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宫中生存下来,不止要有心计,更是要有帝王的宠爱。
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安贵妃这些年来,已经不相信所谓的上天和命运。
她清楚的明白,想要活着就必须得靠自己。
她曾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腹中里的孩子没了,那个时候的她根本无能为力。
那种疼入骨髓的刺痛,让她经常在夜里惊醒,然后再也不敢合眼,等待清晨的到来。
孩子,孩子……
若是没有足够的权利,这在后宫之中,想要个孩子,无疑比登天还难。
所以安贵妃在这件事情中明白,在这后宫之中,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么首先就是手里有足够大的权利。
然而,最可笑的却是,这权利却来源于她们共同依赖的男人。
此时,看着屋子里坐满了各种身着华丽锦衣的各宫娘娘,她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只是这笑容下,却不知道是哭脸还是麻木。
“给安贵妃娘娘请安。”
安贵妃看了看给她行礼的妃嫔,慢慢地抬起手:“起来吧,各位妹妹快请坐。”
夏阮站在安贵妃身边,将头低下,显得十分乖巧温顺。
宫女们端着精致的糕点走了进来,缓缓地放在各位妃嫔的身边。过了一会宫女们又将热茶放下之后,才退出了殿内。
安贵妃先捧起茶盏啜了一口茶水,轻声道:“大家都尝尝,这是刚送进宫里的新茶,看那位妹妹能猜出来是什么茶叶。若是能猜出来,本宫重重有赏。”
安贵妃话音刚落,众妃嫔便都捧起茶盏,试图猜出这到底是什么茶叶。
“安贵妃,这是顾渚紫笋吧?”惠妃想了一会,才抬起头来看着安贵妃,她笑的温婉,“妹妹前几日在皇贵妃哪里尝过一些,不过皇贵妃倒是不太喜欢顾渚紫笋,皇贵妃更喜欢蒙顶茶。皇上前几日,还特意送了蒙顶茶给皇贵妃呢,说是今年蜀地送来的茶叶不如往年,这蒙顶茶更是比往年少了许多。”
说完惠妃便将茶盏搁在一边,然后露出一脸歉意的笑,可她的言语却好比带了针一样,朝着安贵妃毫不留情的刺了过去。
毕竟,在这宫中,皇贵妃的品阶是高于安贵妃的。
惠妃是六皇子的生母,而如今宫中唯一的一位皇贵妃许长生,便是惠妃的嫡亲姐姐。许家这对姐妹花进宫之后,一直颇得圣宠。只是皇贵妃身子一直不好,没能为皇上诞下子嗣,但是她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便贵为侧妃。
所以,如今才能贵为皇贵妃。
夏阮和周围的妃嫔们都清楚,许长生贵为皇贵妃,表面上风光无限,品阶高于安贵妃。
实际上,皇贵妃的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却不如安贵妃。
许长生还能安稳的坐在皇贵妃的位子上,是因为从前的江皇后不屑动手对她动手,毕竟在江皇后的眼里,这个许长生不过只是一个病秧子。
而且,许家不止这位皇贵妃,还有一位惠妃。
在这个后宫中,若要说最恨这对姐妹花的人,便是现在一直低头不语的曾贵妃。
后宫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前朝,皇上已经冷落曾贵妃很久了,那么也就代表大皇子这次是危险了。
安贵妃不和皇贵妃等人计较,不是因为她肚量大,而是她喜欢看着曾贵妃来和许家姐妹斗争。她只需要看着便好,根本不用脏了自己的双手。
过了一会,安贵妃似笑非笑地说:“这正是蒙顶茶,如妹妹所说,今年蜀地干旱,所以送来的贡茶,也比往年少了很多。但是,因为本宫喜欢品茶,所以皇上将上品的蒙顶茶都给了本宫,还剩下的本宫便赏给各宫的姐妹们了。”
安贵妃似乎只是不经意的解释了一句,可在周围人的眼里,却等于狠狠地打了惠妃一巴掌。
皇贵妃喝的茶叶都是安贵妃不要的,那么惠妃又有什么资格在安贵妃面前炫耀呢?
只不过是安贵妃丢弃的东西。
这一年来皇上担心太后的病情,所以来后宫的日子本就不多,除了安贵妃这里,便是去惠妃的宫殿多一些。
所以,惠妃气焰也越来越嚣张,再加上许家和皇贵妃在她背后支持她,惠妃更是有恃无恐,甚至不将安贵妃放在眼里,更想着想要安贵妃这里拿走协理六宫的大权。
毕竟惠妃以为,安贵妃没有子嗣,自然也就会怕她一些。
只是,惠妃怎么也没想到,安贵妃会当着周围的人给她一巴掌。
惠妃气的浑身哆嗦,她紧紧地咬住了下唇,才忍住了没有反驳回去。
“也不知道皇贵妃身子好些了没有,本宫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安贵妃叹了一口气,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前几日本宫还跟皇上商议,在协理六宫这些事情上,本宫或许还有些不足,所以想跟皇贵妃请教一下。如今看来,皇贵妃那边也是多有不便。”
说着,安贵妃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
惠妃此时脸色变的铁青,安贵妃这句话,看似在担心皇贵妃,却是在赤裸裸的挑衅。
惠妃刚刚被了她一巴掌,现在安贵妃这些话,好比再给了惠妃穿心一剑。
皇贵妃身子不好,就算有协理六宫之权,也不过是个摆设。
现在众妃嫔根本不用去给皇贵妃请安,她们反而是要来安贵妃这里。
所以皇贵妃的存在,对众妃嫔而言不过也只是一个笑话。
站的再高,也不如手中有权好。
江皇后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安贵妃和众妃嫔聊了一会,也不知是谁无意之中提起了一句:“再这样下去,怕是又要走上宁贵人的老路了。”
夏阮听到宁贵人的时候,不禁抬起头。
宁贵人是她的二堂姐夏清荷,因为母亲当初认出了夏清荷的模样,所以她这次要进宫,也是让母亲十分的担心。
毕竟母亲知道,宁贵人还活着,她的二堂姐夏清荷还没有死。
夏阮没有忍心告诉母亲,夏清荷当初生下的孩子是死婴,最后夏清荷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将自己给活活的逼疯了。
夏阮只是告诉母亲,夏清荷已经疯了,让母亲不要担心。
皇上念在和夏清荷夫妻一场的情面上,让夏清荷搬到了离御书房很远的寝殿,说是让夏清荷安心养身子。
这里面的事情,夏阮不是很清楚。
但是一早便知,夏清荷的孩子根本不可能顺利的生下来。
这宫中闲来无事的女子众多,嫉妒心更是可怕,她们又怎么能看到一个无依无靠的‘西域’女子,比自己过的更好呢。
安贵妃皱着眉头,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讲话的人赶紧低下头,不再说一个字。
宁贵人早就被皇上遗忘了,而且,这个人现在不过只是一个疯子,提起便有些扫兴。
等了半个时辰,这些妃嫔才慢慢的散去。
安贵妃缓缓地喘了一口气,然后抓住了夏阮的手,轻声说:“来,坐下说话。”
夏阮赶紧摇头:“臣妇不敢。”
安贵妃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她抬头看着夏阮:“当初若不是你,本宫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本宫一直没有好好的感谢你,可你现在居然和本宫生分了?”
夏阮见安贵妃这样说,便也不好再拒绝,只好找了一个离安贵妃不远的位子坐了下来。
小宫女们将茶水重新换了一遍,这次又拿了一些糕点上来,只是这些糕点远不如刚才的精致,而且夏阮瞧着也有些熟悉。
“这是丹阳县的糕点,本宫以前最喜欢吃这些了。”安贵妃笑着拿着酥糖,眼神里露出一丝喜悦,“从前,父亲经常会买酥糖给本宫,但是又不许本宫多用。那个时候的本宫就在想,等本宫长大了,想吃多少酥糖,就买多少酥糖,再也不会有人管着本宫。”
夏阮将酥糖放在口中,一股甜味在她口中化开,香味萦绕在唇舌之间。
她小的时候也吃过这些糕点。
母亲总是去庄子上忙碌,她想和母亲一起去,但是母亲怕她在路途中累坏了,很多时候是不会带她一起去的。
母亲每次从庄子上回来,不止会带各种野果,还会买很多她喜欢吃的小食。
昔日的母亲,也不许她吃太多的糖,怕她牙疼。
想到这些,夏阮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安贵妃看着夏阮食用了酥糖,继续道,“现在本宫长大了,才觉得那个时候的愿望,居然是那么渺小。或许是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就更多吧,这是人的本性。”
得到了好的,就想要更好的。
人都是不知道满足和有无穷无尽的贪欲。
夏阮倒是很认同安贵妃的看法。
安贵妃说到这些,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半响后,她转移了话题,“你知道本宫这次让你进宫,是为什么事情吗?”
夏阮摇头。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却没有一种是她敢肯定的。
安贵妃将手中的酥糖放下,慢悠悠地说:“其实这次找你进宫是有三件事情。这其一,便是太后想见见你。”
夏阮惊讶极了,太后想见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