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春莲似什么也没听见,不紧不慢地对杨慧妍道:“铁鞋是十双脚有九双半不合适。主要是太硬,还重,不透气,穿着更是闷脚凉脚,走起路来像钉了掌的马蹄子咯嘚咯嘚响。这样鞋只能雨天将就着穿,好天没人穿它。”
春莲一席话等于狠狠拍了杨慧妍一巴掌。她仍笑着脸,在裙下使左脚勾下右脚的莲鞋,弯腰拿起来,客客气气递给杨慧妍,道:“你试试我这鞋。”
慧妍不知轻重,脱下脚穿的铁鞋,将脚丫往春莲莲鞋里一钻,脚后跟整个露在外,穿不进去不说还找辱,将自己彻底拍死在春莲面前。
春莲心里偷着乐,脸上却沉着劲,想借机寒碜寒碜白凤娇,道:“凤娇;你也试试我的鞋,反正没事试着玩呗。”
白凤娇听出春莲是在寒碜她,想骂又碍于慧妍在场,于是脸上挂不住劲地走出屋,心里发狠地道:“别把我惹急了,我可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人,不信你余春莲就等着瞧。”
杨慧妍好几天没敢拿正眼看春莲,同时也领教了春莲厉害,她绝不是外表看的那样浅淡平和,心里不免有些憷她。同时嫉妒春莲能带玲珑与老爷子、黄嘉凤同桌吃饭,而自己和淑芬、凤娇却只能坐在小桌吃饭,近不了大桌。杨慧妍将心中不满说给白凤娇听。白凤娇知机会来了,挑拨道:“在这个家里,老爷子得意谁的脚,谁就占强称王。”
杨慧妍道:“真是男人认脚,女人认财。”
“谁说不是呢。”白凤娇道:“在奉天城没人不知黄家只看脚,不看脸。若你的脚不如人,就只能认命。”
白凤娇边说边挤出两滴眼泪挂在脸颊上,拉着杨慧妍的手,道“我打心眼里羡慕你和嘉凤,不仅有文化,还见多识广。不过按理说嘉凤才是咱们二当家,在情在理也轮不到余春莲。”
杨慧妍把白凤娇的话原原本本过给黄嘉凤。黄嘉凤细细琢磨,觉得白凤娇说得确实在理。爹年纪大了爱犯糊涂,担心余春莲万一改嫁就会把黄家家产给拐走。于是黄嘉凤跟黄安仁提出分家,要各过各的。
黄安仁听黄嘉凤说分家,脸上无波无澜,心却阵阵绞痛。暗叹娶媳不贤,家无宁日。这么多年来待几个儿子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论谁做什么,只要当面过得去,就全不计较。没料想放任自流的后果是老的还没蹬腿,小的就闹腾要分家。
黄安仁的心如数九寒天,凉得透透的。他深吸一口气,不紧不慢地对黄嘉凤道:“你在外面要嘛不回来,一回来就闹腾分家,这个家怎么对不住你了?”
黄嘉凤振振有词道:“树大分枝,儿大分家,我不能总依靠您。”
“儿大不由娘,按你们意思办吧!”黄安仁让杏花把春莲、郑淑芬、白凤娇、杨慧妍叫到正堂,当着大伙面对春莲道:“你把家底查一遍,过两天分家。”
“什么?”春莲被黄安仁的话惊得差点跌一跟头。
郑淑芬也感到突然,老半天缓不过劲来。郑淑芬问黄安仁道:“爹;咱这家过得好好的,您怎么想起分家?是我们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了?”
黄安仁道:“不是我想分家,是凤娇、嘉凤急着要分家。”
“哦!”郑淑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黄安仁手里捧着青花瓷小茶壶,嘴对嘴吱流了几口茶水,幽幽道:“与其如此,不如就分了,往后各过各的日子,谁能把日子过好那是造化,过不好和我这老头子也没瓜葛。”
郑淑芬、春莲见黄安仁铁了心要分家,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的出正堂各做个的事去了。
黄安仁正色地对白凤娇、黄嘉凤道:“你们俩个放心,分家我定做得不偏不倚,该谁的,不会少分给谁,同样的,若是谁想觊觎不该得的那份,我也不客气。”
“爹;这个家您打算怎么分法?”黄嘉凤问。
黄安仁道:“淑芬和春莲已守寡,还带着孩子,不容易。我想让她们留在家里。你很少回家,就和凤娇一起搬出去另过吧!”
白凤娇一听黄安仁这话,立马急了,道:“爹;我们搬出去另过,您怎么办?”
“我还没老到腿软迈不动步子的地步。”黄安仁斜觑着眼儿瞅了一眼黄嘉凤、白凤娇,冷冷道:“这个院子是我和你们娘,还有巧娘苦存苦攒盖起来的,我要留做念想不会分,日后春莲和淑芬还要住在这里。凤娇、嘉凤;想来你们也知道,咱这家是家大业空,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俩就把各自屋里挂的书画、摆设,归拢归拢,一起搬出去吧!”
“爹,手心手背都是肉,您这样分家不公平。”白凤娇真急了。
“你说说看什么叫公平?”黄安仁把话丢给白凤娇,道:“成天只会偷东摸西,算计家里这点东西。要知道算计得再好,东西也只有那些,不会多出一根线。你若有本事就出去算计别人去,从别人手里把东西拿过来,那才叫真正本事。在家动心眼子诋损人,算什么能耐。”
黄嘉凤见黄安仁真发火了,双膝一软,扑通跪地,“砰砰砰”给黄安仁连叩三响头陪不是。
“爹,我们是闹着玩呢,您千万别当真。”白凤娇脸比城墙还厚,没事人一样打着哈哈,心里却认定是余春莲给老爷子出的主意,否则老爷子不会算计得那么精。
白凤娇把后牙槽咬的咯咯响,赌咒发誓别把我惹急眼,若把我惹急眼,我就舍得一身剐把你这个皇帝拉下马。当白凤娇听说佟凤来要带朱翊恒和他二寸四小脚闺女来访,沉闷的心顿时乐得如三月桃花开,站在东厢房廊子上,拉着杨慧妍的手,实际是说给春莲听:“人家朱小姐不来就算了,一来看那双烂猪蹄子往哪儿搁。”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