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寻了个好日子,看着众人都忙着洒扫,太阳也是难得的冒出头来,暖洋洋的照着人心里愉快。
她带着翠莺去了清荷住的地方,如果必须要找一个人来对抗方婉蓉,无异于是不争不抢的清荷。
上次的事情还未完结,湘湘对清荷更是变本加厉,不过六娘也吩咐过,给清荷单独开了小灶,虽然下人们依然克扣许多,不过到底来人报的名号是“小三奶奶”,这就够了。
翠莺赏了看门的两个婆子几锭银子,两个婆子就开了门一边去了。
翠莺在前面刚打开门,六娘就被迎面而来的碎木屑扬了一口的灰,连连后退。
等到灰尘都落干净了,翠莺率先进去,六娘才捂着鼻子跟在后面。
真是不敢置信,当初的清荷好歹也是二等丫头,说不上跟顺德未央一般,在丫头里不管是人缘还是模样,都是上上等。
可如今骨瘦如柴不说,脸色干瘦发黄,眼眶周围一阵乌黑,颧骨凹陷了下去。
穿着依旧是那一身旧衣裳,似乎有些脏污,四目无神的趴在湿冷的柴草上,一只手捂着自己并不明显的小腹,一只手枕着头。
看见门打开了,她身子微微惊颤的动了动,眯着眼睛抬起头来,仿佛被忽如而来的阳光照的有些不适应。
翠莺看了看六娘,对着躺在床上的人说道:“清荷奶奶,咱们三奶奶来看您了。”
六娘进去了,心里却是一惊,这是人住的地方?
潮冷的柴草不说,就连个坐的凳子都没有,那个土筑起的小炕上,铺着一层柴草,清荷便是躺在上面。
她第一次正视清荷的时候,只觉得这女人温婉懂事,虽然也有自己的心思,可是不会像别人一样表露出来,只是小心翼翼的隐藏起来,有种随遇而安的感觉,她以为当年自己提出了清荷去伺候,回事给她的一次机会,没想到,她还是输了。
六娘仍然记得前几天她去找自己求救的时候,穿着打扮虽然旧了些,可是一看就是细心整理过的,说明还在意自己的容貌礼数。
可是如今,俨然已经变了一个人。
清荷听到声音,微微抬了抬头,嘴唇瑟缩着发抖,六娘不顾翠莺的阻拦上前去,听见她虚弱无力的声音说着,“救我……”
六娘顿了顿,看着一旁的四方木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和碗,茶壶的盖子放在桌子上,里面没有水,只有碗里还有小半碗的水,显然是十分凄惨。
这湘湘到底是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难道同时伺候齐修名的人,她就这么痛恨?
六娘从袖子里拿出来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帕子,拿出里面一枚小小的丹药,递到她的嘴边。
“清荷,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是能恢复一丝力气,你先吃了再说。”
这枚丹药正是她看了清荷和齐修名的病症之后,找遍了所有的医术,才发现相同症状的病人吃的药,这病不是可以根治的,只是缓解一下而已,因为她并不确定湘湘给他们吃的,就是书上说的那一种。
清荷听到声音,微微张了张嘴,仿佛也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费了好些的力气咀嚼,缓了差不多一刻钟,清荷才抬了抬眼,扯出一丝苦笑,挣扎着要起身,清荷连忙上去搀扶。
“真没想到,三奶奶还能来看我。”
六娘看着她有力气说话了,就让翠莺去一旁守着。
“我答应过的,就绝不反悔,可是六娘不知道,妹妹为什么在那一天,突然变卦了,惹得二少奶奶生气。”
清荷摇了摇头,眼里蓄了一些泪水。
见她不愿意说,也没有要说出来的打算,六娘垂了垂眸子,笑了笑问道:“不知道孩子几个月了?都说不出三个月,是不能对人说的,那样对孩子不好。”
一听到孩子,清荷眼里立马闪过一丝伤痛,手上紧紧捂住了小腹,嘴唇干裂的发白,“刚两个多月,还差几天就三个月了。”
说着,就砰地一声掉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跪在六娘面前,眼里蓄满了晶莹,不断的落下来。
六娘连忙上去搀扶,“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我知道上次是我对不住三奶奶,可是要打要罚就冲我一个人来,还望三奶奶救救我的孩子。”
“你这是做什么,再怎么样,湘湘姑娘也不会害了一条性命啊,你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成了这般境地?”
清河一边哭一边摇头,“三奶奶不知道,当初她被二爷偷偷带进府里,是由我伺候的。
当时我也是心高气傲,看不起她的身份,无意间跟别的姐妹说了几句,被她听到了,从此便记恨上了我,起先还没什么,哪知道出去以后她多加刁难,回来之后又变本加厉。
我每次吃了她送来的饭菜,总觉得难受,可是又说不出来,可是一顿不吃更是难受,仿佛几万个虫子在咬我的孩子似的。
二少奶奶来的当日,我正要吃饭,可是没吃上,当时就生不如死,她又威胁我,我这才变了口。”
六娘听着她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湘湘竟然因为清荷的几句闲话,就害她至此,可见她心胸狭隘,记仇小气。
六娘轻叹了一口气,把清荷扶了起来,打量了四周,“你怀着孕,总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找个机会回了二少奶奶和老太太,先把你弄出去再说。”
清荷面带感激地看着她,“多谢三奶奶,只要能救了我的孩子,清荷就是赴汤蹈火,也要报答三奶奶的大恩。”
六娘点了点头,“事情我都知道了,只是就算你出去了,她还是要威胁着你和孩子,那可怎么办?”
清荷脸上一白,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恨,“要是冲着我来,我也不说什么,可是要是敢伤害我的孩子,我就算死,也要拉着她垫背。”
六娘微微颔首,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起身告辞了。
府里的景色甚少能如嫩青冬至,雪花撒在上面,还能稳稳的接住,一些寻常的树到了冬季,也就落了,掉了,干枯了,如同没有来过春季一般。
就如同齐修名对待清荷,那是从小服侍过他的丫头,没有感情是假的,可是在更好更宽广的诱惑面前,他只能佯装不知,装聋做哑,所以湘湘才会出手这么狠厉果决。
六娘让黄婆子一直在置办除夕夜要用的东西,一般来说,大年三十那几天是不宜外出买东西的,所以有好些东西都要提前置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