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冰咬紧了牙,胸中火气缓缓上升,内心却又在剧烈地挣扎着。
虞涵害过他...
虞涵也救过苏心禾...
如今他这付样子,他欺负了他,那不是平白惹人笑话吗?
他一个正常人,欺负虞涵这个残废?
"我从没这样想过,欠你的,今天就还你!"
理了理额前掉落的几缕长发,虞涵眸中溢出晶亮,银针的寒芒在指间一闪,倏地便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他只觉喉头一甜,一股温热便喷了出来,溅在蓬松的树叶上,晕开一朵朵暗色的小花,那样夺目,那样刺眼!
"你..."
焰冰握紧了拳头,身体却没有动弹。
他震惊地看向虞涵,那隐忍而痛苦的表情与当时的他如出一辙...
银针刺穴,那种极痛,虞涵终于也尝到了!
可是,为什么,他却没有了报复的快-感,胸中甚至有些隐隐的酸涩?
现在的虞涵不再是过去那个伤害他的男人了,他变了,变得他不再认得...
变得让他心生内疚...
MD,那什么理论!
焰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来回不断踱步,时不时复杂地看上虞涵一眼!
他不断告诉自己,虞涵害过他,他报复他是应该的,看着他痛苦也是他应得的下场。
可是,这个结果却不是他要的。
至少,不是他心中期望的情景。
在他的想法中,他可以和虞涵单打独斗,手底下过真招,直到把虞涵打爬下,打得跪地求饶!
不应该是眼前这样啊!
他甚至还没有动一根手指头,虞涵就将银针刺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算什么?
惩罚自己?
赎罪?
他不稀罕!
他的仇要自己报!
运气在掌,焰冰冲向了虞涵。
虞涵昂起了头,闭上了眼,一付视死如归的模样...
真以为他不敢杀了他吗?
焰冰的内心在剧烈地交战着,那一掌下去,打在天灵盖上,虞涵必死无疑!
可他,真得要这样做吗?
不行,他下不了手!
对着这样的虞涵,他终是下不去手啊!
"啊!"
焰冰仰天一啸,震荡山林,真气流的漩涡在他周身回旋着,卷起两人的衣衫,纠结在空中,绫乱地舞着。
掌中内力终于激射而出,却是对着园内一株碗口粗的树木。
"咯吱"一声,树木应声而倒,而焰冰却像一阵红火色的旋风一般席卷而出,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虞涵一手擦掉唇边的血迹,苦笑一声:"为什么...不杀了我...你应该杀了我啊..."
他罪有应得,他死有余辜!
他现在这付样子,为什么还要活着?
为什么?!
仰起的面庞,有一条湿湿的水痕滑过,而那掉落的泪珠,却已然没入了这片黄黄的土地...
苏心禾一身华丽的喜服,衬得人比花娇,美丽非常。
而她含笑的眸子正注视着两位坐在床头的美娇郎!
案头的红烛映照着大红的喜字,这一夜,该是个让人难忘的夜!
一次与两位夫郎洞房,她还是第一次尝试。
但大家都吼着好事成双,儿孙满堂,爹娘也是连连点头,外加新人也不反对,就这样,三人便被推进了一间房里。
如今已经是这付模样,她也只能硬上了。
挑开两位夫郎的头巾,那可真是万种风情,千般媚惑,一双双黑眸灿若星尘,只那一眼,苏心禾便觉得浑身打颤。
今夜,她招架得住吗?
"喝过合卺酒,我们便是夫妻了!"
倒是季少君大方地拿起桌上的酒,一人一杯在手,与苏心禾交缠着手腕,仰面喝下。
秦夜也当仁不让,挽着苏心禾另一只手,也是一口喝了下去。
杯酒下肚,红晕上脸,苏家人有一付好心肠,却没有好酒量。
三人的眼中闪着迷离的光芒,对看之下,只觉得热气上涌,口干舌燥,一拉一扯之下,竞相跌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秦夜抬手一拂,床幔便倏地滑落,几件红色的喜袍被扔了出来,绫乱地纠结着...
而那芙蓉帐内,正待上演一场旖旎的春色...
焰冰一早便守在了新房外,昨夜,他一直没睡着,脑中全是虞涵的脸,他真觉得自己是疯了!
可心里有事纠结着,便有如巨石梗在心间,让他郁闷非常,不吐不快!
苏心禾一定不知道虞涵如今是这付模样。
他不知道告诉苏心禾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但他却不能什么也不做。
总能有些事情,是他们可以做的。
"焰冰?"
苏心禾一打开房门,便见到了焰冰,心中很是诧异。
那么早来找她,莫非有什么急事?
"心禾,今天跟我出岛!"
焰冰拉起苏心禾的手,不由分说地便向外走去。
走到一半,他突然顿住,转头道:"把你的药箱带上!"
如果苏心禾能治好虞涵,是不是,他的心会稍微轻松一点。
至少在那时,他要再和虞涵较量,那也是完全健康的他,而不是坐在轮椅上的他。
"怎么回事,焰冰?"
苏心禾被焰冰这样拖着就走,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
"到了你就知道了,相信我这一次,好吗?"
焰冰转过头来,恳切地看着苏心禾。
他不能现在就告诉她,他说不出口。
他能怎么说?
他是在帮他的仇敌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更说不出口。
总之,苏心禾到了,就能明白一切。
"好...吧!"
苏心禾轻吧一声,焰冰都这样说了,她能不去吗?
于是,收拾好了药箱,带了些简单的日常用品,俩人便踏上了去往中土的旅程。
这一段日子以来,好似总在奔波,回来了,又出去,出去了,又回来。
希望焰冰的事情便是最后的了结了,她可真想在岛上安安稳稳地过一段舒坦日子啊!
苏心禾跟着焰冰一直往密林深处走去,越走越纳闷,难道焰冰是带她来见什么隐世的高人吗?
但又是为了什么?
求子?拜佛?
不会吧...
竹篱围成的小园子里,有人坐在木椅上,背对着他们。
苏心禾的脚步停住了,那个身影是那么地眼熟...
而且,那轮椅...
是...虞涵?
可是,他的双腿不是早就能站立了吗?
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苏心禾转头看向焰冰,他又怎么会知道,进而带她来这里?
他与虞涵该是水火不容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焰冰耸耸肩,对苏心禾摆了摆手后,转身走向了另一边。
他脑袋一定是犯糊涂了才会这么做,但这样做了之后,他的心却安定了些。
让这奇怪的感觉快点过去吧,别再纠葛着他的心了!
看着焰冰的背影,苏心禾虽然疑惑,却还是向前走了去。
感觉到身后有响动,虞涵身形未动,指间已然夹着银针,冷声道:"谁?"
他这个深山老林之中,就只有焰冰找来过。
难道借着焰冰的火气,真还带旺了这里?
"是我。"
将药箱放在石桌上,苏心禾转身面对着虞涵。
她终于明白了焰冰为什么要让她带上药箱,是为了虞涵的腿吗?
她真不知道虞涵现在是这付模样,如果早知道了,她一定不会让他这样轻易离开。
至少,至少应该看看能否治好他的腿。
没有腿的日子,她尝过。
她不愿意看到那么意气风发,俯扬天下的男子,一辈子就在这张轮椅上度过。
"你?"
虞涵手指一颤,银针险些落地。
苏心禾怎么会来?
那一次他已经挨过去了,那么难堪的境地,他都忍过去了。
在一切已经尘埃落地的今天,苏心禾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让我看看你的腿..."
见虞涵不肯转身相对,苏心禾绕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想要碰触他的双腿。
可虞涵却是反射性地躲了开去,木轮向后转动着,一下便脱离了苏心禾伸手可触的范围。
"不需要,你走吧!"
虞涵别过了头,不去看苏心禾,看一眼,他的心便会难过上一分。
"不让我治疗,我是不会走的!"
苏心禾慢慢地起身,拍了拍手掌。
要比倔强,虞涵可真找对了人。
"你..."
难道苏家的人都是这般莫名其妙吗?
焰冰本可以杀了他,却不杀?
苏心禾本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却奇迹般地出现了?
难道这一辈子,他都摆脱不了这个梦魇吗?
"好了,我去收拾收拾屋子,看来,我和焰冰要在这里打扰了,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苏心禾赖皮地笑了笑,挎上药箱便向屋里走去。
她的时间多着呢,不怕和虞涵耗下去。
于是乎,在苏心禾的软磨硬泡之下,虞涵终于抵抗不住,妥协了。
虽然焰冰几乎也没给过虞涵好脸色看,但大家如今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却是不争的事实。
要治好虞涵的腿,还需要采上几味药,苏心禾画出了药的形状,采药的工作便由焰冰来完成,他虽然抱怨过几句,但最后也将药给采了回来。
一个月的时间里,苏心禾又是针灸,又是泡药浴,如此三番下来,虞涵的腿也慢慢地恢复了知觉,这一切,都让他们欣喜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