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他又付出了多少情,倾尽了多少心,这一切,苏心禾都知道吗?
"焰冰..."
苏心禾柔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酒后的喑哑,轻轻坐在了床榻之上。
想起今天在礼堂之时,有风吹过,撩起了新郎的红盖头,那一身火红色喜服之下的焰冰,妖魅得不似凡人,一颗勾魂痣让他媚眼含春,意态无限,竟然让观礼的某些女人喷了鼻血,足见他的杀伤力有多大。
当时,苏心禾只是轻轻地拾起那一方红色喜帕,在他深情的注视下复又为他盖了上来。
看向一旁早已经目瞪口呆的苏心海,她在心里摇了摇头,为沐清尘惋惜着。
对沐清尘,她说不上怨恨,但也谈不上亲近。
当时,他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他能做什么呢?
他不能决定自己的婚姻,更不可能决定她的命运,他也只是个听从父母之命的小孩罢了。
可惜了,他所托非人。
苏心禾甚至到现在还记得沐清尘的脸色,原本应是喜气的面容,却挂上几行湿湿的泪痕,特别是那眼神,早已经失去了神采,木然地仿若他的灵魂已经离体了一般,只是在视线与她相撞时,他的身子几不可闻地颤抖着。
眼见着苏心海还没有从对焰冰的惊艳中清醒过来,她也一并将地上的红盖头拾起,盖在了沐清尘的头上。
对于和苏心海同时举行婚礼,苏心禾倒没什么意见,好事成双,老人们也乐见。
只是,对沐清尘,她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一双失神的双眼,似乎透着绝望,透着哀伤...沐清尘难道真的不想嫁于苏心海?
还来不及细想,他们便被一群人推攘着向洞房走去,好不容易打发了其他人,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俩。
"心禾...揭喜帕吧,我想看看你..."
焰冰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他是在紧张,又怀着莫名的期待。
喜帕吹走之时,他见到了她惊鸿一瞥的倩影,只是,这一身喜红却是为他而穿。
这一天,他等到了,他似乎听见了心的欢鸣,那愉悦的旋律在心中轻轻唱响。
苏心禾的手缓缓抬起,慢慢地揭开了那火红色的盖头,那刀削似的薄唇,挺俏的鼻梁在她眼前展现,紧接着是那一双迷*惑人的桃花眼,那一瞥,真是将人的魂都给勾了去,苏心禾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芙蓉面,桃花眼,在烛光的摇曳中或明或暗,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一直知道焰冰生得媚,却不知道今天的他却美得这样的撩拨人心,苏心禾的心跳不由地快了几分,眼下紧张的人倒换作是她了。
"怎么了?"
焰冰勾唇一笑,一手搭上了苏心禾的肩膀。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了,面对这样的他,苏心禾还能忍得住,她的定力确实是高人一等啊,若是换作别的女人,怕是早一把给扑了上来。
"没...喝交杯酒吧..."
喉头一动,苏心禾咽下了一口唾沫,妖孽啊...
焰冰柔顺地点了点头,酒喝罢,去了凤冠霞帔,俩人仅着了中衣对坐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我们...歇息吧..."
焰冰出嫁之前可是研究了好几晚的"婚前教育书",对这方面,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可理论知识他很充足。
他也和影飞不一样,影飞是被动型,他向来可是主动出击型的。
羞怯的情绪只是那一刹那,杯酒下肚,一切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身形一闪,一把将苏心禾置于身下,曲指一弹,纱帐应声而落,遮住了一室的旖旎。
相对于苏心禾与焰冰这一室的温馨,在北苑里的苏心海与沐清尘的新房就稍显得落寞了许多。
沐清尘一人独守在新房之内,青丝凌乱地披散在身后,衣衫破败,斜斜地被拉扯了开来,就连那结实的盘扣也只连着一根细线,摇摇欲坠...
不远处是红烛残泪,窗外,一轮清冷明月...
这一切,都让沐清尘始料不及,他不过是想避过苏心禾的婚事,以免再次心伤,却没料到,自己的命运也在这几天里被人给定下了。
反抗、挣扎都是徒劳,为了防他临时有变,娘亲竟然让人十二时辰地看护着他。
他们不懂他,他们不明白他,他们不知道他的变故是为了什么,这一切,他又怎么能对他们启口呢?
难道说,他恬不知耻地喜欢上了自己妻主的姐姐,看到别人春风得意,又想吃回头草?
他怎么说得出口?
他不是那样的人啊,他在乎的不是她的身份,也不是她的地位,他在乎的只是她这个人。
可是,又有谁懂呢?
他被迫坐上了花轿,在喜堂之上,隔着喜帕,他听得见她清润低沉的声音,却只能暗自流泪,因为,她要牵手的人,不是他啊...
今生,已经无缘了,来生,还能相见吗?
垂头之际,喜帕轰然掉落,他茫然的目光对上了她略带惋惜的眼神,她,也是在乎他的吗?
然后,那一方喜帕又再次隔断了所有,他的期盼,她的探究,终于化作那转身时的悠悠一叹。
只那一眼,却也决定了他的一生,他不能让苏心海碰他,死也不能。
一把喜剪暗藏在了身后,等着苏心海要接近他时,那把喜剪便对准了他自己的喉咙。
他心里爱的是她,所以,他厌恶其他女人的靠近,就算是苏心海,也不可以,他的身子,今生,只能给一个人。
后来的结果可以想见,沐清尘的不从彻底惹怒了已经喝红了眼的苏心海,酒后胆大,她生出蛮力,一把甩开那把喜剪,与沐清尘拉扯开来,结果,头冠掉了,衣服扯坏了,人也抓伤了,苏心海一气之下暴走,在新婚之夜将沐清尘一人留在了喜房。
对于这个结果,沐清尘暗自松了一口气,他静静地抱膝坐在床榻之上,看着窗外那一轮清冷的圆月,泪水终于溢出了眼眶。
此时的苏心禾身边陪伴的是那像火焰一般炽烈的美男,像他这种清淡如水的男儿,是否注定入不了她的眼呢?
而今,他的身份已经变作了她的妹夫,这层关系生生阻断了他的念想,但是,却拉近了她与他的距离。
他们终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虽然不是夫妻,但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一点,可不可以当作是他留在苏家的唯一安慰?
如此想着,沐清尘慢慢地倒在了床榻之上,度过了他嫁入苏家的第一个夜晚。
宜州城的商会向来以苏家马首是瞻,商场有什么新动向,只要苏家这支风向标走了,其他的商家们都会效仿,毕竟,跟着财大势大的苏家走,说什么也不会吃亏吧。
虽说苏家涉及的产业种类不同,但商业毕竟是相通的,一方的运营,跟另一方也可能挂钩,这就像是一个产业循环链,息息相关,相互依仗。
苏飞雪一直稳坐着宜州商会会长的位置,但眼下,她在苏家已经渐渐退居幕后,只是挂了个名头,真正的决策者已经变成了苏心禾。所以,在每月一次的商贾例会上,苏飞雪正式将苏心禾介绍给了大家,并且极力推荐她成为这一届商会会长。
而苏心禾也意外地见到了一个熟人。
季少君当时震惊的表情不压于那日在凉亭时羞愤的心情,苏家的第二次婚宴,他又错过了,所以,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认识苏家的现任当家之人--苏心禾。
一种被人戏弄的情绪刹时涌上了季少君的心头,他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苏心禾的身上,却是说不出的怨尤与记恨。
她便是宜州商界传说中的风云人物,为苏家商铺制定新规,充斥新鲜血液,改头换面之后重新打入市场,并且取得了不俗效益的苏心禾。
好个苏心禾,那一日,她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了他是谁,所以故意指桑骂槐地奚落于他,一想到这里,季少君手中的折扇不由地一收,眼神凌厉地扫向苏心禾。
天地良心,苏心禾绝对是不认识季少君的,要不是今日在商会见到他,她还真不知道还有男人在经商,恐怕他的傲气也不会低于当日的焰冰。
在这个时代,有样貌的男人是有骄傲的资本,有貌又有才的男人当然更受欢迎,季少君,绝对有这个资格。
苏心禾的眼光只是淡淡一扫,便将季少君的表情收入了眼底,虽然那日的初见不算愉快,但今天看来,岂止是不愉快,这个样子,貌似她真的得罪了季少君。
"苏小姐在商场上的作为想必大家也有耳闻,既然苏老板强力推荐苏小姐,那么,她一定有胜任这个位置的能力,我也十分赞成,相信大家没有意见吧?"
坐在商会主位一端的陈老板发了言后,与苏飞雪相视一笑。
在整个宜州商会里,除了会长苏飞雪,便是这位陈老板的话最有份量,既然她都开口,下面的人怎么能不附和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