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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间地头的布谷鸟“咕咕,咕咕”清脆悦耳的叫声提示着人们收麦子的时候到了。

麦收是一年中的大事,收麦也是一年中最繁忙的时候,一望无际的麦田金灿灿的,孕育着老百姓一年的希望,家里能出动的劳力和妇女全部上阵,挥舞着镰刀,割麦子,撒草腰,捆麦个子,然后拉到场里,垛成一垛一垛的,等到地里收完了,再轮到打场,骡子套上石磙子一圈一圈轧,轧一遍翻一遍,再接着扬场,合垛,一个麦季下来,至少需要十五到二十天,等到麦粒收到家里的仓里,人也脱了一层皮。

李富贵家今年赶在麦收前多了个浑身都是力气的男人,干起活来,脚底板子似乎都拉着风,李富贵一口黄牙咧到了耳根子。李全友看不过去,呸道:“种地的命!”

自从王学自我催眠式地相信自己是凤珍的第一个男人后,愈发百般柔肠对待凤珍,白天抢着干活,一个人顶两个人使,晚上变着法地伺弄她,别的女人他不知道,但凤珍的构造似乎是特别的,九曲十八弯地缠着他,一个麦收季节下来,本就是要累成狗的,加之夜夜消磨,身子骨硬朗的王学虽没有倒下,却也吃不消了,眼眶子深深地凹下去,脸色蜡黄不复红润。

已经是麦收结束之后的第二天,王学面朝上平躺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凤珍躺在旁边,眼睛定在屋角正在结网的蜘蛛身上,幽幽地说:“休息一阵子吧。”

王学诧异:“咋的,不爽快?”

“不是……那田也有休耕的时候呢。”凤珍无力地解释。

“我猜也不能,嗷嗷地叫我快些呢。”王学自得地说。

凤珍听不得这话,羞愧难当,怕不是身体背叛了自己,控制不住咧,赌气道:“你不知臊,别家男人都想着法挣钱,你倒好,天天刨土疙瘩,天天缠着女人,有啥出息。”

王学看着昏黄的灯光下的女人,乌黑的长发随意散在床上,还有些蜷曲在雪白的肩上,秀挺的鼻子,红润的小口,无处不透着慵懒和诱惑,良久道:“我出去就是,忙活起来,可别嫌我没时间陪你。”说罢就要起身穿衣服作势要出去。

“你干啥去,这么晚了?”

“你不是嫌我没出息吗,我现在就去找山西头开石灰窑的老板,烧窑去。”

凤珍又气又觉得好笑,这人真经不起激,不似那人,语气缓了缓慢声道:“那也不急在这一时,这一阵子忙坏了,先歇几天再去也不迟。”

“听说在窑上干一天能挣十块钱,珍啊,干满三个月,我就能给你买电视咧。”王学讨好道。

凤珍不语,李全友家就有一台,全村唯一的一台,还是日本进口的,听李平说可好看了,天天追着看射雕英雄传,他曾附在她耳边说过她比黄蓉还要好看,这辈子能得了她艳福不浅咧。

正沉浸在回忆中的凤珍突然感到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连忙抵住王学的肩膀:“又干啥?!”王学已有些急不可耐:“我这要是去了窑上,半个月下不来,你可会想我?”

“哪个会想你,想你欺负我不成?”凤珍翻着白眼。

王学嘴角含着笑:“别人给我欺负我也不要,这辈子死在你两腿上我都乐意。”

凤珍心下不由一动,脱口而出:“我问你,如果哪一天,我要是跟别人走了,你咋办?”

王学不加思索,狠声道:“哪个王八蛋敢带你走我剁了他!”

只道女人都爱胡思乱想,他不信些天噬入骨髓的肌肤相亲能让凤珍舍得离开他,向来寡言甚至有些自卑的王学在他娶了凤珍,尤其是占了她身子后无比自信。

凤珍没有再说话,暗自咬舌,骂自己为啥要问这种傻问题,默默承受着那律动,思绪飘远,西墙的枝头这些天没有人挂红布条咧。

听阿妈说,李全友给李平张罗娶媳妇呢,会是哪家的女子比她幸运,她有些迫切地想知道咧。

李全友这辈子生了三个儿子,在村里腰杆硬气着咧,李平是老小,却最受疼爱,要说李全友也是有头脑,几辈人靠着这座山,只有他想到并且舍得投入,买来柴油机、翻斗车、钻眼机和碎石机,配上雷管和炸药,开山卖石,十里八村盖房子的,铺路的但凡用得上石子的,都来买,还有不少开着四轮拖拉机一车一车地拉走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售卖,几年的功夫,李全友家就富了起来,大儿子和二儿子也自立了山头,各自开摊和老爹一样卖石子。

对于李平,李全友是寄予厚望的,他的眼界绝不止于在这一方小山头上炸石卖石,他看得更远,改革开放以来,城里的基建正如火如荼,李全友希望把儿子送到在城里搞建筑的伯兄弟那里去,跟着学习,最次从包工头干起,有着伯兄弟的提拔,前程远大着咧。

李平家的经济大权一直牢牢在李全友手里,他阿妈走的早,那时他两个哥哥大的十六岁,小的十四岁,那一年他十岁,对于李平来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更何况李全友还是他老子,在有能力决定自己命运的那天来临之前,李平不得不受他老爹的摆布,只要想起凤珍还受着那男人的摆弄,日日称别人为夫,李平就心绪难平。

李全友说好男儿先成家再立业,只要李平答应娶了他相看中的儿媳妇,就放他去城里闯荡。李平要想摆脱这樊笼,跳出去自立一片天地,日后把凤珍夺回来,就不得不先服从他老子的安排,否则他现在连车费都没有,村里人可不敢背着他爹借钱给他。

李平站在堂屋门口,百无聊赖地用脚尖碾着水泥地,不一会抬起头对着坐在堂屋正中央椅子上的李全友说:“既然阿爸定好了,那就尽快结吧,我没意见,越快越好!”

李全友在脚蹬上磕了磕抽完的旱烟杆,叹息道:“我知道你念着富贵家那丫头,可是模样再好也不能当饭吃。阿爸这次给你找的女子叫陈莲,是镇上小学校长的囡囡,模样虽然比不上凤珍,但她爹是小学校长,自己是高中毕业,比你有学问咧,现在在镇上小学当代课老师,端的是家风好,不比那凤珍,一股子狐媚相,是个专刮男人骨的妖精,可碰不得。”

“阿爸,娶就是了,莫要再辱没凤珍了。”李平的手在背后握成了拳。

李全友见好就收,转而提点起李平来:“可不能慢待了那陈家女子,要不是看你模样周正,还有我给你挣下这丰厚的家底,人家未必肯嫁咧,还盼着你将来能有大出息呢。我们老李家能不能祖坟冒青烟,就靠你了。”

李平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阿爸,我晓得咧。”

夜里东厢房,李平躺在凉草席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起身,跑到院子里,一桶冰凉的井水罩头浇下来,这动静惊醒了李全友,“干啥呢,不睡觉!”

啪的一声,李平把木桶摔到地上,惊得李全友一跳,隔着窗骂道:“你个鳖犊玩意,要吓死你老子啊!”

“阿爸,没事了,睡吧!”一通发泄,李平心绪平和了很多,看来得去见见凤珍了。

麦收结束,秋种也好了。

这天清晨,凤珍早早地起床,替王学收拾包袱,王学这下真正要去窑上见工了,大概有半个月回不来。

“我舍不下你咧。”王学从背后拥着正在叠衣服的凤珍,下颌蹭着凤珍的后颈,痒痒的。

“别傻了,没几天就回来了。”

王学郁闷:“可回来休息个一天又要回去,没有我你睡的惯吗?”

凤珍心想这男人看着高大粗矿的,没想到这么腻味磨叽,佯装气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滚滚滚!”说着把包袱往王学怀里一塞,推着他出了门。

王学不甘,“好好好,我去我去,你记着啊,乖乖在家等着我,夜里栓好门。”一只手拧上了凤珍的腚子,好一会撒不开,直到凤珍急急地开口:“晓得了,我等着你。”王学得了应承,带着一颗万般不舍的心,跨上自行车,这一路骑去要七八个小时呢,得趁天黑前赶到。

凤珍折回院里,就看到西墙那根伸到墙头的树枝上挂了一根红艳艳的布条,一时间悲喜莫辩。

这人是能掐会算么?那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

凤珍断不准李平啥时候会来,就和郭霞说有些乏累,今天不过去老宅子吃饭了,在新房这边简单吃点,郭霞以为是王学那小子没日没夜折腾自己姑娘给累的,这下上窑去了姑娘终于得空休息了,就没多说啥。

谁知从上午九点等到半夜近十一点,人还没来,一开始还忐忑雀跃的心情慢慢沉下来,想着今日怕是不会来了,正要去插大门栓准备睡觉,关上门的最后一刹那,李平的胳膊挡了进来。

凤珍一惊,“怎么才来?”

李平乐了:“等急了?小傻瓜,不等天黑透了夜深了,我哪个敢来,我是不怕,倒怕累你挨骂。”一把扛起,不忘插上门栓,疾步进入堂屋,“凤儿,想爷没?”“不想!”“嗯?”把着那细腰,加快了速度。“你都要娶别的女子了,过不了两日,你就上了别人的瘾,忘了我咧。”

李平勾了笑:“好凤儿,爷心里只有你,我答应你不碰她是了,再说这世间哪有女子赶得上你。”一个多月不见她,似乎又丰润了不少,少妇的媚透着骨头散发出来,那男人一定没少疼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