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去,直接被关了禁闭。
一直到被限制人身自由后,钟意才意识到这次惹出的“祸端”可不小,可偏偏内心就没有生出一点悔过之心。
关禁闭吧就关禁闭吧,反正余下的暑期她也无处可去,照常闷在屋子里上上网,摆弄相机。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道禁令,禁止她出门,禁止她上网。
知道她从不让人省心,还禁止了她与外界联系。
钟意早就习惯了老钟家条条框框的家规以及制定的各种不公平体罚,只要不把她送去大院,禁她网限制人身自由什么的,她都没有任何怨言或是不满。
从洛杉矶回来,钟意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暗房自己动手里冲洗照片,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乐此不疲。
辛芮知道她被陆俞川从洛杉矶“押送”回来后,第一个跑到她家里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她“冷漠自私”“冷血无情”“是个大笨蛋”虽然骂她的词汇永远对不上她要表达的意思,钟意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但她还是很高兴,辛芮并没有抛弃她。
在洛杉矶收到她的回复邮件,从字行间里钟意读懂了她此刻的情绪,愤怒!甚至气到打出来的字都夹杂着“绝交”等字眼。
可当她知道她回来后,还是第一个跑来她面前,用她自己的“报复”方式宣泄心中的郁闷、愤怒和担忧。
“我骂你,你还笑!”平复了波动较大的情绪,辛芮抬手捋了捋略有些凌乱的头发,看着钟意傻笑的表情,丝毫不掩饰脸上露出的嫌弃。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钟意咧嘴笑着,转回头,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拿着镊子,将浸泡在药水里的照片捞出来。
暗房里很闷热,额间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钟意抬起手臂,轻轻擦了擦额角渗出的细汗,脸颊被闷的发红,嘴角的笑意一直蔓延。
“笨蛋。”辛芮斜睨了她一眼,一脸不情愿地递过纸巾,钟意没法接,她又一脸傲娇仔细帮她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嘴里说个不停:“你跑去洛杉矶就学会了冲洗照片?明明这么热,还非得一天到晚闷在里面,真不知道乐趣所在。”
“你看。”钟意用镊子夹着一张湿漉漉的照片,凑近她:“我到洛杉矶时,刚好碰上双子座流星雨,当时环境因素太差,很难拍摄成功。”
“好美啊。”辛芮由衷地赞赏道。
“这就是它的乐趣所在。”
辛芮坐回高脚凳上,指尖轻捻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轻叹了口气,说:“你很清楚钟阿姨是不会同意你搞摄影的,可你偏偏喜欢,甚至入了魔。”
“这是我唯一坚持下来的喜好,我不想半途而废甚至中途退出。”
“没办法,谁让我们是朋友呢。你喜欢我当然得大力支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青春也不会留下遗憾。”辛芮郑重其事地拍了拍钟意的肩膀,语气难得严肃。
…………
除却辛芮来过之后,就只剩下安树了。
安树这几天出现在钟家的频率愈发勤奋了起来,两人之间的隔阂像是早就被时间冲淡了一切,彼此都忘记了上一次冷战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有时安树会静静地坐在她身侧,看着她冲洗照片,也有时钟意难得从暗房里出来,下楼去厨房倒水,总被被客厅沙发上背对着她的身影吸引住视线,反应迟钝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没有冷战了。
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寡淡的可怜,钟意又是将时间花在冲洗照片上,几乎不怎么和安树交谈,安树同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你不找他说话,他就会一天也不会主动搭理你。
就这样,两人保持着微妙的关系,一直到暑期即将结束之际,被打破。
钟意被钟父从暗房叫下楼时,手上的塑胶手套还没来得及摘下来,沾了化学药品的手套,发出一阵刺鼻难闻的气味。她常呆在暗房里,早就闻习惯了这种刺激性气味,并未觉得有什么大碍。
客厅内不断传来钟父的嗓音,语调缓慢带着些许严肃之意,好奇心完全被勾起,钟意停下下楼的脚步,站在离楼梯口只剩下三节阶梯上,竖耳听墙角。
钟父悄悄地上下打量了一眼侧坐在对面的许淮生,皮囊倒是生的不错,就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样?钟父呵呵一笑:“许同学也是Z大的?”
“是。”许淮生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交握,放在膝上,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巧了,跟我家钟意一个学校的。”钟父挺了挺腰板,语气依旧严肃:“不知道许同学是哪个系的?”
“数学系。”
闻言,钟父一脸震惊,又仔仔细细地将许淮生上下扫描了一遍,眼睛里登时露出赞许的目光,点点头:“以后你和钟意就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了,钟意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你们的友谊一定要继续发展下去”
也不怪钟父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变,着实是Z大的入学门槛比其他一流大学的要高,能考进Z大的必然是学习成绩优越的。
这还不是最主要,Z大门面担当的“数学系”,每年招收的学生淘汰人数高大百分之八十以上。如果说Z大入学门槛高,Z大的数学系更是天堂。
当然,钟父这种深明大义的家长,也自然了解自家女儿的水准,钟意这种纯属是走了狗屎运,才会被Z大入取。
别人靠实力,她靠运气。
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唯有打好关系,钟意在离家千米远的Z大不会受欺负。
“伯父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钟意的。”许淮生温和一笑,朝钟父点了点头,目光始终放在空荡荡的楼梯口。
一直偷听墙角的钟意,听到许淮生的声音后,脸颊微微发热,心跳个不停,听到他向钟父承诺会照顾好她的那句话,竟听出了一丝丝暧昧……
脑中又不禁联想到了他曾说过的一段话,如今细细回味一下,怎么会有一种见未来岳父的即视感。
钟意一个激动,脚下趔趄了几步,差点从三阶楼梯上扭伤脚踝滚下来,幸好扶住了一侧的墙壁稳住身体,才导致没发生尴尬的事情。
许淮生恰巧不巧地撞见了钟意“偷听墙角”,最后事情败漏狼狈收场的全过程。
“你怎么来了?”大脑还没转过弯来,下意识脱口而出,钟意尴尬地笑着,抬手想摸摸鼻尖,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戴着塑胶手套,最后又讪讪放下。
许淮生挑眉,用“普通同学”的身份回答她:“噢,Z大的师兄发了张入学填表给我,我已经发给你了,但你好像没有查收,所以特意来问问你,那张表格很重要,不能马鹿。”
“怎么说话呢,人家许同学大热天里跑来通知你填表格,你应该心存感激才是。”钟父扭头望了一眼还傻站在楼梯口的钟意,一脸恨铁不成钢:“还快去给许同学倒杯茶。”
钟意怔愣了一下,心想我能收的到吗,手机都被没收了,至今还锁在钟父书房的抽屉里。
钟意边摘掉手上的塑胶手套边往厨房走,开水龙头,将手反复清洗了三遍,打开储物柜取出钟父珍爱的碧螺春,想了想,探出半个身体问:“你喝什么?”
糟糕!钟意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真是习惯害死人,差一点就露馅了,最后硬生生地给掰扯回来:“爸,你是喝碧螺春还是普洱茶?”
许淮生眼底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钟父扭头望了一眼从厨房传来的声音,嘟囔:“让你泡个茶怎么这么慢,有你这样的待客之礼没。”
钟意撇了撇嘴,抽回身子,将碧螺春放回储物柜里,倒了两杯柠檬蜂蜜水,端出厨房,走近客厅在钟父和许淮生面前的茶几上放下。
“许同学,走了一路肯定渴了吧,喝水,别客气。”钟父嘿嘿一笑,不断用眼神示意钟意,让她泡个茶,最后端上来两杯柠檬蜂蜜水。
许淮生应该真的是渴了,先是浅抿一口,最后和钟父间断的谈话过程中,一杯水已经见了杯底。
“我在帮你冲一杯?”
许淮生点了点头,将玻璃水杯递给钟意:“麻烦了。”
谈话差不多快要结束后,许淮生抬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起身告辞:“伯父,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这样啊。钟意,送送许同学。”钟父睨了一眼钟意,眼神不断暗示她机灵点。
“许同学,走吧。”钟意强忍着笑意,打开门,走出房内。
钟父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想老婆她也该放下心了,碰上一个同一学校的同学,以后还能相互照应着。
“你怎么会突然来我家?也不事先通知一下……”我好做好心理准备。后半句语噎了一下,她可真是长期不晒太阳,脑袋都生锈了呢,禁了网手机又被没收,许淮生怎么提前通知她。
“然后呢?”许淮生的关注点并不在怎么通知她上面,只想知道她停顿的后半句说了什么。
“然后你就来我家了。”钟意低下头,耳朵慢慢红了起来。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和他调情……
“你不高兴?”
“高兴。”钟意生怕自己晚一点回答,就会被他想到坏处上去。
“下次别在一个人乱跑了,你的家人都非常担心你。”许淮生语气柔和了几分,连看向她的目光,柔情地都能掐出水来:“我也非常担心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