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可是公子的事?”
馒头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是翠莺的事情,我方才没事,便去悬崖下面的周围转了一圈,那些农户家里都众口一词说没见过什么女孩子,可是我问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说是一户人家里确实救了一个女孩子,模样长得和翠莺差不多。”
六娘脸上一震,“你是说,翠莺还没死?”
“死没死的倒是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还能继续查下去,是谁在我们的前面找到了翠莺,还不露出风声,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夫人,我们要尽快找到翠莺才是,我担心会凶多吉少。”
六娘心里七上八下,抚摸着手上的玉镯子,光滑的表面带给她丝滑的感觉,冰凉的也让她有一丝清醒。
“你说得对,是谁抓的她,现在知道了吗?”
馒头低下头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不过一定是参与找人的行列里的,找人有很多,有齐家,李家,皇上的人,还有官府的人,秦家的人,还有林统领的人,到底是哪一股人我们也不清楚。”
六娘微微沉吟,“还真是个麻烦事儿,让他们不要再找了,就说找到了,我的行踪也不必再隐瞒。”
馒头看了一眼六娘,低头说是,六娘本来就见过齐修竹了,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况且明天还要去温泉宫,早晚会被人知道,根本瞒不了九天,既然瞒不了,就光明正大的让人知道好了。
六娘眉头紧紧地皱着,眼下真的是不能出任何差错,一切都要以顺德在齐家的事情为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插手,不问,这样子齐家的人才不会怀疑。
“对了,去叫上春儿,现在白天,应该没什么生意,就说我想逛逛,让她陪着,对了,让她换一件素净的衣裳。”六娘犹豫的说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头脑里一片混乱,能想起的却是**里自己安插的一个棋子。
她看得比其他人都远,跟她说说话或许会缓解一些吧,李谦泽不在,自己的身份又不好去李家,还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馒头应了声,就走了出去。
六娘顿了顿,换上了那件藏青色的绣金线襦裙,没有穿上外面的薄纱,她想就这么出去,想欢欢喜喜的穿着这件衣服,就如同李谦泽还在她身边,说着温暖的话。
冬儿打量着六娘,又拿了一支桌子上的步摇递过去,“夫人,带这个吧,比较衬这件衣裳。”
六娘转头一看,脸色一僵,正是当年在齐家的时候,老太太送她的那支牡丹步摇。
兜兜转转的几年,当年因为特别看重,就放在了随身的盒子里,可是没想到把它完整的带了出来,虽然一次都没有戴过,都快要忘了它的存在。
冬儿看着六娘的脸色,试探的问道:“夫人?”
六娘回过身来,声音不禁提高了些,“放起来,不管什么东西都拿出来,谁给你的权利。”
冬儿脸色一怔,而后切切诺诺的转过身去把步摇放在了远处,有些委屈的眼里含着泪,也不敢落下来,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六娘不是跟下人发火的人,可是今天真的是乱了心,不过又说回来,涉及到长安和齐家的事情,她的心什时候坐怀不乱?
六娘低了低头,走了过去,看到一桌子的首饰,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知道自己话说的重了,便拿起一个翠玉簪子走过去。
“冬儿,这个东西不是普通的首饰,是不能动的,方才我话说得重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我不是冲你。”六娘把簪子递到她的面前。
冬儿眼睛一红,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没有接过簪子,又跪了下去,“冬儿自知受夫人恩惠良多,不敢得寸进尺,比不上翠莺姐姐服侍的舒心,可尽心尽力的为夫人着想,没有半分非分之想,请夫人恕罪。”
六娘顿了顿,笑了笑,把簪子别在她的头上,自顾自的说道:“谁好谁坏我是知道的,你用不用心我也看在眼里,你放心就是,就算是翠莺回来了,你还是我身边的人。”
方才馒头说的话,这丫头八成是听到了,担心翠莺回来了自己就没了位置,这次这么战战兢兢。
可是翠莺再好,也比不得一个知心人,翠莺是皇上的人,照长安的话说,待到尘埃落定,皇上下一个目标便是秦家,所以她不能不留后路。
冬儿感激又羞愧的点着头,六娘一只手虚扶了一把,把她扶起来,“好了,去把上次五姐让人捎过来的玉簪子拿过来就是。”
“夫人为何不戴上次从皇宫里带出来的首饰,那一套首饰也是极好的。”
六娘几不可闻的笑了笑,眼里浮现出一抹柔意,“等到李公子回来戴吧,现在戴还是浪费了。”
冬儿红了红脸,顿时就明白了什么,福了福身子,转而就去找簪子了。
六娘这一身行头说不上多么庄重,可是也不廉价,单是她身上的镯子和耳环,就已经价值千金。
她平日里是不需添购的,可是有些是清水见到偶然就买了,有些是玉林先生示好送来的,有些是徐州的五姐姐送来的,还有一些,是李谦泽以前就收藏已久,一股脑全送给她的。
想起李谦泽,六娘顿时松了口气,想起他轻松的笑容,戏谑的眸子,感觉整个世界都豁然开朗了,算算日子,若是他的计划成的话,就算出点意外,最多不过一个月,也许半个月就回来了。
六娘心里还是欢喜的,穿戴好了,里面那个有些憔悴的人依然改不了风姿姣好,面目光艳,稍微用了点脂粉,才放心的出去。
六娘到的时候,春儿已经等在街头了,穿的也不俗气,一身青色的绣纹云图腾绣在裙底,仿佛是要偏偏欲飞的祥云,腰身不盈一握,透明的蝉纱披在身上,出若芙蓉,每走一步,云腾微晃,人未走,衣先动。
六娘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虽然不及那身华丽,重在裙底的金线,可谓说是奢华至极,倒也是显眼,两个人走在一起,先是惊艳,而后又是平静。
春儿也真的是没有带丫头,六娘只带了冬儿一个人,春儿出来料是有些不情愿,脸上虽然妆容精致,可是眉目间的懒散还是有些糊弄。
看见六娘也不行礼,先是打了一个哈欠,而后慵懒又魅惑的看着六娘,“夫人有什么事不能传个口信来?非要拉我来这里?”
六娘抿唇一笑,“想起你给我办了这么多事,我都没有好好奖励你一番,特意约你出来,街上的东西随便挑,挑中了你拿得走,我付钱。”
“当真?”春儿眼里一亮,精光闪闪的看着六娘,生怕她反悔。
六娘点了点头,扬了扬自己宽大的袖袍,“还怕我的银票带的不够多吗?”
春儿打量了流量上下,“单是夫人身上的活计,都足够买下一间**了,怎么会怕?不过夫人穿这一身出来,也未免太惹眼了吧,倒是让我穿的这么素净。”
六娘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满和责怪,微微一笑,“你要是喜欢,送诶你便是,说这么做什么?”
“真的吗?那我不要别的,就要你这一身衣裳?”
六娘往前走的步子一顿,回过头来看着她,眼里有些戏谑,“那也得等李将军回来再说,让他送一件一模一样的给你。”
春儿顿时苦着一张脸跟了上去,“原来是李将军送的,难怪这么宝贝,我可不敢要了,要是让李将军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万一以后让他的那些好兄弟不光顾我的生意了,以后可就没有好日子喽……”
六娘无奈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跟她说话倒是轻松,她总会想办法把你心里最高兴的事情挑出来。
六娘和她并肩走着,她还真是不客气,什么金的银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凡是值钱的,连价也不砍,直接拿走,冬儿在后面付钱,倒真是有些后悔说了那句话了。
六娘跟她一路说笑着,倒也轻松不少。
两个人拖着有些累的身子坐到了旁边的一个茶摊上,春儿拿着自己手里的帕子扇着风,冬儿要上来给六娘擦汗,六娘看着她手里的那些东西,摇了摇头,自己拿出帕子擦了擦。
春儿喝了一口茶,畅快的咽了下去,看着六娘说道:“现在该说了吧,我都花了这么多银子了,夫人要是再不说正经事,我都不好意思拿回去,你看看冬儿姐姐那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六娘看了一眼冬儿,那厮气鼓鼓的别开眼睛到了别处,六娘微微一笑,看着春儿说道:“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夫人尽管说便是,春儿怎么会袖手旁观?”
六娘抿了抿唇,春儿会意的把耳朵凑近了几分,六娘轻声说出两个字:“方家”。
春儿脸色一变,也明白过来了,嘟着嘴满脸的不情愿,“夫人怎么叫我去做这苦差事,谁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难对付,一不小心在把自己搭了进去,早知道我就不买这些东西了……”
六娘笑了笑,“现在也晚了不是?我知道你是有办法的,那人也是个纨绔子,只是心眼多了些,你最好能近了他的身,让他痴心与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