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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老虎袭来,凤珍坐在院子里树荫下,摇着蒲扇纳凉,墙上的藤蔓翻过墙壁,撑起的竹竿上晾着女人的胸罩和内裤,凤珍早上依稀听着鞭炮声响,应该是出发接亲去了。王学还没回来,上次通过人捎话回来中秋节这天一定回,还要陪她吃午饭咧。院子里的阳光逐渐刺眼,凤珍进屋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不仅王学没回来,李平那边也让凤珍心下略讶异,按说这个点,那边也应该放鞭炮了,新娘应该接回来了才对,可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凤珍突然有些心慌,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李平家方向赶过去。

在李全友家门口,迎面碰上李平接亲的队伍回来,对上打头的李平的眼睛,闪烁的细光让凤珍不由怔住,新娘全身湿哒哒的,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头埋得很低,肩膀一颤一颤的,似乎在抽泣,更让凤珍意外的是,王学竟然也在迎亲的队伍里,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抱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围观着。

李平木冷地从凤珍身边擦过:“那个蠢男人干的好事!”

凤珍不明就里,看向王学,竟也是浑身湿透,红着脸一言不发,待看到凤珍赶忙跑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凤珍言语焦灼。

李平嗫嚅了半天,就听旁的人在议论。

“那人不是凤珍刚招来的上门女婿吗,听说和新娘子在水中勾缠的紧咧!”

“有人还看到那小子把新娘平放在河边,紧贴着胸脯亲~嘴呢。呵,这回李全友可丢人咧,瞧李平那气哄哄的样子,莫不是醋了?!”

凤珍听得又惊又气,恨不得上去撕烂王学的脸,瞧那支支吾吾的样子,还有新娘哭声,怕不是真的咧。

“你跟我回去!”凤珍似没有听到身后院子里传来拜堂的声音,狠声对着王学命令道。

“真不是那些人说的那样!”王学辩解,身上的衣服粘腻着贴着身体很不舒服。

凤珍好笑:“难不成别人眼睛是瞎的,看错了?”

“一大早我打从窑上往回赶,路过镇上那座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一身红衣的姑娘,不知怎的,掉河里了,我没多想就跳下去救她,谁知水里的水草把她的脚缠住,我潜下去解,混乱之中免不了有身体上的接触啊……”王学说着停住,怯怯地看着凤珍。

“咋了,你倒是继续说啊!”

王学挠了挠头:“我怕你生气~”。

“不说清楚,我才生气咧,继续说!”

“我也不是故意的,那姑娘一急就咬我肩膀,我痛得松了手,谁知我俩都被水草缠住了,好容易挣扎上来,那姑娘进气多,出气少,我就想着救人要紧,就用以前老人们的方法,压胸吹气都试上了,接触之间就被迎亲的人撞上了,他们都以为我睡了她……”越说,声音越低。

呵,真是比戏剧还精彩,她跟他,他跟她,都说不清了。

过啦好一会,“你先去换身衣服吧。”凤珍颓然道。

王学有些犹豫:“媳妇儿,你要信我,我对天发誓,没有干那对不起的事儿。”

凤珍摆摆手,她一点儿也不怀疑王学所说的,怕的是那新娘百口莫辩,就算是为了救人,可那肌肤接触是真有的,在这鸡零狗碎的乡村,怕不是要被那唾沫星子淹死咧,她是深有体会的,再想那冤家,不知道会不会借口着给那姑娘难堪。

“信,我信你,赶快去吧,别着凉了。”凤珍换了脸色,平和地说道。

王学如临大赦,连声“好媳妇儿,我这就去。”进了堂屋。

陈莲此时一人坐在新房里,透着窗儿,传来热闹的餐碟酒杯交错的声音,男人们正嬉笑劝酒,大声划拳的吵闹声扰得她头痛,想着早上那场面,恨不能羞得钻到地下去。

在医院的那一个多月,李平陪着她一起伺候老父,言行没有一丝差错,做他该做的,半分笑脸和多余的言语都不曾给过她,如果她还不明白她就真真的是个傻子了,却又舍不得,贪恋他清健的身躯,沉醉于他醇厚的嗓音,举手抬足间都让她不可自拔,这便是爱上了吧,只盼日日夜夜能和他厮守,哪怕只是一厢情愿。

成亲那日,父亲一早被医院特许回家看她出嫁,轮椅上,浑浊的眼泪滴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心惊肉跳,父亲已不能说话,却一直努力抬手在她手心费劲儿写着什么,凌乱的笔画,她知道,那是“不”字,通透如父亲,这病床前的时日如何看不出那男人不爱自己的女儿,他不忍心看着女儿赔上自己的下半生,去赌未知的欢喜,虽然她明白父亲的苦心,却终是拼命地摇头,悲愤间,忘了时间,跑到小河边,谁知,竟不慎落水,千不该万不该,被一个男人救起,暧昧不清的场面竟撞入那男人的眼,本就隔着心,陈莲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解释,只一味哭泣,却分明在那男人的眼里看到了更深的厌恶。

不过,陈莲敏锐地注意到李平看那女人的眼神倒多了一抹耐人寻味的情谊。

不知她是谁?回想着,浑身周着股磨人的媚劲儿,陈莲有些吃味,却又暗自好笑,没来由吃那陌生女人的味干嘛,自己还是费脑子想想如何平复李平的怒气才对。

哦,有怒气咧,怕不是对自己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吧。

陈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如葱般嫩白的小手触碰到嘴唇,嗤,救自己的那个男人力气真大,动作粗鲁却不失章法,多亏他救了自己,迷糊中似乎也记得那炽烈的往嘴巴里渡着的气儿,说到底不过是个粗糙的庄稼汉子,不想才好。

“嘎吱”一声,推门的声音打断了陈莲的思绪。

“新娘子,饿了吧,男人们的酒且等呢,婶子给你端碗面,你先吃口垫吧垫吧。”是李平的堂叔家的婶子娘,热络地招呼着。

陈莲欠了欠身:“谢了婶子,我还真饿了,多亏婶子记挂着。”

瞧着也不像那帮娘儿们说的清冷的脾气,小嘴挺甜的,“跟我客气啥,你且吃,吃啊。”说着坐在床尾等着。

“婶子,我这初来乍到的,他阿妈,不,我阿妈去的早,以后还要靠着婶子多指点咧。”

这话听着就高兴,“哪儿的话,瞧着你知书达理的,婶子和你说句贴心的,你听是不听?”这老妇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故作神秘道。

陈莲心下略惊讶,笑着说:“婶子,你且说,贴心的话自然要听,求之不得。”

老妇得意,轻易就拿捏住,滔滔不绝道:“我这侄儿,哪哪都好,要模样有模样,干活有力气,老子有家底,听他阿爸说将来要去城里混咧,定是前途无量,可就一点不好~”

“哪一点?”陈莲不喜这大喘气的讲话方式。

老妇卖着关子:“就是过不了那女人那一关。”

“哪个女人?”陈莲不禁警觉,支起耳朵。

“就是我们村李富贵家那个丫头,端的是一副狐媚样儿,村里独身的,有婆娘的,见了她都要多瞅一眼,我这侄子和她打小一起长大,更是中了她的毒,想得紧咧。”

陈莲有些不信,李平的婶子娘何苦要和她说这些,话还说得那样难听。

“婶子,莫不是我进门时遇见的那个女人?”

老妇不屑地回道:“是了,就是那个狐媚子,勾男人厉害着呢。看见没,就是那个救你的男人是她新招来的姑爷,听说啊整日磨着她,离不开咧。”

那样摇摆的腰跨儿,她一个女人见了,都移不开眼睛咧。没想到那个男人是她的夫咧。

陈莲端了端姿态:“婶子,莫说李平不是那贪色的人,更何况我现下已经嫁进来了,我的男人我守得住,还是要谢婶子为我着想。”

老妇眼珠子兜转了一圈,咧开嘴谄笑着说:“就知道你是通气的,心里头明白就行,得了,把碗给我吧,我先出去,你且歇着!”拿过见底的碗,不忘提醒:“这头一夜啊,一定要把握好,让他从一开始就离不开你,晓得不?”说着扭着肥胖的身躯开门,离开。

从小家风就严,含蓄内敛的陈莲哪里还坐得住,李平婶子的话直往耳朵深处钻,愈想愈臊得慌,对着镜子抚上脸庞,没来由觉得浑身空软。

等到李平“嘭”的一声推门进来,陈莲正等得昏昏欲睡,听到声音,立马惊醒,站得笔直。

李平喝得很多,眼神已有些迷离,李全友最疼爱的幺儿成婚,那帮混小子没少灌他酒,有些站不稳,斜靠在门背后,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也是一个清落乖喜的女人,可偏偏要忽略他对她的冷漠,要趟进这汪浑水,今生怕是要注定要负了她。

“你,过来。”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看着李平抵着门板大口呼吸,陈莲犹豫不前,绞着指头,布料都快被她揉烂,白日那婶子的话又响在耳边,深吸口气,一颗一颗解了喜服的盘扣,红着脸盘儿几乎要落下泪来,一步一步走到李平面前,慢慢低下头拉起他的手。

“嗤~”李平厌恶地推开陈莲,“凭你~也配!”短暂的清醒之后是更深的酒醉感,李平摇摇欲睡。

一个趔趄,陈莲几乎站不住,脚尖发麻,悲愤袭上心头,只将将忍住,倾身贴上。平日为人师表的她何曾这样难堪过,颤着手将那腰带挑下。

房间里有李平大嫂贴心准备好的热水,热气夹着氤氲的酒气熏得陈莲也跟着头晕,李平被架到浴盆里,她后脚跟上,热浪一浪接过一浪。

陌生而新奇的旖旎中,陈莲有些迷失。

“凤儿~”

陈莲一怔,良久兀自冷笑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