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紫衣来到前殿,顾莼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除了他,在场的还有皇后。
静静地上前跪下行礼,尽管内心有些害怕,却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她知道,在顾莼笑里藏刀的神情下,有着魔鬼般的可怕灵魂。
顾莼沉默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半天都没有出声,也没有叫她起身。
九个月来,他一直暗中留意着萧紫衣的一切,本以为这丫头绝对不会撑得过半年,因为他很清楚皇后的本性,知道皇后不可能让萧紫衣好过。
岂料,结果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折磨萧紫衣,一部分原因的确是出于对萧语菲的恨。他不甘心,不甘心多年的付出最后落得一场空,不甘心萧语菲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林智豪一个人,让他彻头彻尾的像一个笑话。所以,他要把一切都报复在他们的女儿身上,让他们在阴曹地府也不得安宁。但话说回来,单是这个理由还不至于让他这么做,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帝王,不会无聊到以这种事为乐的地步,何况对方只是个六岁的孩子。
而最终他之所以决定这么做,是因为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就像当初他会对林家堡下达格杀令一样,表面看上去是为了萧语菲,当然也确实有这方面的因素在其中,可实际上,他最大的目标物却是林家世代相传的传家之宝。不是他觊觎别人的宝物,作为一国之君,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见过,就算再怎样的价值连城,也不至于让他做出对林家灭门的举动。会格外注意林家的传家之宝,是因为那里面隐藏了一个秘密,一个关乎到兰陵王朝生死存亡的秘密。
这是八年前他无意得知的消息,而随后,他也亲自证实了这个消息。
说起来,他和林智豪在小时候就已经认识了。林智豪本是将门之家的后代,儿时还曾与他一同习文练武,两人交情算是不错的。后来他被先帝封为了太子,林智豪则离家拜师学艺,舍弃爵位而投身武林,没有继承父业入朝为官,成为了一名江湖剑客。当他得知此消息后,并不觉得惊讶或奇怪,他一直都知道林智豪渴望不受约束的生活,这样的结果其实是一种必然。再后来,他继承了兰陵皇位,林志豪也在江湖中创出了一些名堂,有了一定的声望和实力,并建立了林家堡。
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他与林智豪重新取得了联系。那时的他们都还正值盛年,一个是年轻的帝王,另一个是新晋武林之尊,同样的意气风发,同样的血气方刚,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既是志气相投的朋友,也成为了共同进退的盟友。
刚登基的那几年,利用林智豪的力量,他为自己除去了很多障碍,同样的,也间接帮林智豪在江湖站稳了脚跟。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习惯了勾心斗角,想法不再似年轻时那样简单,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多疑,也慢慢开始忌惮起林家堡的力量,与林智豪之间渐渐产生了隔阂。
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故意的,偏偏在这时候,出现了一个萧语菲,以及一个攸关兰陵王朝生死存亡的秘密。
……
记忆的闸阀一旦打开,往事立刻源源不断的涌进了脑海里,顾莼一时出神,竟在众人面前沉默了近半个时辰,始终没有说话。但在其他人看来,顾莼的行为更像是刻意在为难萧紫衣,不出声也不叫她起身,任她就那样跪了半个多时辰。
皇上不说话,其他人又怎么敢随便出声呢?尤其此刻身在前殿的除了皇帝和皇后外,大多都是皇后的亲信,大家都抱着看戏的态度,自然是不会同情萧紫衣。可站在皇后身侧的文静却有些心急了,她知道萧紫衣之前才刚刚生过一场大病,天气虽然已逐渐回暖,可依然还有寒气残留,对于大病初愈的人来说,在冰冷的地板上跪太久,很难说会不会再次生病,何况,经过这九个月的折腾,萧紫衣的身体状况已经不怎么好了。
文静内心不断的挣扎着,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站出来为萧紫衣说话,但理智最终还是阻截了她的冲动,却让她心里很不好受。
面对这种状况,反倒是萧紫衣本人最平淡。也不知是习惯还是不在乎,总之她只是静静的跪在那儿,低着头,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另一方面,思绪已回到现实的顾莼,望着安静的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孩,目光幽深难测,神情若有所思。
虽然林智豪到死都没有说出宝物的下落,但他相信,知道宝物下落的人肯定不止林智豪一个,萧语菲也绝对知道。但可恶的是,六年来他费尽心力,却始终没能从萧语菲身上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让他不禁气愤难当。而萧语菲更狠,宁死也不让他有机会得知宝物的下落。
既然这样,那么事到如今,就只剩下眼前这唯一的一个线索了。
他并不在乎那宝物究竟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其中蕴含着怎样的秘密,因为,一旦让他找到那东西,他一定会立刻毁掉,让那个会祸及兰陵命脉的秘密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上。
思及此,顾莼将视线投向萧紫衣,嘴角扬起了一抹充满算计的笑容。
但顾莼终究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所谓的秘密,其实就是对未来的预言,预言了可能会在发生数十年之后的事,而既然是预言,那么不管它会不会被世人所知,都改变不了既定的命运。
只是,关于这种种,在顾莼的有生之年,他是注定看不到了。
……
“看来,她在你这儿过的还不错嘛!”突然,一直沉默的顾莼终于开了口,却是将目光转向皇后,语气叫人听不出喜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