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的事情,发生以来,王婉清回到家中,再也没有出来主动见任何人,就连,一直照顾她的李婶,都被排除在外,唯有送饭的时候,偶尔能见到一两面,不说饭量越来越小,人都在这短短几天苍老了许多,也瘦了很多。
镜子前的王婉清,惨白着一张脸,笑嘻嘻的看着镜中那位同样对她笑着的老妇人,她为何还在奢求那人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难道她也只有在逼迫的无路可走之时,才会奋起反抗?可真是够没用的。
她伸手扯了扯鬓角处,新长出的白发,在反反复复确认自己手中,只有白发的时候,才将其扯断。
微微麻麻的刺痛感,顺着头皮,往她千疮百孔的心坎里钻去,全是漏洞,装不住疼痛的心脏,该是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出来的,否则她怎么没死?
“王婉清啊,王婉清,你做什么这么喜欢劝自己?倒是一贯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看看如今差点连唯一的儿子,都赔进去了吧?”蓬头垢面的王婉清开始拿起梳子为自己梳头发。
“那个女人,你都斗了大半辈子了,可曾赢过?”
王婉清仔细的从梳妆台最里边的一个小抽屉里,取出些许瓶瓶罐罐,看得出来,她极其重视这些东西,否则也不会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向来就没有一时,和你站在一起,非要不信邪的硬碰硬,可讨着好了?”
王婉清继续自言自语的将她一直悉心呵护,舍不得用的香妆,一个一个的打开,眼角的细纹,在溢出的淡淡香味里,混着孩子般的满足大幅度的上挑,随后便笑了。
“明知道他外面有人,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装出什么作用来了?”王婉清伸手摸了摸自己松垮的脸,还有自己脖子上堆砌的少许皱纹。
“人家都指着鼻子要你儿子死,去救他心上人和他共同的儿子,你除了在他面前撒泼,其余什么都做不了,到临了的时候,还要指望自己讨厌的人,救你儿子,你说你这半辈子,怎么就活的这么糊里糊涂的呢?”王婉清开始为自己上妆,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丝毫不妨碍她接下来的自问自答。
“执迷不悟呦,执迷不悟……女人可不就真的是傻?”
昏昏黄黄的灯光,与这儿的家具装修设计,显得格格不入,可她偏偏就是要在自己的卧室里,装上这么一盏灯,这也还是,在他再也不踏入这间卧室时的赌气。
王婉清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替自己上妆,可人老了,就是特别容易犯糊涂,这手不知不觉就对着镜子里的她,胡作非为了一通,直将镜子弄花了好几层,才罢了手。
“果真老了,这眼睛都不好使了,他不嫌弃才怪,时间不多了,要去见见那个女人喽,多年未见,她的模样,不知是否也像我这般,惨目忍睹!”
王婉清赤手将镜子上的污秽,擦个干净,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给自己化了个得体的妆容。
屋外的李婶,只站在门口,低垂下头,静静的听着王婉清的话,徒留一头梳的整整齐齐,板板正正的花发,伸在前方发愣。
“李婶进来吧,看看这样行吗?不应该坐着的,都有些褶皱了。”王婉清将衣服捋平后,站在暗黄的灯光下,摊开双臂,任由进来的李婶打量。
李婶匆匆瞥了一眼,恭敬的走到王婉清的身旁,替她拉了拉后背的衣服领子。
“行,夫人高兴就好,其实首长他……”多年前就是姜正华部下的她,怎么也该不了口,即便她已经做了这个管家二十年有余了。
“李婶……我不想听到与他……一切相关的东西。”
突如其来的洪亮声音,惊断了李婶的劝说,她恭了恭腰,道了一声知道后,继续替王婉清整理衣物。
“李婶谢谢你救了他。”王婉清知道,那时的那个女孩子,之所以会那么巧的出现在病房内,这里面多多少少都是是先有所察觉的李婶做的,她不怪她什么都不告诉她,毕竟这么多年了,这人的脾性,她不说有多了解,但至少不是一点都不懂。
“夫人大可不必去见那人,等少爷恢复以后,自然会替您说句公道话的。”李婶依然恭恭敬敬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既没有因为刚才的夸赞而失了分寸,也没有冒冒失失的公然否决王婉清的决定,不得不说,她作为一个贴身管家很是合格。
“不了,老一辈的恩恩怨怨,做不得去让小辈插手去管,这件事结束后,他和陆薇的婚事作罢吧,这么多年了,我也该看清某些事情了。”
王婉清的眼神有些混浊,似乎正在脑海里捕捉着什么似的,呆愣愣的看着梳妆台上的香妆发呆。
李婶自然知道,王婉清是真的被那晚的首长,打击到了,否则也不会,在回来以后,将自己关进房内,不进不出,而且,每到晚上就频繁的犯心绞痛,有时痛很了,也不吃药,单单坐在床上,看着那张年轻时的婚纱照发呆。
“那夫人早去早回。”李婶自知再劝,也不会得到什么满意的回答,于是也不再干劝,只能侧面的隐问一下,王婉清心里,到底有什么打算。
“嗯?嗯……”王婉清魂不守舍的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那人,有时她也觉得自己着实可悲,怎么就不小心喜欢上了那人?明明当初怀姜迟的时候,自己还只是为了满足老人家的愿望而已……
这边王婉清已准备就绪,而正在病房里的花晓冉,却有些焦头烂额,她的泽儿情况显然十分糟糕,要不也不会在暖暖还在的时候,就把已经出门去见王婉清的自己叫了回来。
“文森,泽儿是不是不好了?”花晓冉确实比起王婉清来,要年轻的多的多,及腰的直长发,滑顺的裹着仍然纤细的腰肢,丰腴的胸脯,高高顶起淡蓝色碎花长裙,除了眼角稍许的细纹,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岁月留下的痕迹,尤其是那眉宇间,饱尝的旖旎风情。
陆文森揽了揽花晓冉的肩膀安慰道:“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情况恶化,也是真的。”掌心下的纤细以及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他立刻就想到了开花的藤蔓,紧紧缠绕寄生物时的曼妙,他喜欢着身旁的这个女人,这点一直毋庸置疑。
“我现在就去找王婉清,求她救救泽儿。”
也不知这陆文森是个蠢货,还是同情心泛滥,觊觎人家肉体的伪好人,总之,他就是说出了那句,晓冉你真善良这样没有脑袋才能说出口的话。
要是她善良的话,能轻易的凭借,在酒店里听到的三言两语,就将自己伪装成,那心思阴暗人的已逝夫人的三分模样?
况且她也只不过用了仅仅三天的时间,赢得了那人的依恋,要是她善良,会不去直接找姜正华,救她与他共同的所谓的儿子,而去找,没什么说话权的王婉清以及他?这话说出去,也就陆文森他自己买账。
“晓冉,要是我那次再强硬一些,没准……”
没准他就暴露了,要不是当时他犹犹豫豫,迟迟不肯坚定的下手,就怕最终让她得知真相,他也许就如了方桐以及那个外国男人的愿望,弄死了姜迟。
配型成功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他们二人,一点血缘都没有,当初为了骗姜正华,才伪造的基因检测鉴定,所以和一个外人,正好配型成功,谈何容易?
“这怎么能怪你?我知道的,你比任何人都关心泽儿。”
“我……泽儿是你的儿子,我关心他也是应该的。”陆文森心里一凛,深怕自己不小心露出了什么破绽。
“泽儿既然已经睡下了,那我也要去见王婉清了,要是可以的话,我多想将他送到你在的那个医院里,那样的话,你也不用这么麻烦。”
花晓冉说到动情之处,还楚楚可怜的掉了几滴虚假的眼泪,柔软而饱满的集中相碰,让陆文森的胸膛,涌起一团灼热的干涩,他漫不经意的蹭了蹭,怀里人的挺翘,鼻尖的发香,让他沉迷。
“无碍。”陆文森紧紧的抱了抱花晓冉。
而这一幕,刚巧全都落入了门外,赶回来的花暖暖的眼里,她的表情有些复杂,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伤心,总觉得淡淡的面庞上,参杂了少许愤怒,那杏眼也瞪的老大,粉嘟嘟的嘴唇也没能幸免的被自己咬了好几口,可她终究还是忍了,转身掉头离开。
在路上遇到郝医生时,还有些刻意的闪躲,就连他问她妈妈来没来的时候,花暖暖也没有正面回答,弄的他颇有些尴尬。
这边尴尬还好,不像那姜某人,整个就是一个盼夫归的深闺怨妇,非要将那病房门打开,让他一个劲的瞅着不说,就在金阳刚才打电话向他汇报的时候,也阴阳怪气的酸人家,要不是看在他是他的上司份上,估计金阳早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桑晚在告别邹恒后,匆匆的就往她的小公寓里赶,压根就没想起,还有姜迟这号人物,要不是今天,邹恒突然问起小花长胖了吗,她都要忘了,家里还有宠物这回事。
金阳见状也不好阻拦,要是让她知道他一直在偷听他们说话就不太妙了,再说,他又不是佟彪那个傻瓜蛋,不知道这枕边风的厉害性,你看,当初那么神气嚣张的头,现在被这眼前的女人整治成啥样了?哼!整就是一条整天流着哈喇子的哈巴狗,没脾没气的,尽会摇尾巴。
嗯,幸好姜迟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已经在部下的心里面目全非了,否则,就是对方有蛇那般的皮,他也给强行扒了,眼都不带眨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