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韦斯利,贾培尔如同见到了救星。
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美国总统彻底明白了“世态炎凉”与“江河日下”的真正含义。韦斯利回来前,贾培尔跟几个与乔纳森死亡有关联的利益集团,得到的答复完全一致:他们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跟利益集团打了几十年交道,贾培尔很清楚眼前的局势。
没有任何“食利者”会帮助即将离任、几乎注定臭名昭著的总统,必要时甚至会推上一把、让贾培尔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如果被总统扯入丑闻旋涡、他们会毫不留情的将总统打入十八层地狱。林肯遇刺、肯尼迪惨死、尼克松身败名裂、克林顿臭名远扬,全是得罪了利益集团的下场。
贾培尔不甘心失败,更不甘心成为替罪羊。
回想起几个月前生的事情,贾培尔后悔没有留下与利益集团有关的证据。再想想,他又知道不可能得到与利益集团有关的证据。不管是迈尔斯、还是乔纳森,他们只是利益集团的走狗、或者只是“利益集团”一份子。
按照“利益相容原则”,迈尔斯死后,自然有人顶替他的位置。
“利益集团”不是某个人建立、也不由某个人控制,而是由一群有着相同利益、相同目的、相同意志的人组成。集团在“利益最大化”的驱使下前进,集团的每一个成员都无关紧要。但如果某个成员违背了集团利益、偏离了集团前进方向,必将被无情的驱逐出去,甚至死无葬身之地。即便贾培尔握有对利益集团不利的证据,也只能让几个集团成员身陷,并不能彻底摧毁利益集团。
贾培尔深明其中的奥妙,深知利益集团的游戏规则。
危难关头,总统能依靠的,只有手里那点“可怜”的权力。
“摩萨德的答复很肯定,只要中国不向伊朗出售战略性进攻武器,以色列就不会大动干戈。我们提供的情报非常及时、也非常关键,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摩萨德地头头叫本托尔?”
“也许是化名。”韦斯利苦笑了一下。“虽然摩萨德承诺不在美国刺探情报。但是他们眼里只有以色列地利益。没有美国地利益。我甚至怀疑。跟我会面地到底是摩萨德地局长。还只是一个替身。”
“为什么?”贾培尔微微皱了下眉头。
“感觉。”韦斯利叹了口气。“我们交谈地话题并不多。基本上都与伊朗有关。以我多年地经验。觉得本托尔地话都是提前编撰好地。不像是临时挥。”
“至少。以色列不会要求我们立即提供大额军事援助。”
韦斯利点了点头。“这是肯定地。毕竟我们地军事援助只是杯水车薪。我们应该在外交上多花点功夫。公开表明态度。”
“我会尽快让林奇或者埃里克以特使身份访问以色列。”贾培尔揉了揉额头,“知道国内最近生的事情吗?”
韦斯利微微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一直在收看‘时点要闻’。”
贾培尔点了点头,起身朝窗户走去。
cia局长也站了起来,只是没有跟过去。他很清楚总统的处境,甚至能猜到总统想做什么。与前任局长不同,韦斯利是没有政治倾向的专业情报人员。经验告诉他,总统的**并不干净。职责告诉他,除了为总统服务之外,还必须遵守法律,维护国家利益。
如果总统的命令与法律、与国家利益生冲突,该怎么办?
这不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一方面是职业道德,一方面是公民责任。
“其实,几个月前,我就应该把这些事情告诉你。”贾培尔转过了身来,请韦斯利在沙上坐了下来。
“还记得五年前的那次事件吗?”
韦斯利微微皱了下眉头。“你说的是……”
“你是直接参与者,比我还清楚事件的内幕。”贾培尔也坐了下来,“四个多月前,乔纳森提交了一份报告,认为中国正在将复合蓄电池与导电动机应用到军事领域。听说,你也参与了该报告的起草工作?”
韦斯利点了点头,准确的说,那份报告是他亲手撰写的。
“当时,我也鬼迷心窍,听从了乔纳森的建议。”
“什么建议?”好奇心驱使韦斯利追问了下去。
“乔纳森认为,如果印巴爆战争,中国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要想证明中国有没有装备配备了复合蓄电池与导电动机的新式武器,以及中国的军事力量有多大提升、是否对我们构成了威胁,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场战争。”
韦斯利暗暗一惊。他撰写的只是一份纯技术报告,没有建议总统策动战争。
“现在我们知道,乔纳森一直在为军火集团服务。”贾培尔
气,“如果早知道,我就不会采纳他的建议,更不会\|)q印度搞秘密行动。”
韦斯利更加惊讶了。虽然总统没有直说,但是这番话表明,总统确实与“胡马雍陵爆炸案”,甚至与印度前总理德甘地的遇刺事件有直接关系。回想起当时乔纳森与帕墨尔鬼鬼樂樂的行踪,韦斯利的脑海里渐渐出现了一条完整的思路。
“只是,我并没有感到后悔。”贾培尔表现出了强硬的一面,“虽然第四次印巴战争造成了巨大破坏,但是我们的目的达到了。中国不仅将复合蓄电池与导电动机应用到了军事领域,军事实力还远远过我们的预料。如果没有这场战争,我们至今还被蒙在鼓里。这场战争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让我们奋起直追、加大了相关领域的研究投入,为确保国家利益奠定了基础。”
韦斯利没有否认这一点,他也知道总统的目的不只这么简单。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现在竟然有人以此指责我。”贾培尔露出了沮丧的神情。“就算普通人无法明白,那些共和党的议员不可能不明白。为了党派利益,竟然置国家利益于惘然,他们还有资格在国会大谈特谈‘美国至上’吗?”
“乔纳森是怎么死的?”韦斯利提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不管贾培尔是否为了国家利益策动第四次印巴战争,因为战争没有在美国本土进行、美国没有直接参战、没有导致美国平民伤亡,所以美国司法机构不可能以此调查总统、共和党也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大做文章。即便查出真相,也只是“政策失误”,司法机构不可能以此起诉总统,贾培尔最多身败名裂。
关键问题是,乔纳森的死是否与总统有关。
按照美国法律,如果总统下令暗杀乔纳森、或者以其他方式导致乔纳森死亡,总统就犯了一级谋杀罪,最轻的惩罚都是终生监禁。
稍微迟疑了一下,贾培尔非常肯定的说道:“我也想知道乔纳森是怎么死的,不然不会让fBi与联邦司法局重新调查他的死因。”
这个答复并没让韦斯利觉得满意。
总统有可能亲自下令暗杀乔纳森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站在韦斯利的角度,他觉得总统不会干这样的傻事。
总统既没有除掉乔纳森的动机,也不可能为解职的cia前局长搭上政治前程。
问题是,一向以客观公正闻名的西尔伯克会无中生有的指责总统吗?
沉思了一阵,韦斯利没能得出结论。
“韦斯利,不管你怎么想,希望你能相信我。”贾培尔没有这么多的耐心。“不可否认,我在某些决策上犯了错误,但是我一直在为国家利益服务、为美国民众服务。事到如今,我肯定会把乔纳森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但是我不能容许某些别有用心的政客利用舆论与民意、喊着‘美国至上’的口号,背地里却为党派、为私人牟利!”
韦斯利暗暗叹了口气。“总统阁下,调查乔纳森的死因是fBi与联邦司法局的事……”
“我们必须阻止事态扩大。”贾培尔压了压手,“因此我们必须警惕那些图谋不轨的家伙。”
韦斯利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我能做些什么?”
“利用你手里的资源,监视所有相关人员。”贾培尔长出了口气,“这是一次非正式任务,我无法给你书面授权。”
韦斯利暗自苦笑了一下,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总统身陷丑闻,受益者正是窥探白宫好几年的共和党。按照“利益动机”原则,共和党暗中操控媒体的嫌疑最大。总统肯定要监视共和党高层,而且不能用联邦司法调查局等主要负责国内事务的司法与情报机构,调用netbsp;思考了一阵,韦斯利点了点头。“我会按照你的吩咐监控与之相关的人员。”
“必须实时向我汇报情况。”贾培尔站了起来,“白宫的大门随时向你敝开,有进展后,立即跟我联系。”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离开白宫的时候,韦斯利的步伐非常沉重。
他不想卷入当前的“印度门事件”与“神秘死亡门事件”,可是所处的位置、握有的权力、与总统的关系却让他避无可避。作为一名拥有数十年经验、亲临过“人质门事件”与“伊朗门事件”的情报人员,韦斯利知道,风暴结束的时候,不会出现皆大欢喜的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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