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妍移目姚宗,将言而未语,再看敖显一看,低着声道,“世子、免礼……”
敖显听黄妍说了免礼而方抬眼看她,再谢道,“多谢姚小姐。”
黄妍但微抿了唇不看人。
敖显早是知得西湖初遇自己曾唐突了佳人,想黄妍该是不会轻易原谅他了,这厢心里觉几分怅然若失。
而听云仲嗤嗤一笑,踏步进前道,“黄妍小姐,去春往事,你尚知得记仇于我家世子,却不曾看清那日扯你下水的究竟是谁么?”
云仲话一出口,一众人等皆移目看他。
云仲迎上黄妍的目光,坦言,“实不相瞒,那日西湖湖上,扯黄妍小姐你下水的乃是我‘小经略’云仲不假。”
游信听是云仲认下了这拖人下水的名头,看一眼丝毫不为自己辩解的敖显,心里莫名欢喜。
游信听是云仲亲口认下了这拖人下水的名头,看一眼丝毫不为自己辩解的敖显,心里莫名欢喜。
跟着就笑嗔云仲道,“好你个混小子,做错了事不敢认,非世子替你背了才肯说,还不赶紧过来给黄妍小姐赔礼请罪。”
云仲颔首答应,却不见其动作,只在原地好笑道,“游叔你又错了,这会扯黄妍小姐下水,那错可不在我一人……”
云仲话未说全,鹤翎想当然便截下了话道,“你家世子也有错!”
云仲瞧一眼鹤翎,一脸正经,“胡说,明明错的就是你家小姐!”
鹤翎诧然,“错的是我家小姐?”
说着,便看黄妍,不解着问,“怎么会?”
“那当然,”云仲点头,说得很是笃定,“若非你家黄妍小姐生得是心地美来人更美,我岂会当成是月宫嫦娥下瑶池,九天仙女落凡间啊。
想那日西湖湖上忽地就见黄妍小姐打船头冒将了出来,岂止是我一人以为见着了仙女啊,弄得我家世子都看得目不转睛的,原本会水都险些不会了……”
敖显听了就微微红了脸了,把目一瞅云仲,欲语还休。
云仲说得尽兴了,这就无所顾忌了,巡着去春游西湖留下的影像,再续道,“更有意思的是黄妍小姐还自己取下袖上轻纱抛与我家世子,说要拉我家世子上船去,我当时听了就在一旁想,不必了,还是我帮世子拉你下来吧,这水里可是比船上更有意思多了……”
游信听了,连连叹气摇头,分明是在怪责云仲胡闹了,却又未曾出声打断云仲的话头。
“再后来嘛……,再后来,”
云仲说到这里,看着黄妍就笑得越发厉害了,“再后来、可就没我的事了……”
云仲莫名的发笑,更弄得姚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却不知云仲怎地就不再说下去了。
姚宗正欲开口令云仲把话说完,又听云仲先作归结道,“黄妍小姐,虽说我‘小经略’只扯了小姐你一把,而扯你下水错也不全在我,可游叔既然说我错了,那我就一定是错了,既然错了,云仲这厢就给黄妍小姐赔礼了。”
云仲话毕,当即上前向着黄妍拱手一拜。
这般三寸不烂,巧舌如簧,听得姚宗面上的神色显是几分复杂了。
游信见姚宗始终不言不语,难测心意,也早勘破了他方听“后来”时那副欲闻其详的模样,因追问了句,“不是说还有后来么?后来怎么样了?”
话问出口来,却是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对谁说的。
却见敖显目光游曳,黄妍羞得小脸绯红,云仲则瞧着他二人呵呵直笑。
姚宗更是莫名其妙,把眼就看定了游信。
游信会意,看看敖显,再问云仲道,“云仲,你说,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
碍着姚宗在场,云仲这就为了难,“后来……”
正看着姚宗而犹疑着不知当讲不当讲时,便见黄妍先挪进了一步,向着姚宗与游信分别道是,“爹爹,妍儿有些不适,且容妍儿先行告退。”
“游叔叔,黄妍告退了。”黄妍礼罢便真要退去。
敖显当即移目看定她,眸光熠熠,但始终不曾言语。
云仲知是黄妍害羞,想要逃走,而再瞧瞧自家世子眼神里那份隐而名彰的情意,云仲这就开始不坏好意了。
遂在黄妍打他身边走过时,他不动声色地就突伸了一只脚出来。
黄妍不备,被云仲这么伸脚一绊,她轻呼一声,跟着就往前栽去,“呃……”
忽生的势态,直把座上来不及反应的姚宗跟游信都给惊了一惊,“妍儿!”“额……”
却看敖显迅速将身形一闪,一把揽住黄妍,顺着她扑去的力道反转,身子轻轻一旋就把黄妍给抱了个稳当。
黄妍自觉陷进了一双温暖的臂弯,睁开双眼就撞进了敖显两汪幽深的眸潭里。
此时的黄妍曾有那么片刻的怔愣。
待反应过来自己乃是被敖显抱在怀里,而敖显正一手紧在她腰间一手托住她后脑时,黄妍大羞,赶忙动了动自己搁在人衣襟处的小手,推着他就要起身,“放开我……”
敖显被黄妍秀目一嗔,心里登觉一片薄凉,默默把黄妍往自己怀里拥了拥,低着头直瞅着她此际红霞落满的娇俏模样儿。
黄妍一立直身子忙就退开敖显身边,当众摔了这么一跤,可是叫她羞窘难当了,看一眼爹爹姚宗和上座的游信,一句话再说不出口,红着脸儿索性就自行离去了。
“小姐?”鹤翎回神,随在黄妍后头追去。
“妍儿!”姚宗把女儿小名一点,忙起身前往看视。
“世子,”后园牡丹前,游信方绕过月门而问敖显道,“这去春游西湖,到底是发生了怎么一回事,怎地见你给黄妍小姐赔礼她却不理会与你的?”
敖显被游信这么一问,这就莫名红了脸了,移开眼,笑而不语。
游信看在眼里,玩味于心,又续道,“这姚宗的爱女可是知书达礼,有胸襟有见识的大家闺秀,世子若只是扯了人下水,黄妍小姐断不会如此耿耿于怀……”
游信说着便笑了一笑,话未完全,意已明显。
敖显自当明白,把声一低,却是难得支唔,“舅舅,我……”
游信瞧着他问,“你怎么了?”
看游信在等着他的回答,而自己却似乎从未像今日这般扭捏过,敖显感觉气氛一时微妙,下一刻就不再迟疑地把话全给说出口来了,“我……我曾在西湖水底……为她渡气……”
话出口来时,也不消说黄妍的名,而直接只一个“她”来代替,还说的那般自然妥帖,当中的亲昵意味实在难叫人看不出来。
游信眉梢映笑,却抽了口凉气,诧问一句,“你亲人家了?”
在旁的云仲听游信竟把话说得这等直白,忍不住嗤地就笑出声来了。
敖显被游信这么一问,但红着脸不说话。唇角噙着的暧昧几分明朗。
游信算是看明白了,瞧一眼云仲,直点着头道,“不怪云仲回去老说一句什么‘一眼成灾’,我当时还不知所谓,却原指的乃是世子对黄妍小姐……一见钟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