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临青溪已经能大概猜出是怎么一回事,她只是心中大骇,能够把事情完美地做到这一步的人,绝对是不简单的人。
也就是说,眼前她的师父,她曾见过的师伯、师兄,还有她未曾见过面的师公等人,都非等闲之辈。
临青溪的灵慧陆志明早就领教过,他想,此时此刻的临青溪应该已经对他或者他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不过,还不是挑明的时候,临青溪定会装糊涂,那他也跟着糊涂就是。
就像陆志明猜想的那样,临青溪虽然心中存有疑虑和不解,但她没有说出来,而是问起了别的问题:"既然如此,圣上为何不下令寻找紫色种子呢?"
陆志明嘴角微勾,说道:"其实,圣上已经下过旨,只是福安县地处偏僻,圣旨还没有到达,半路又被截了回去。"
临青溪这时就更加不明白了,这九五之尊说过的话、下过的圣旨难道说收回去就能收回去吗?那这个皇帝做得也有点太不靠谱了吧?还是说另有原因?
似是在回答临青溪心中的疑惑,陆志明说道:"溪儿你不知道京中的局势,事情是这样的,在京城有一位异姓王爷,这位王爷位高权重,手握重兵。三年大旱的时候,如果没有这位异姓王爷带兵坐镇,楚国的四方边疆就会不稳,灵王之乱时,要是没有这位异姓王爷,楚国战乱怕是要持续多年。只是,这位骁勇善战的王爷在带兵打仗上十分精明,可在其他很多事情上却是个糊涂虫,往往好心办坏事,唉——"
临青溪听得出陆志明对这位异姓王爷敬畏中透着很多无奈,还有丝丝的怒气,于是,问道:"师父,是不是这位异姓王爷不同意寻找紫色种子的事情?"
陆志明点点头,说道:"是的,他不同意,不但不同意,还说圣上要是派人开垦紫土,他就派兵把有紫土的地方都挖成深坑,然后用来埋人。"
这位异姓王爷也太胆大包天了吧,竟然敢对一国之君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师父,这位王爷为什么这么恨紫土呢?还有,他真得厉害到当今圣上都不敢惹他吗?"临青溪轻声问道。
"溪儿,圣上不是不敢惹他,而是圣上知道他是个忠君爱国的忠臣,只是为人耿直固执了一些,脾气有些大罢了,对圣上、对楚国他是没有坏心的。至于他不喜紫土,其实是因为他最疼爱的妹妹因为紫土而死,伤心过度的他不但一夜白头,就此还恨上了紫土。就算有人给他讲紫色种子有多么神奇,能给楚国百姓带来多大的益处,他终究过不了的还是自己那一关。"
想起自己口中说起的那人,陆志明也是一阵唏嘘感叹,有些事情过去很多年并不代表就能轻易地放下或者遗忘,伤口稍微被触及,对于那个人来说依然是撕心裂肺的痛。
临青溪不了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失去",会让那位王爷一夜白头,但她想,一定是痛到极致,所以后来才会恨到极致。只是,她这个局外人却要因此耽搁很多事情。
"师父,不能想想其他的办法吗?还有一个多月地窖里的紫薯就要开始育苗了,如果种在沙土地上,对以后紫土的利用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天高皇帝远,她这个小老百姓管不了什么国家大事,只是想要好好种地。
临青溪说得这个问题,陆志明在信中也和淮绍之谈起过,为了以防万一,紫薯现在还不宜面世,紫土地也不能现在开垦,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在沙土地上种红薯。
"溪儿,红薯的产量比紫薯还要高些,既然现在紫薯不能种,那么紫土地你也先不要动,先把沙土地开垦出来,育好红薯的苗,咱们先多种红薯。"陆志明早上就派人去打探大眉山附近有没有无人耕种的沙土地,一旦找到,临青溪也就有地方种红薯了。
"溪儿听师父的!"既然陆志明都已经决定好了,临青溪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想起那空闲的万亩紫土,她心中就一阵可惜。
正月初十是立春,而立春过后便可以开始春耕了,此时天气依然严寒,但是田野里却已经出现了很多农人。
临家村的豆腐生意越来越红火,族长临仁义早就意识到无论临氏一族如何富有,都不能把赖以生存的土地给忘了,生意要做,地也要种。
于是,临氏一族的男女老幼齐上阵,男人们为族里的豆腐生意辛勤忙碌,而剩下的老人、女人和孩子则家里地里两头忙。
经过这一年多来的观察,临青溪发现楚国还是上古时期刀耕火种的陈旧方式,翻耕土地主要依赖的就是锄头,农耕工具实在是匮乏和简单。
"阿爷,就这两把锄头,您都擦了十几遍了,歇歇吧!"立春过后的第一天,老天爷就很赏脸地下起了淅淅沥沥地春雨,都说"春雨贵如油",临青溪这时才感觉出这句话的深意。
"阿爷不累,锄头多擦几遍用起来才有劲儿。这雨下的太及时了,等雨过后,田里的地就松软了,翻耕的时候就不会太累人了。"临远山笑呵呵地坐在屋檐下和临青溪说道。
临青溪可不会认为不累人,翻耕土地光靠人力肯定是不行的,地少一些还好说,要是地多,像她这样手下有几百亩的人,几个人几把锄头,到时候肯定耽误耕种时间。
"阿爷,那边地多,我已经让大安他们找人买了两头牛,到时候那边用一头,咱们家也用一头吧?"现在老临家的人习惯把在大眉山的院子称为"那边",这样防人耳目的同时,也能为临青溪省去很多麻烦。
临远山摇头道:"不用,不用,咱们家不用牛,这牛太金贵。庄稼人生来就是干活儿的,咱们家的地早上早起一会儿,晚上晚睡一会儿,很快就能弄好的。"
临青溪见此,也说道:"阿爷,咱们家又开荒开出了二百亩地,就算种上几十亩的黄豆和几十亩的冬麦,算上咱家原来的地,加起来可还有一百多亩。现在几个哥哥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爹他也干不了重活儿,阿奶和娘还要照顾家里,您一个人怎么能干完呢。再说,咱们这里种地的方法也不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