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谁?”
“钟意。”
“她不在。”
“……”
“难道你就没有想说的话。”
“有,我想她。”许淮生单指揉了揉眉心,神色难掩疲倦。他挺拔着身体站在门口,落日的余晖斜斜地折射在他身上,周身恍若镀了一层金光,眼睛无比认真地看着钟意:“麻烦你帮我转告她,我想她。另外,我对她图谋不轨已经很久了,想请她共进晚餐。”
钟意想,假如她当时在矜持那么一丢丢,那他是会坚持不懈死缠烂打,还是悻悻然然地选择放弃。
但很多事情必然发生了,就不会存在“假如”“如果”。
“我还以为他一定会长篇大论求得你的原谅,你在矜持矜持,但我太过自信对你们的了解!以后小两口地吵架闹不愉快,不要在频繁地问我意见!”辛芮无奈地扶额,喟然长叹一声。
事情发展趋势的确太快了,他的一顿晚餐,彻彻底底地击垮了钟意最后一道防守线,毫不犹豫地选择结束这场冷战,两人和好如初。
或许是因为他那句“我想你”,又或许钟意并没有生他的气,只是拉不下脸,谈不上恨他像对待仇人对他。
“我还是爱他的。”她像是视频那端的辛芮说,也像是自我催眠着,她还爱着他,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结束这场长达半个月之久的冷战。
如果不是双方工作太忙,抽不开身,可能根本不需要这么久。
“对,你爱他,他也爱你。”辛芮猝然一笑,看着钟意完全沉浸于爱情中无法自拔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当初的另一个自己。她一脸惆帐,哀怨道:“先不和你说了,深夜失眠老阿姨还要忙着赶稿,这次可是个大新闻,能不能大火就看我今夜发挥了。”
挂断视频通话,钟意呆坐在电脑前好一会,才慢慢地起身整理桌面上杂乱的物品,将弃用的照片通通丢进垃圾桶里。
去厨房倒了杯清水,林西西房间的门被打开,她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睡眼惺忪地看着钟意,打了个哈欠,问:“已经深夜了,钟意你还不睡啊?”
“这就睡。”钟意扬了扬手中握着的水杯,加了少许冰块,指腹透过玻璃杯感觉到丝丝凉意,“要喝点水吗?”
林西西摇摇头,似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找好了房子,离上班的地方也近,过几天就搬出去。”
“挺好的,搬出去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帮你搬家。”
林西西以为钟意并不开心她在这个时候提出搬出去住,急忙解释:“咖啡店的工作我已经辞了,新工作是在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离市中心偏远,来回倒车太折腾,我怕打扰到你。”
“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去睡觉吧。”钟意柔和一笑,抬起握着水杯的手,嘴唇抵在杯沿,小口啜饮。
和许淮生冷战再到和好,于钟意而言,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根本影响不了她的生活,甚至掀不起半点风浪。
她照常有空时会去Z大和安树一起吃个午餐,她喝清淡的排骨汤,安树吃食堂的饭菜。没空去不了,安树会提着保温盒在杂志社楼下的咖啡店里等她。
一连有几次被同事撞见,纷纷笑着问她那个帅帅的男生,是不是她男朋友?钟意摇头说不是,同事却不相信,“每天定时给你送排骨汤,你看你气色都比以前好了很多,这么体贴还说不是男朋友。”
钟意只得笑笑不说话,却让同事误以为更深的一层含义,每天看她的目光,夹杂着暧昧和羡慕。
这样的“误会”一直持续到许淮生来接她下班,一群人走出大楼,正热切地谈论着待会的聚餐。钟意极少参加同事们的聚餐,下了班,回到家直接躺着,工作时她已经累的够呛,所以她格外珍惜下班时那点小自由。
她没想到许淮生会来接她下班,看着他穿越人群,不疾不徐地朝她走来,钟意短暂地错愕了几秒钟,嘴角忍不住上扬。
俨然一副小女人害羞的神态,“不是说今晚加班吗?”
“临时取消了,想去哪里吃饭?还是回家自己动手做?”许淮生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将他挺拔的身形衬托的更加帅气迷人了几分。他温和一笑,宠溺的语气字行间早已展露出来。
同行的同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皆是一头雾水。到底是在杂志社工作,什么狗血八卦没见过,却又很快反应过来,暧昧的目光纷纷投向钟意和许淮生身上。
“现在去超市还能买到一些食材,晚餐做咖喱饭吧。”钟意无视周围投来暧昧的目光,主动牵起许淮生的手,反被他的大掌紧紧握在手心里。
去超市买完做咖喱要用到的食材,直接回了许淮生的公寓。一进门,许淮生脱掉身上的外套,边挽着衬衣的袖子,边走进厨房,不一会儿,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其实钟意的厨艺并不如许淮生的好,所以晚餐的主要任务全都交给了他,她只负责打打下手,充当一下味觉评测师。
钟意很享受和许淮生一起在厨房忙碌时的时光,像个多年的老夫老妻,画面和谐、温馨。辛芮十分鄙夷不屑地说她,“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嫁给许淮生了,干脆你向他求婚算了。”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钟意望了眼在厨房内忙碌的身影,跑去开门。看到门外之人,钟意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庞,瞬间垮了下来。
好在她教养不错,并未表现的多么令人不舒服,只是神色有些尴尬,生硬地说:“顾唯,你怎么来了?”
顾唯依然是曾经的样子,即使过了十年,二十年。她优雅一笑,并未在意钟意冷冰冰的态度,丝毫不掩饰地说:“当然是来找阿生喝酒的了,早知道你也在这,我就多带一瓶酒来。”
许淮生隐约听到玄关传来的动静,端着盛好的咖喱饭从厨房走出来,问:“怎么了钟意,谁来了?”
“顾唯。”钟意侧身让她进来,尽显女主人的风范:“煮了咖喱饭,要一起吃吗?”
顾唯微挑了一下眉,拿着一瓶不知年份的红酒走进来,换上拖鞋,很自然地走到餐桌前,将红酒放在桌面上。
彼时许淮生已经解下腰间系着的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看到顾唯,有些讶异,好像钟意刚刚代为回答的话,他并没有听到。他说:“吃饭了吗,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吧。”
钟意从储物柜里取出三个高脚杯,清洗干净,许淮生拧开瓶盖,往三个空酒杯里分别倒了一点。钟意端起高脚杯,摇晃着杯中的液体,浅抿了一口。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二人世界了。”顾唯看着餐桌上丰盛可口的晚餐,勾了勾唇角。
钟意对顾唯突然出现在许淮生家里,或多或少有些不满,毕竟他们曾经冷战就是因为她。她微微一笑,礼貌而生疏里同她客套:“不会啊,阿生做了很多,反正也两个人也吃不完,你来的刚好。”
那顿晚餐看似吃得风平浪静,可只有钟意明白,她依然芥蒂许淮生和顾唯断断续续保持联系的关系,连一向爱吃的咖喱,都食之无味,以后更不会在吃它。
吃完晚餐,顾唯并未逗留太久,很快就走了。钟意在厨房内清洗碗筷,哗哗的流水声掩盖了客厅许淮生传来的说话声,一直到她收拾完,关掉水龙头走出厨房,才问:“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许淮生摇摇头,然后轻轻笑了一下,说:“你今晚别走了,留在这里好不好?”
钟意也曾在许淮生家里过过夜,她睡房间,他睡客厅的沙发上。闻言,钟意略微思忖了一下,点点头:“嗯。”
她照旧睡在他房间内,许淮生睡在客厅沙发上。闻着被子上沾满了他身上好闻的气味,钟意破天荒地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许淮生看到她浓重的黑眼圈,不经意蹙眉,问她:“眼袋这么重,昨晚没有睡好?”
“没事,到杂志社我补一觉就行了。”钟意不想说自己失眠的原因,是因为顾唯。她不想让许淮生把她当成爱斤斤计较的女朋友,那些细枝末节,她刻意忽视不就行了。
知道她没有睡好,许淮生做早餐时,特意准备了一份便当,让她一会去上班时带着。届时,也不用跑到别的店去吃午餐,也能趁机好好休息一小会。
钟意感动到差点痛哭流涕,这种感觉比安树每天中午准备给她送营养的排骨汤还要强烈百倍,大概是被深爱着人的关怀,潜移默化中,一份平凡的便当也能激起她心底千层浪。
安树来给她送煲好的排骨汤时,钟意已经吃过了许淮生准备的便当。她有些为难又局促地望着安树,安树什么也没说,默默收起保温盒,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钟意偶尔还是会去Z大找安树,只不过午餐从排骨汤变成了食堂的饭菜,她吃得并不是很好。她一直安安静静地胃,又一次爆发出不满。
胃病发作是在去往Z大的公交车上,她疼的额头冷汗直冒,脸惨白的可怕。有好心人叫了救护车,将她送往医院。
钟意身上带的钱只够交起诊治费,也不知道是谁从她的手机通讯录里,联系到了安树,跟他说明了前因后果,安树电话一撂,也顾不上是在上课,急忙跑出教室。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少见地有了别样的情绪,深深地将他包围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