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准时在五点钟结束。
可是学生们并没有马上离去,很多人涌到讲台,围着文渊问问题,更多的是希望能给文渊留下一个好印象,以期将来能在金品一年一度的招新面试中刷点存在感。
凤珍没有跟过去,站在离讲台不远的地方等着。
中午电话里说要来接她的,肯定就是文渊本人无误了,凤珍猜测。
被挤在人群中间的文渊无可奈何地冲着凤珍的方向,耸了耸肩。
凤珍用眼神示意他不必着急,然后就拿出一本法学书,靠着墙慢慢地看起来。
却有些心不在焉,再度往文渊看去,怎么看也无法想象那人是个Gay,一个只喜欢男人的男人,在这个年代,简直是耸人听闻,也难怪……
“李凤珍同学,你也在啊?好巧。”
凤珍思绪被打断,抬起头,是那个夏启文。
“是啊,我来听讲座。”
夏启文往讲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回看了一下凤珍,以为她也如那些学生一样,守在这里想和文渊搭话,“你想认识他?”
李凤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夏启文说的是文渊。
“哦,倒没有,等人而已。”
“你不必害羞,我父母人脉广,如果你想认识他,我可以通过我的父母打听看看,不必在这里像那群无知的无头苍蝇一样,瞎忙。”优越感倍现。
凤珍已有些厌烦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语气也变得不佳,“夏同学,不必了,我不想认识那个人,再说,那群学生是我们的同学,希望你语气好一些,不要轻视他们。”
夏启文吃了憋,也有些恼怒,觉得自己的好意再度被无视,变得激动起来,双手抓住凤珍的胳膊,声调也高了起来,“李凤珍,你别不识好歹,信不信,我可以让你毕不了业!你不过是农村来的土丫头,上大学是你唯一的出路了吧,如果你毕不了业,看你还有什么好清高的?!”
凤珍没有料到这个夏同学这么盲目自大,有恃无恐,顿时惊怒交加,下意识要甩开被夏启文抓住的手臂,奈何没有男人的力气大,急得满脸通红。
“哦呀,我的学生,能不能毕业什么时候轮到别人说了?!”
桃花眼里锋芒起,一瞬间夏启文感觉头顶压力倍增。
“轮不着你多管闲事,你的学生?她什么时候是你的学生了?”
夏启文在院系里很得老师和教授们喜欢,很多学校的事情基本上都会先其他学生一步得知,他可从来没听过文渊是他们学校的导师,夏启文已经被保研,是学院一名资深老教授唯一的研究生,将来的路是要留校任教的,所以对文渊,尽管他在商界叱咤风云,律所经营得有声有色,是行业内诸多人巴结的对象,因和自己的前途无关,却也不惧他。
文渊上前一步,不知怎的,轻轻一拂,夏启文的胳膊就从凤珍的手臂上拿开了。
此时,文渊已经站在了凤珍的面前,对着夏启文淡淡地说道:“就在刚才,我决定答应你们的校长,成为你们院的特聘教授,她,李凤珍,就会是我秋季唯一的一名研究生,可以了吗?”
夏启文瞪大了双眼,满眼不甘,准备转头就走。
“站住!”
夏启文不解,“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给她道歉。”文渊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我凭什么给她道歉!”
陆陆续续,很多学生围上来。
夏启文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面,态度强硬。
凤珍站在文渊的身后,捅了捅他的后腰,小声说道:“算了吧,狐狸,别把事情搞大。”
狐狸?文渊腿一软,私下叫就好了,这个女人?被别人听到了,有损一世英名啊。
却不打算放过。
“就凭你刚才对我学生进行人身威胁,恐吓,我不介意到法庭上见,同时通知你们院系领导。”
夏启文这时才害怕了,单纯的恐吓罪现在并没有列入刑法,即使法庭上不会有什么具体的处罚,但作为一名未来会留校任教的法学院学生,档案上留下这么一个污点,对他来说,有可能意味着前途尽毁。
时间过去三分钟,周围的学生已经有些人开始起哄了,文渊定定地看着这个毛头小伙子,丝毫不觉得急迫。
倒是夏启文,后背已密密麻麻爬满了冷汗。
最终,夏启文磨着后槽牙,“对不起。”
“什么?没听清,你在跟谁说对不起。”
凤珍在文渊身后,已经快受不了了,这人,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夏启文脸色铁青,“李凤珍,对不起!”
凤珍又悄悄地踢了文渊的小腿,示意他见好就收。
“夏同学,你可以走了!”
夏启文连凤珍的面都没看到,被文渊遮了个严严实实,落荒而逃。
学生陆陆续续散去,小美三个人磨蹭到最后。
“凤珍,你太不够意思了,你们原来就认识啊,还有,你要成为文教授的关门弟子,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啊,我们还是不是你的好室友了,太意外了。”云琪性子最直,直接埋怨起凤珍来。
凤珍:“……”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啊,冤枉。
文渊一改刚才的盛气凌人,桃花眼里堆满笑,“你们都是凤珍的舍友?”
云琪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文教授,请问,你和凤珍是旧识?”
文渊顿了顿,慢斯条理起来,“那个,我和凤珍家的长辈认识,所以……”
哦,哦,原来算是长辈,长辈提携晚辈,是应该的。
宿舍三个人一副了悟的样子。
艳青推了推厚厚的酒瓶底子,殷切地说道:“文教授,我们以后有学业上的问题可不可以向您请教~”
文渊一副为人师表模样,“当然,当然~以后我们家凤珍还要麻烦各位多关照了。”
一旁的凤珍翻了个白眼,切,她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什么时候成他家的了,臭狐狸。
一行人说说笑笑从图书馆出来,已经五点半了。
小美三个人知道凤珍每周五都会回家,不会回宿舍,所以说了再见后,一起往宿舍方向。
凤珍看三个舍友拐上路口,看不见了,才回头冲着文渊表达起不满,“做你学生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啊?走吧,车子在停车场。”
三月的夜晚还是很凉,凤珍边走,边裹紧了羊毛大衣。
“我要不要上研究生,还没想好。”
“顾虑在哪儿?”
“这几年,我们能在这个城市活下来,多亏了你,我不想欠你太多。”
文渊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才转身回到驾驶座方向,打开车门,上车,系好安全带。
“先去菜场,我今晚要吃酸汤鱼。”
“我认真的,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文渊趁凤珍不注意,在凤珍额头轻轻弹了一下,一脸严肃
“我也是认真的,文太太,酸汤鱼今晚一定要吃到,馋好久了。”说着还做出流口水的样子,惹得凤珍哭笑不得。
文太太?
四年前,文渊答应带她离开,助她一家在上海立足,条件就是做他名义上的妻子。
他说他是Gay,不喜欢女人。
离开李平,凤珍从未想过会爱上别人或者结婚,婚姻于她而言是最不值钱可有可无的东西,既然文渊需要,又是名义上的,就可以助她一家撇开难堪的过往,获得新生,恐怕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交易了。
她毫无犹豫就答应了。
于是,她做他的妻子,文太太,已经四年了。
建设路一家连锁超市。
文渊推着购物车,凤珍跟在旁边,水产区,凤珍挑了一段刚摆上的草鱼中段。
“这个行吧。”
“是你做鱼,你看着办,我只会吃。”
“那,就这个吧。”说着将鱼递给称重员。
两人又陆陆续续买了些日用品,还给小李想买了一套积木,结账的时候,文渊拿出钱包,凤珍本来要阻止的,奈何文渊说“做戏做全套,你自己都不认为是我文渊的老婆,那看戏的人如何相信?”
凤珍只好由着他付钱,凤珍住的小区离超市只有四五公里的路程,到家的时候六点半,小区属于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是文渊买的房子,闹市中的罕见的低层别墅,上下三层,还带地下车库,院子里有小型私人游泳池,户主是凤珍。
四年前,凤珍第一次跟着文渊进入文家,幽静的山林,一套占地极广的欧式别墅,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砖,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精美的看不出木种的家具……无一不显示文家的财势和实力,所以对于目前的住所,既然是文家独子在外的新房,肯定不能寒酸。
“阿姐,回来啦,想想,你妈妈回来啦,快,亲亲。”
原本在一楼客厅玩拼图的李想,闻声,赶忙从地垫上爬起来,哒哒地跑向凤珍。
“妈妈,妈妈,抱~”
凤珍立刻将手里的包丢到地上,俯身跪到地上,张开双臂,等着儿子扑倒怀里。
谁知,小李想眼光一瞥,发现凤珍身后还跟着文渊,手里提着一个色彩斑斓的纸盒,立刻转移方向,直接绕过凤珍,扑到文渊身边,抱着文渊的大腿。
“爸爸,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是不是不要我了?”
凤珍满头黑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