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翎是你唯一的亲人,是你唯一的挂碍,那么我呢?”不待黄妍把话说完,敖显已是醋意大炽了,“在你的心里难道就从来没有过我的位置么?”
“敬轩……”
“你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敖显放开黄妍,当即绝然转过身去。
黄妍为他说的“伤心”二字蓦地心上一动,跟着便走过去,随在敖显身后,低声下气着道,“敬轩,我不是那个意思。”
敖显不睬,那姿态,便好似受了甚么委屈一般,跟黄妍在撒娇使性。
黄妍无计,伸手自敖显身后将他抱住,埋头贴着他后背垂散着的墨发,红着脸儿好生哄慰道,“敬轩,在我心里,你跟鹤翎都很重要,你们都是我在这个世上最最挂念的人。
没有了你们任何一个,我的人生都会变得不完整,我也就不完整了……”
一滴温热的泪水无声滑落,在敖显的后背上风光潋滟地开成了一朵泪花。
敖显听着黄妍的声音到了最后竟似乎有些哽咽了,心上一疼,当即回转身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歉然而霸道地说着,“不哭了,妍儿,我错了,我不该使性子连鹤翎的醋也吃,你笑我骂我都好,就是不许你哭了,哭坏了眼睛怎么是好。”
黄妍同样抱紧了敖显,忍了泪意,坚定着道,“敬轩,我答应你,等鹤翎回来之后,我就马上跟你成亲。”
敖显轻抚着她一头丰美的黑发,轻轻作叹,“还是等鹤翎回来了你再做决定吧。”
黄妍知道敖显是因为明白了她的心意而不想强勉于她,才这般说话的。心里一暖,便问敖显道,“鹤翎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为什么飞天虎和钻地龙他们的脚程这么慢呢?”
说着,便自敖显怀里直起身来,“你不是说鹤翎马上就会回来的么?可我都把屋子收拾了好几遍了,她怎么还不回来呢?”
敖显抬手扶着她的双肩,安抚着道,“别担心,我派黄季和剑邪出去接他们去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敖显用了应该,而并非肯定的语气,这令黄妍纳闷得紧,又问道,“很快是什么时候?今天?明天?还是明年呢?”
敖显答不上来,因为年夜将近,确然再过不了几天就是明年了。
黄妍郁闷得紧,“为什么鹤翎迟迟不归?黄季一早都回来了,他不仅到咸阳走了一遭,如今还又启程回头再去接应鹤翎去了。两者相类,差别何其之大,这不是很没有道理么?”
敖显眼看有些瞒不住了,便只好缓声道,“妍儿,鹤翎她,有些不方便……”
不方便?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好似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黄妍怔了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目光凄然地望着敖显,追问道,“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鹤翎她怎么了?她受伤了还是生病了?敬轩,你快告诉我呀,你告诉我呀,鹤翎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妍儿,你别急,你别着急,”敖显努力稳住黄妍,“你好好听我说,鹤翎她没事,她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飞天虎和钻地龙任何一个人都能把她照顾得很好,她会平平安安地再回到你的身边来的。”
黄妍吓得浑身颤抖,方才顾不上哭,这一会儿就泪眼婆娑了,“你不要骗我,你要是骗了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一辈子不理你了……”
敖显正弯指为她拭泪,陡听黄妍说了这么重的话,赶忙伸手将她拥进怀里,确然是有些心虚了,轻轻拍了拍黄妍的后背,道,“我没有骗你。”
他想说他保证还她一个完完整整的鹤翎,可想了想,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只道,“放心吧,鹤翎没事……”
“……母子平安。”
黄妍得了敖显一说再说而肯定鹤翎平安无事时,悬着的心终于往下落了落,可乍闻敖显又似口气淡淡地在后面补上的那么一句“母子平安”的话后,顿时便把她给凛得不轻,“你说什么?母子平安?什么母子平安呀?”
退开些许,一双眸子怔怔地凝望。
敖显双手捧住她的脸儿,轻柔地摩挲着,眼中似蕴有无限的不忍,“妍儿,鹤翎她有身孕了。所以,舟车劳顿多有不便。”
“鹤翎有身孕了?”黄妍愕了一愕,好生不可思议,容自己想了许久后,方才又问,“你是说,你是说鹤翎,鹤翎她成亲了?”
在黄妍因期待而显得紧张的目光注视下,敖显果决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她没有……”
“……”没有成亲,却竟先有了身孕?黄妍身子颤了颤,小手掩住樱唇,惊诧得话也说不出口来。
敖显伸手握住她的肩,用力扶了扶,“妍儿,鹤翎没有成亲,可是她却有了身孕,所以,所以她万念俱灰。黄季他们找到她的时候,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你在找她,你还需要她,她方才肯与他们同行赴我洛邑来。”
黄妍直觉着一阵晕眩,双腿发软,必须倚靠着敖显方能够支撑住自己不瘫倒下去。
敖显搂她更紧,眼角眉梢俱是心疼,续言道,“鹤翎她曾经沧海,脆弱不易,却还能够听人劝阻,重新开始,妍儿你更要比她坚强才是。你尚有我,可鹤翎她,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你呀。”
黄妍心口一恸,感受着鼻尖发酸时,已是抱着敖显就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敖显轻拍着她的背心,好生安抚,“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就算天塌下来了还有我在呢,鹤翎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不伤心了。”
“……”
自黄妍知晓了鹤翎离开她之后所生的变故,便也终于了然了那一场旱事曾带给了多少人多少的不幸。
于这样许多的不幸当中,还能叫她唯一觉着庆幸的是,自己还算多蒙了上苍恩典,一直都被呵护得很好,否则,她想这个世间只怕早没有她姚黄妍了。
这一路行来,于那个一直把自己呵护得很好的人,她诚然是已欠下了他不少的恩情,而在无以为报的时候,她想,自己能做的怕只能够是对他以身相许了。
黄妍聊作此想的同时,一面尽心尽力地让自己在敖府事事都做得更好,一面则心怀惴惴地静静等待着鹤翎的归来。
自她知道鹤翎的近况之后,心中就更是迫切地期待着能够早日见到她,她决心让自己成为敖显期待的那般坚强,成为鹤翎心中避风的港湾,好生守护着鹤翎。是以,在等待着鹤翎平安归来之前,除了与敖显有关,此外诸多琐事她皆是不放在心头的。
饶是如此,鹤翎归来之前,还是有那么一段小插曲叫她不得不映像深刻。
那一夜,敖府似是来了什么要紧的客人,可分明又不是敖显之前与她说的什么世叔之流,对此,黄妍也只是听细妹与而后归来的朱雀二人谈论了几句,其他的知晓得并不如何清楚,自然也是不作多问的。
那夜,本是静坐在房中,欲早早熄灯上床歇息的,可是敖显的突然到来却打破了她的规划。
叩响门扉之际,敖显言说要邀她出去共赴晚宴。细妹捧来漆盘,里面是给她量身而裁的新衣。
黄妍推脱不去,敖显言曰宴上皆是府中食客,并无甚么外人,便坚持要她与他一同前往。
黄妍计较一番,觉着实在推脱不过了,这才磨磨蹭蹭地换了新衣,预备着前去赴宴。
敖显候在门外等得心焦,待黄妍收拾妥当才慢慢悠悠地出得门来时,他只看着她笑了一笑,二话不说直接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身形一转,便径往席宴的所在大步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