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妍本就为楚云红诓她来誉王府私下跟秦王誉王见面而感到不安,不意听到楚云红在人前这般夸赞于她,粉面一红,转眼便道,“云红郡主过奖了。”
楚鸿清颔首而笑,“姚阁老家的千金自然不同凡响,瞧,能得我们云红妹妹这般极力嘉赞的,除了黄妍小姐你,哪里又还有第二人了。单此一点,想来,黄妍小姐的修养与才情也是非比寻常了。”
黄妍抬眸,看眼楚鸿清又移目楚云红,“黄妍蒲柳之姿,幸承红云郡主抬爱才得如此夸赞。黄妍、黄妍不过庸脂俗粉罢了……”
一旁的楚鸿羽听了这话就有意见了,“若惊为天人的还要说自己是庸脂俗粉,那庸脂俗粉岂不是太多了。”
黄妍因着楚鸿羽这句不冷不热的话而抬眼看他,想他方始终不曾正眼看自己,而说完那仅有的一句话就提步走开了。
望着楚鸿羽高大孤傲的背影,黄妍觉得他给人的感觉那般清远。
楚云红哧哧一笑,抱上黄妍的胳膊,探着脑袋瞧,“妍儿,你听见了没,我四哥夸你了。”
黄妍转眼看她,不由几分尴尬。
听楚云红续道,“我四哥他性子清淡冷薄,向来对女人都少言寡语,甚至从来不多看一眼的。
我四哥眼界高,以至于至今仍枕虚,连正室都没个着落。”
黄妍听则,淡淡垂眸。
楚云红睇她眸色而不得,径自又言,“妍儿,明人不说暗话,你我情同姐妹,我就实话跟你说了罢。我今日带你来誉王府为的就是想让你跟我四哥见见面的,你见过人了就好考虑一下给我当四嫂啊。”
黄妍当场红脸,粉面含羞,半恼半嗔着道了句:“云红……”
楚云红知是黄妍害了臊,对着亭内已然落座的秦王楚鸿羽扬眉一笑,拉着黄妍大步向亭内去,“来,妍儿过来,”
觉相跟着的黄妍三步挪不动一寸,楚云红又招呼道,“来来来,过来嘛。过来坐,妍儿……”
魏府门前,马车堪堪停稳当,魏牡丹踏着脚凳就踩下地来。
檀心一路瞧着小姐气闷满满的神色,担心有甚,赶紧随后跟上,“小姐,小姐……”
魏府府门内也早已步出一名花白短须的男子来,目善眉慈,躬身相迎,“小姐回来了。”
魏牡丹气鼓鼓地不作声,径头前越过老管家魏忠。
魏忠便随在后头跟着,关切着问,“小姐没事吧。”
檀心道,“管家别问了,碰见了楚云红那个刁蛮郡主,没事也有事了。”
魏忠眉头一皱,诧道,“又遇见了云红郡主了?那云红郡主武艺在小姐之上,身边还常有誉王殿下作伴,没难为小姐吧?”
魏忠不问还好,这一问,前头的魏牡丹突地就止住了步子。
檀心因小姐这一止步而吓了一跳,本欲搭魏忠之话,这厢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魏牡丹转身看向魏忠,方欲一本正经地说些什么,忽听府门外一阵聒噪抢耳。
魏牡丹惑然移目,目之所及处,确见素衣墨发一书生扮相的男子被魏府守卫挡在长阶之下,抬眼朝里一望,登见得眉清而目秀,纯粹而干净。
因着这一眼,魏牡丹莫名心弦一颤,尚未反应过来,不觉已然就把自己心底的话给问了出口,“那人是谁?”
管家魏忠向外眺罢,转向魏牡丹道,“看这风尘仆仆,行囊未解的,想来不过就是欲金榜题名的一众书生士子之一,到相府来拜见老爷的罢。就在方才,来了个偃师的呢。”
魏牡丹听了,若有所思着道,“选贤与能,爹爹事必躬亲,这固然是忠君爱国的表现,无可厚非。”
魏牡丹听了,若有所思着道,“选贤举能,爹爹每每事必躬亲,这固然是忠君爱国的表现,无可厚非。
然,人非圣贤,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况此等‘荐而能考’之制,谁敢说到底不是世袭为官,官官相护?
那些苦读圣贤之书的贫寒子弟,往往因为得不到举荐而不得参加科考,终其一生的努力,却也彀不得一丝一毫的机会,纵空有一腔热忱也是枉然。”
说着,便叹,“知得百姓疾苦,明得黎庶困厄的方才更能够体恤民情,知道该要为民请命,而他们这些人若是没有出人头地,求官进爵的机会,如何一展雄才一施抱负,又如何能给我云楚朝廷注入新鲜的血脉,又何谈什么江山代有才人出!”
终于把压抑在心头,一直不敢言口的话一股脑儿给说了出来,魏牡丹登觉心头畅快得很。
“额……”魏忠一愕,一时反应不来。
檀心对此高论,殊为惊异,却道,“小姐,这如何选举贤能的那可是男人的事,还都是国家大事,轮不到我们女人胡乱评点的,小姐这话可不能再说,仔细传到相爷耳中去了。”
魏牡丹美目一转,问,“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可以议论国家大事了?本小姐今日不仅要议论,还想干涉到底呢。”
“干涉到底?”檀心不解,“小姐,是什么意思?”
魏牡丹秋眸一扬,将那被拦挡在外的书生一指,朗声吩咐道,“放他进来。”
左右往里一瞧,见是小姐发了话,短暂的迟疑之后,忙退下一旁,“是,小姐。”
魏牡丹又把指头一弯,向着自己勾了勾,睇着那书生道,“你、过来。”
书生会意,却只扶了扶肩上的包袱,怯而未敢轻进。
檀心瞧人那一副憨样,几分可爱,忍不住出声道,“喂,呆子,我家小姐叫你过来呢。”
阶下书生听了里面小姐丫鬟再再相唤,这方移步走了过去。
素衫星眸,朴实无垢,正是来自临安城的刘病休。
魏牡丹看人走进,莫名心生恻隐,柔声而问,“你叫什么名字?”
刘病休双手一圈,弯身作揖,礼貌彬彬,“不才临安刘病休,学字幼舆。”
“刘病休?”檀心一听刘病休报出名来,忍不住扑哧就笑出了声,见病休抬眼看她,方觉自己失礼,遂忙掩口不语。
魏牡丹颔首轻笑,“病休?幼舆?好名字!”
刘病休听人小姐有夸于他,弯身再揖,“谢小姐夸赞。”
魏牡丹瞧他寡言少语,不同寻常登门求见者叫她心生烦厌,不由怜甚,“你来相府拜见相爷可备有名帖么?”
刘病休保持着低头的姿态,颔首回道,“有备而来。”
刘病休保持着低头的姿态,回道,“有备而来。”
魏牡丹笑着点头,“那可有人向相爷举荐于你?”
刘病休道,“姚元礼姚阁老曾有荐于我。”
魏牡丹听刘病休报出姚宗的名号来,这便不笑了,折服明显,“果然是有备而来。”
刘病休惜字如金,不爱多言,不事谄媚,不喜奉承,这初识的映象,无一不让魏牡丹心生好感,饶是欣赏。
这对着刘病休,话也跟着一反常态的多了起来,“刘公子既知得无人举荐断然轻易见不得相爷,那也当知得,便是有人举荐了也要看相爷给不给人面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