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寒柔一进屋,看见背对着自己的芸清,心里一阵愧疚。
“来了。”转过身,芸清发现寒柔似乎憔悴了很多,想来,关于安晨雪的死,她还是自责的吧。
“你应该知道我要你来的目的,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岂料,寒柔一听,竟毫无预警的跪了下来。
“少主,都是属下不好……是属下疏忽了郡主的异样,还以为刑天奇又……又对郡主做了什么,才会让郡主整日脸色苍白无力,却不知……不知郡主竟……”寒柔说的十分激动,与其说她是在向芸清请罪,不如说她是在自我忏悔。
见状,芸清明白寒柔是把安晨雪的死,归结成了她的疏忽,心怀不安。同时,从那断断续续、语意不明的话语中,也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想,安晨雪是自杀的。
上前几步,芸清亲手扶起寒柔,接着,在对方震惊且不解的神情中,她再度转过身,幽幽开口道:“她是自杀的吧。”这不是疑问,而是心中的一句感慨。
“少主……”寒柔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知道芸清很聪明,通过只言片语就可猜出事情的始末,可她没想到,芸清会用这样的口气。
“她自杀,然后把矛头全指向了刑天奇,对吗?呵,为了给安昊找一个可以进犯北刑的理由,她竟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真是个傻女人。”芸清的语气透着浓浓的悲凉,除了是惋惜那个为爱而香消玉殒的佳人外,也是不屑安昊这种懦弱卑鄙的手段,占尽好处不说,还获得了天下人的同情,得了便宜还卖乖。
寒柔愣愣的站在原地,内心有些吃惊。因为,芸清就好像亲眼目睹了一切的发生,说的都是完全正确的。
“郡主的身上有很多伤痕,她每一天都会想办法让这些伤痕不断流血,天天如此,加上郡主根本不怎么用膳,时间一长……不,应该说还不出半个月,她已气血严重不足,身体虚弱的奄奄一息。而这样一来,任谁也发现不了,其实君主是自杀的……这都怪属下不好,没有好好注意郡主的情况,没有坚持替郡主把脉处理伤口,导致到了最后一刻,属下才发现了郡主的异常,但那时已经晚了……”
“你没有乱说话吧?”未理会寒柔的自责话语,芸清忽然打断了她,问道。
“啊?”寒柔怔了一下,随后很快便领悟了芸清的意思。
她知道,这所谓的“乱说话”,指的是在北刑皇帝面前。没错,由于北刑皇帝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当郡主死后,对方的确找过她,问了一些问题。
“没有。虽然郡主在临终前确实对柔儿说了几句话,但那是郡主让柔儿转告给少主的。没有少主的吩咐,柔儿不会在北刑皇帝面前乱说的。”
“很好。她说了什么?”
“郡主说,她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很高兴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里,能够与少主结识,希望少主可以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要对安昊进行阻挠,也希望少主别步上她的后尘,不要让自己错过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话落,房间中一阵寂静。
寒柔的声音都一直回荡在芸清耳边,心中的那种震撼,让她无法言喻。
“你什么时候离开北刑的,是皇帝放你回来的吗?”许久,她理了理情绪,这才重新开了口。
“是的。皇帝本来是想等郡主葬礼一结束就让我离开,没想到,安昊突然跑来搅局,没办法,就耽误了一些日子。”寒柔如实答道。
“是吗?难道他没有怀疑过你?”芸清挑了挑眉,有些疑惑。
“这……属下也不知。反正,北刑皇帝并没有问属下太多的问题,就让属下离开了。”这一点,其实寒柔也不是很明白,按理,她的嫌疑最大不是吗?
闻言,芸清略一沉吟,才出声说道:“好了,既然他不怀疑你,我们也无需费心去想。对了,这些事,师傅都知道吗?”
“知道。属下在回来的第一天,就全都对宫主禀报过了。”
“好,我了解了,你先下去吧。”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芸清没再说什么,开口屏退了寒柔。
“是,属下告退。”恭敬地一拜,寒柔转身,准备离开芸清的房间。
“等一下。”然而,才刚走了几步,身后又突然传来了芸清的召唤声。
回过身,寒柔不解的问道:“少主,还有什么事吗?”
“柔儿,你记住,安晨雪的死,不必往自己身上揽。你既不是事情始作俑者,也并非最后的侩子手或帮凶,我不过是让你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保护她,而并非要你豁出命。何况她心中早已没了活下去的信念,即使你阻止了她此次的行为,只要她一心求死,还是会有下一次的,治标不治本。所以别再自责了,知道吗?”
尽管芸清的声音听起来冷冷淡淡的,亦如以往般不带任何感情,可这番关心的话语,还是令寒柔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在这初冬的季节里,格外温暖人心。
“多谢少主提点,柔儿记住了。”她心怀感激地应道。
“嗯,那就好。下先吧。”
“是。”说罢,寒柔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
待寒柔走后,偌大的房间中,又再次剩下了芸清一个人。
许久,她一直呆呆地望着窗外那片已经彻底凋零的樱花林,心中百味陈杂。想到寒柔刚刚所说的话,她不知该怎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每一天,一点一滴的放掉自己的鲜血,耗尽自己的生命,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只为让自己衰竭而亡,好成全另一个男人的贪婪及野心。
呵,真是个痴傻的女子!只可惜,连这个可怜女子最后的请求,自己都无法答应,至少,是无法完全答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