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目光一凛,“莲相可是去了?”
“是的。”
闻言,她连衣衫也不及披,忙朝殿外急去。
却在殿门遇到禁卫军统领萧逸,她匆匆一瞥,急得话也不说,只径自往外赶,却被他一把拦住。
“放肆!”她怒喝。
“娘娘,相爷有吩咐,要娘娘安心待于明月宫,万事自有他处置,娘娘不必担忧!”萧逸拱手道。
闻言,她平定了心神。脑子冷静下来,想到无殇此举,怕是要她守着轩,以防万一……思及此,她悚然一惊,暗叫不好。忙奔回内殿。
看到的,却是空冷的床,凌乱的被。心陡地冰冷,无尽的恐惧让她忘了反应。好一会,才回了神,惊喊道,“来人——”
冷宫。
败草颓桓,阴郁深沉,冷雨袭窗,风吹陋门。
一座废弃空洞的小院内,杂草纵生,隐约有被踩踏过的痕迹,简陋的门,在风雨里,摇摇欲坠。
屋内。简床旧桌,却是纤尘不染。摆放的,虽只一盏一壶,却也是精妙不俗的物品。
床上,躺着一人,毓秀容颜,白衣似月。不是别人,正是失踪的凤流轩!
门,悄然而开。收合的油纸伞下,露出点眉明丽的脸,一身黑色的绡衣半湿,她怀里的大包袱却护得十分紧密,半点也未被淋到。
放置好伞,回身走向床边。看着床上沉睡的人儿,点眉不由地露出一丝甜蜜温柔的笑意。
抖落包袱,拿出里边枚红的金线绣花坠珠的毛毯,轻轻地盖到凤流轩身上。小心地拉过原木凳子,坐下。贪恋地注视着凤流轩的面容,修长的手指伸出去,轻柔地摩挲,细腻的触感,让她嘴角扬起满足的笑意。
“轩——”点眉低喃着,轻轻俯下脸,亲吻他苍白冰凉的唇,目光如水,微波轻漾。
良久,离开他的唇,替他掖了掖毛毯,却见他苍白的唇微动,吐出微弱干哑的气息,“池儿……”
捏着毯子的手蓦地僵住,点眉的眼神渐渐地凝上冰霜,却听得他声声细碎的呢喃,全是媚烟池,一颗真心,如花零落。她捏紧拳头,咬牙切齿,“媚烟池,她伤你至此,为何你心心念念全是她?为何?!为何?!”
“池儿……池儿……池儿……”
点眉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柔软的方寸变得坚硬,眼神有冰冷的杀意,深深地看了眼仍自无意识地低喃的凤流轩,霍然起身,转身拎起桌上的佩剑。
门却无风自开。她倏然一惊,宝剑出鞘,飞身刺向来人。
暮谣轻柔一笑,只一拂袖,轻盈一跃,轻松避开。
点眉目露寒光与之缠斗,十招下来,竟动不得他分毫,心下暗惊,面色微变。出招更是狠厉,志取他性命。
暮谣只从容应对,忽然浮出一丝诡秘的笑意,低声道,“你,要输了。”
点眉冷哼一声,一阵急剧的眩晕袭来,她倏地收剑,以剑支撑着自己,冷瞪他,咬牙道,“卑鄙!”感觉身上气息急腾,仿若逆转,惊骇之间,意识如浮云,渐渐飘散,执剑的手一软,剑落人欲倒。
暮谣眼明手快,展臂揽住她。
“你……”眼前一阵黑暗忽来,点眉慢慢合上眼睛,他眼里不经意的温柔如模糊的光影消散。
低叹一声,看了床上昏睡的凤流轩,暮谣抱起她,走进雨里。
浑身湿淋的她,失魂落魄地踏上明月宫的玉阶,漱兰跟在身后,担忧的眼神跟随她的疲惫的身影。
轩,千万不能出事,千万!心暗暗祈祷,急火焚心,烧灼得生疼。闪神间,脚下一个踉跄,几欲绊倒。
“娘娘,当心!”漱兰忙扶住她。
她轻推开漱兰,低声道,“本宫,没事。”说着,垂眼看着脚下的被雨水湿透的白玉,动作迟缓地又踏上一步。
“奴婢叩见娘娘。”忽然有清脆的声音响起,漱兰首先转过头去,看见一个眉眼秀丽的宫女跪在阶下,却看着十分眼生,不由暗暗讶异。
“娘娘,奴婢奉暮太医之命送药方来了。”那宫女抬眼道。
闻言,心猛然一跳。倏然地转过头来,也不待漱兰转呈,两步下得玉阶,一把拿过宫女手里的信筒。急忙地打开来,抖出里面的信笺。展开来,一朵红莲映入眼,翻到背面,是一张简易地图。一个地方,绘着细小的红莲,异常突出显眼。
她眼光一掠,已看出重要之地方。交代漱兰,“西北冷宫!本宫先行过去,漱兰你立即召集几个禁卫军随后!”说着,塞给漱兰一个金隽百花令牌,疾步而去。
“娘……”漱兰未及说话,她的身影已远去。那跪着的宫女站起身,忽然说道,“按娘娘吩咐去做,娘娘安危自有奴婢负责!”语罢,头也不回地跟上去。
“啊?”漱兰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愣,忙拿了令牌召集人手去。
手有些颤抖,欲推开门,却又迟疑着,心提到嗓子眼。她,害怕,害怕万一打开门,看到一室空洞。
“娘娘,进去罢。”身后的宫女小声劝道。
她有些惊讶,扭头,竟是方才的宫女。她,是暮谣的人?!如此悄无声息,想必功夫不弱。只是,有人近身,为何她竟毫无察觉?
“娘娘?”宫女再次出声提醒她。她回转神思,咬了咬唇,用力推开简陋的门。
推开门瞥到前面床上那抹身影,她的心狂喜地像要蹦出胸膛,人未反应过来,脚步早已冲到床边,看到那轻微起伏的毛毯,知道他还在昏睡,心被喜悦填满。
轩,他没事!她微笑着俯下脸去,伸手轻柔地拨开他额上几丝凌乱的发丝,轻轻唤道,“轩?”
“池儿……”那名字似和着他的气息吐露出来,她猛然一颤,手顿住,有些不敢置信地又轻叫了声,“轩——”
他却再无动静,方知原只是他梦呓,心中既失望又为他的深情感动。心中暗叹,轩啊轩,你好傻!
她轻握住他清暖的手掌,将头轻靠与他轻微起伏的胸膛,倾听他的心声,诉着自己的衷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