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垂了垂眸子,双手立在身前,“好,郡主气魄令人佩服,多少人虚与委蛇,妄自大度给丈夫娶贤纳妾,可是最后不是两败俱伤,六娘佩服郡主的说一不二,若是能度过这一关,还望郡主好好劝劝侯爷,皇上不想针对他,也希望他也不要针对皇上。”
宁夏别过了脸去,仰头止住了要流出来的眼泪,“我知道,过了今天,我会和他一起出关塞外,他一直想回自己的国家,我会陪着他一起回去,再也不回来了。”
六娘顿了顿,听着外面又传来一阵声音,西伯侯来了。
传说中的宁夏郡主并没有这么懦弱,以她狠戾的手段,设计一个侯爷的宠妾不会是多大的难事,可是看她的样子,眼里带着些绝望,除非,她已经知道,这个女人对西伯侯很重要,西伯侯是动了真心。
可是红玉有什么手段,让一个侯爷对她死心塌地?
六娘看着宁夏上前走了几步,那边的房间已经被人推开了。
“红玉——”西伯侯年过四十,可是依然谦和有度,进退有礼,看起来也是一脸的儒雅从容,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谦谦君子。
六娘看着宁夏郡主脸上有些紧张,双手紧紧的握着,那边的房间里暧昧喘息声戛然而止,留下了三个人的错愕和惊叹。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真是好大的胆子——”床上的男人一脸的愤怒,就要起身去咒骂。
西伯侯眼里有些不可置信,更多的是伤心和绝望,“红玉——”
红于脸上的绯红还未褪去,匆忙的披上了衣服,裹住裸露的肌肤,她轻声在床上的男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那男人轻哼了一声就侧着身子转过去。
西伯侯眉头紧蹙的看着她,身形像是有些颤抖,他慢慢的走过去,红玉也匆匆下了床。
六娘看着宁夏的脸上很是紧张,一动不动的看着里面,眼里像是有些恳求。
她慢慢的走上了前,也跟着看着里面。
红玉正了正神色,眼里似乎有些愧疚,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倾身福了福,“侯爷。”
西伯侯刚要上前,红玉向后退了一步,看了看后面的床榻,轻声说道:“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西伯侯皱了皱眉,听着床上的人反驳道:“就在这里说,小爷花了大价钱买了你一夜,这还没过去呢,小爷还没尽兴,抓紧说完了让他抓紧滚蛋,快上来伺候小爷。”
西伯侯脸上像是有些怒气,红玉抿了抿唇,看着他说道:“侯爷别怪我,红玉在这**里,哪有什么清白不清白,不都是为了讨口饭吃。”
西伯侯紧蹙着眉头,像是有些无奈,“红玉,我说过会带你走的。”
六娘看着宁夏身子一颤,脸色煞白,像是要站不稳的样子,她脸上上去搀扶着,宁夏在她的帮助下站直了身子,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六娘才轻轻个放开。
红玉别过了脸去,“我不会跟你走的,一个落魄的侯爷,还能带给我什么,你以为齐修竹真的把我给了你,我就是你的人了?”
西伯侯脸色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红玉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抬着头看过去,又看了看床上的人,“侯爷,你现在有的,我只要在这里振臂一呼,不知道有多少跟男人眼巴巴的等着凑过来送上,你能给的我更是不稀罕。”
西伯侯的眼里闪过一丝神伤,“红玉,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还要怎么说,本来我也不想说的这么绝情,可是你胸无大志,齐修竹那里也不再依靠着你了,我就没有必要再上去欺骗你,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我比你懂。”
“齐修竹答应过我,等事情完成之后,就让我带着你远走高飞。”
“侯爷,亏得你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看不明白,齐修竹之前是我的主子,那是他有本事,如今齐家自身难保,我当然要选择新的枝头站稳脚跟。”
西伯侯脸上有些震惊和痛,“那你现在的主子是谁?”
“是齐家方二少奶奶的胞弟。”红玉慵懒的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随意的说道。
西伯侯脸上闪过一丝痛恨,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去杀了他。”
红玉转过头,看着他刚要走,脸色一变,拿着桌子上的水果刀就追了出去,“不行,你不能说出去——”
西伯侯没有理会,径直的往前走着,红玉拦在他的身前,双手拿着刀柄,警告的看着他,“侯爷,你不能说出去,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西伯侯眼里闪过一丝疼痛,“你要杀我了我?”
红玉略一犹疑,目光里闪过一丝狠厉,“侯爷可别为难我。”
西伯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目光里绝望的看着她的脸,慢慢的走上前去,“我若是为难你呢?”
红玉摇着头后退,西伯侯步步紧逼。
六娘顿了顿,就要看不清楚两个人的位置,忽然感觉到身旁一阵风似的离去,六娘大叫不好,脸色一变想要追出去,便停住了步子。
春儿在外面焦急的看着她,六娘摇了摇头。
又回到了原点,看着突然破门而入的宁夏郡主,两个人顿时一怔。
“郡主——”西伯侯脸色有些难看。
六娘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宁夏没有按照原计划等着看好戏,而是她害怕了,她害怕真的会像自己想的一样,西伯侯动了真心,所以她宁愿上去搅乱这一局。
宁夏咬了咬下唇,慢慢地走了过去,带着凄厉的目光看着西伯侯,嘴角轻轻勾起,“我刚刚给侯爷喂养好了汗血宝马,不知道侯爷什么时候带着人离开?”
西伯侯脸色一变,“郡主——”
宁夏突然转过身,一把打向红玉的手腕,又一个巴掌扇过去,红玉顿时向后退了几步,宁夏稳稳的接住了向上掉下来的刀子。
她慢慢的向着红玉走过去,眼里满是决绝,红玉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恐慌。
“郡主——”西伯侯着急的大叫,“这不是在王府里,你不能为所欲为。”
而床上的原本躺着的男人,听着郡主和王府的名号的时候,已经吓的从窗户上逃走了。
宁夏只当做没听见西伯侯的话,逐渐走近红玉,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腕,手上轻轻用力,像是要一点一点的折断一样。
六娘不知道原来宁夏是会武功的,又或是她一直都是,只是把自己装作成西伯侯最喜欢的样子,隐忍而克制。
“宁夏——”西伯侯脸上有些焦灼,“你把红玉放了,我保证,再也不找她了。”
宁夏哽咽了一下,眼眶逐渐变红,她捏着红玉的手没有松开,转过头去看着他,“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什么都过去了,我以为我们会好好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狠毒的人,他们让我做的事情我不能不做,我不做你会没命的,我一心一意想保住你的性命,你却把一切都推到了我的头上,每天都在折磨我,现在又想带着另一个女人远走高飞,你有想过我怎么办吗?”
西伯侯脸上掠过一丝伤悲和愧疚,“郡主,对不起——”
“我从来都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你说你想回你自己的家,我给你养了几十匹汗血宝马,亲自替你照顾,我每天都去求太后把你放了,你知道我每天跪在太后的宫门口被拒之不见是什么滋味吗?”
宁夏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倾诉出来。
春儿走到六娘身边,轻声说道:“夫人,我看在这样下去会出事的,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六娘摆了摆手,“千万不能过去,不要露面。”
她让宁夏来是来看戏的,只是看一场红玉和西伯侯断绝关系的戏,红玉的身份自己是早就知道的,她让春儿去威胁她的时候,也让她告诉西伯侯。
可是没想到宁夏这么沉不住气,自己走进了计划里,现在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西伯侯有些震惊的看着宁夏,忽而又闪过一丝伤悲,转过头去,摆了摆手,“好,我不多说,一切都听你的,你先把她给放了。”
宁夏眼里闪过一丝决绝,“我若是不放呢?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想杀人了?”
看着西伯侯逐渐僵硬的脸色,宁夏抿了抿唇,勾着唇角笑着说道:“在来这里之前,我把汗血宝马都送人了,只剩下两匹了,侯爷,你说你要走,那你要带谁走?”
宁夏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人,像是随时都可以用刀子在她脖子上轻轻一划……
西伯侯脸色微变,宁夏不折不挠,“说啊,你要带谁走?”
春儿在一旁皱着眉头小声的抱怨,“这个郡主怎么撒泼了,让西伯侯都低头了,还想做什么,步步紧逼一会儿怎么收场?”
六娘轻叹了一口气,或许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收场,或许她是故意把西伯侯逼上绝境,想听一句真心话,又或许,这些年,残忍的不止是她,还有西伯侯……
看着宁夏的刀子逐渐逼近了红玉的脖子,西伯侯紧绷的脸色骤然崩塌,“不要——”
宁夏手上一顿,凄然的看着他笑了笑,身子都有些颤抖,“这就是你的决定?”
宁夏一阵哽咽,看着西伯侯苍白着脸色担忧的看着红玉的眉头,她咬了咬下唇,把刀子放在红玉的手里,拿着她的手腕向着自己的胸口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