼不觉,调兵遣将,里应外合,早有预谋,自己只空有父皇撑腰,却果然不够。
楚鸿舒心中忡怕已极,却还强撑着道,“秦王殿下这是做什么?这等兴师动众,难道就不怕惊扰了圣驾,惹得父皇一个不高兴而问你的罪么?”
楚鸿舒不提灵帝还好,他这一提,更叫楚鸿羽心中恨意大生。
因为楚鸿舒的靠山灵帝不仅是一国之君,更是他跟楚鸿羽共同的父皇。
而楚鸿羽想他的父皇可还是父皇么?竟从来没有像一个父亲一样疼过他爱过他。
他虽非长子却也排在第四,可他的父皇却从来就没把他当成过自己的儿子,只有在楚鸿舒出生的时候他的父皇才亲口说自己终于有了初为人父的喜悦。
正因为深刻地明白了在灵帝的心中,从头到尾就只当楚鸿舒是真正的儿子。这么多年来,楚鸿羽都在这样痛苦的煎熬中度过。渴望父爱,却难以企及,母妃幽居多年,含恨而终后,就更令他的心中失却了余温,有的只是对灵帝的怨,对楚鸿舒的妒了。
楚鸿羽恨上心头,难以言口。
楚鸿舒跟着却道,“只要秦王殿下速速撤兵,滚回你的关中去,本宫就当做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告诉父皇便是了。”
怎么,他是以为他害怕了?楚鸿羽抬眼直视楚鸿舒,当真觉得他天真得可笑了。
楚鸿舒见其仍旧不为所动,而见得面色愈加冷酷阴沉,一时怕由心起,惧向胆生,双腿一软就不自控地往后退了几步。
雷缙一把将之搀住,神容凄凉,“殿下……”
楚鸿舒回头看雷缙,两两相望,不言已明,想楚鸿羽此番逼宫,定然有备而来,而父皇病缠于榻,再为自己做不得主,心中禁不得绝望已极。
再回转头来看向马上的楚鸿羽,为那一脸冷薄,少情寡义而骇得瘫跪在地,“四哥,你放我一马吧,你放我一马,云楚的江山我让给你就是了。”
楚鸿舒话落,楚鸿羽旁侧一名黑衣加身,双手抱在胸前的阴鸷男子,掀起冷寒的双眸,讽笑道,“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极必反,泰极否来。一劫往复,一劫轮回。此乃天之道。”
这说话之人名唤漠寒,正是方才宫门大开之际,在楚鸿羽之前出现的那道疾步胜风的黑影。
漠寒始出现之时,墙头的云仲就在议论,“这人好快的身手。”
这会儿再见他发话,瞅那神态气质,不觉咂舌,“这人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朱雀便道,“我怎么觉得他跟玄哥哥有点儿像啊。”
经朱雀这么一提点,敖显忖及座下玄彬,确觉二者几分神似。
而那厢,屠金麒正接了漠寒之话,议楚鸿舒道,“纵虎归山,后患难穷。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短短两句话,令楚鸿舒瞠目,“四哥?”
亦叫楚鸿羽更是决绝,“杀!”
漠寒眯眸,唇角勾笑,“遵命!”
“四哥?啊!”
漠寒身形方动,一道血柱已应声喷出。
雷缙反应过来时,楚鸿舒已然重重摔倒在地,眼睛大大地瞪着,凝着漠寒横剑的身影,和那剑上尚滴着的他自己的鲜血,已然痛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未有挣扎就已咽下了气。
雷缙大恸,跪地嚎啕,“太子殿下!……”
雷缙这一声哭嚎,透过夜风荡进了灵帝的寝殿之中,灵帝病倒龙床,昏睡之际听得这一声哀嚎忽而惊起了身。
侍候一旁的徐毅上前询道,“皇上?”
灵帝巡眼便问,“太子呢?他怎么不在朕身边了?”
徐毅不曾听及任何动静,只当灵帝是思量太子,片刻难离,便安抚着道,“太子回东宫去了,就在方才。守了皇上大半夜,想来是累了。”
灵帝这方放下心来,点点头道,“也好,让他回宫歇息去吧,不要累坏了才是。”
徐毅躬身伺候,“来,老奴扶皇上躺下吧。”
宫墙之内,余音尚在,“太子殿下啊……”
看雷缙抱着楚鸿舒大哭,屠金麒烦不胜烦,请向楚鸿羽道,“殿下,他怎么解决?”
漠寒心中揣摩着,有了计较,但未急宣口,只候着楚鸿羽发话。
终听楚鸿羽道,“把他带回去。”
屠金麒不甘不愿,却不敢违逆,“是。”
楚鸿羽拨马欲绕进深宫之内去,誉王楚鸿清和郡主楚云红恰好就从宫外追了进来,“四哥!”“四哥?”
楚鸿羽转眼看他二人,淡淡一句,“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楚鸿清欲答,转眼却见淌着泪的雷缙被人押着走了,而太子楚鸿舒就倒在血泊里。
这等怵目惊心,叫楚鸿清一时反应不来,“太子?七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