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一行人是下午开始准备出发,所以差不多离城不过一个时辰,天就黑了!而后赶了一会夜路,就到了城外一个露宿点!柯诺早早的先行上前打点好了!
毕竟一个是病患,一个是孕妇,柯诺只得辛苦些多跑几趟!
选择今日出城,不过是源于柯诺本能的触觉!面对危机和危险,作为一个杀手,总是有不为人知的第六感!往往就是这种第六感救了他!
倒是没想到出城这么急,虽然答应一起前往,可罗生总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到了夜间,柯诺安置好了林秀便出门,看见罗生站在院子里,望着天边某处方向,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对,等待!
罗生整个人呈现出的姿态就是等待!似乎他在等待某个人,或是某件事,又或是某种结果!
本来已经走开了的柯诺,鬼使神差的走到了罗生身后!
"罗叔,您怎么了?"
罗生转过身,见是柯诺,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夜深露重,罗叔您大伤未愈,还是小心身子要紧!"
"谢谢少爷!"
说完,柯诺拍了拍罗叔的肩膀,转身准备进去陪林秀!就在这个时候,罗生突然开口,"少爷..."
"嗯?"
回过身的柯诺正等着罗生的下文,可他似乎犹豫不知道如何开口!
罗生叹了口气,"少爷,我们可以再带上一人吗?"
柯诺皱眉,就在方才,他好像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什么人?"
没想到柯诺没有直接拒绝,罗生觉得好像有希望一些了!
"是小嫦,我那个苦命的侄女!"
柯诺眼神凝重,罗生的侄女?好像他确实提到过一个,但却是他最大敌人的女儿!
"小嫦?田崇信的女儿?"
罗生点了点头,又生怕柯诺拒绝似的,忙说:"小嫦和他们不一样,她从小性格单纯,当初家中发生巨变,她也是受害人之一!又是...被亲生父亲那样对待,她也是身不由己!..."
田崇信这唯一的女儿,田嫦,是曾经的田家大小姐!但她生不逢时,还未长大,就遭遇家变!
田崇信休妻,田嫦成了最惨的人!
正是人事不知的年纪,自然被人欺负!以及被自己亲身父亲拿来当出气筒!
当初,罗生撞破田崇信虐待她的事,虽然最终自己身败名裂,可也算间接救了田嫦!
因为田崇信重掌大权,为了面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田嫦的脸面太难看!
只是罗生此次去田家,辗转打听,才知道,这些年,田嫦确实过的不错!田家大小姐,人美家世好!
只是姻缘不顺,二嫁都回门了,如今一直寡居在家!生活很是清苦!虽然没仔细打听到到底为何田嫦会这般!
但至少外人对田嫦的口碑还是不错!
这孩子,就是命不好而已!
至于田崇飞以及那个小妹田崇琳,一个玩世不恭,败坏家业!一个整日里只知道用家世欺负婆家人,三天两头的回田家堡!
这两人倒也过的还算不错!至少性命无忧,也算无忧无虑!
唯一让罗生可惜的,自然就是田嫦的!这个幼年多舛,长大后也多灾多难的小侄女!
这次罗生谁也没有见,却唯独见了她!
对于当年的事,罗生自然耿耿于怀!
可这么多年的避开,更何况,他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现在这个样子和气质,就算是田家父母在世,也不会认出他来!
所以他也算很放心的过去,在附近找了一户人家借住,谎称是来这边游玩的!
毕竟田家堡这边风景很美,大片的山林和草植,以前确实有许多人专门慕名而来!
罗生心中藏了二十多年的仇恨和不甘,隐忍了二十多年,本以为到了田家堡会一发不可收拾!
可实际...他心中很是悲伤!
如果一切重新开始,他宁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愿意继续做他的悠闲散人,田家依旧是田崇信掌家!
那样,至少家还是家!
可现如今...哪怕再恨,罗生的心里更多的是无边的寂寞!
以及,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那么恨了!不知道是不是时间治疗了一切,他虽然心中不甘,却也不曾想过置某人于死地了!
就在这几番心绪挣扎之际,罗生找到了田家父母的坟头!
田家祖坟,很宁静的地方!守坟人不知道去哪儿了!让罗生有机会近距离到田家父母的坟头上磕头!
那日,罗生提了一户小酒,在田家父母坟头敬酒三杯,而后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墓碑发呆!
直到有一个美貌的妇人过来!
罗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及时发现!等发现的时候,二人已经避不可避的碰面了!
那女子生的有些眼熟,但眉目间总藏着淡淡的忧愁,总有一种惹人怜爱的模样!
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见罗生盯着自己看,那女子眼带疑惑,正要开口相问,罗生忙避开了!
只是匆忙之间,遗落了坟头见的酒杯酒壶!
那女子却正是田嫦!
按照罗生所言,田嫦是来给爷爷奶奶敬酒,因为那日是田父田母的忌日!脸罗生自己都没发现!
总之田嫦觉得罗生很熟悉,又到了自家爷奶的坟头上敬酒,肯定不是普通人!
便转身就追赶罗生,罗生自然越来越快,可耐不住田嫦是个有毅力的人!
终于在她坚持不住的时候,扑倒在地,朝着前方喊,"是二叔吗?二叔...是你吗?"
罗生的身形一滞,"你认错人了!"
田嫦却已经站起身,瘸着腿走上前来,趁着罗生不住,抓住罗生的手,"二叔,是你!就是你!二叔,我是小嫦,我是小嫦啊!"
罗生回过头,见这女子眼中的期冀,脑海里慢慢的还原二十多年前的小嫦的模样!
"你...是小嫦?"
田嫦见罗生这么问,又似乎陷入回忆,眼里含着泪,"二叔,你是我的二叔!二叔!"
而后抱着罗生就是一顿大哭!
如果是其他人,罗生肯定不会相认,可这人是田嫦,也是受害者!极度渴望亲情的人,需要别人的需要...
罗生哪怕再谨慎,也会沦陷在这种氛围里!
而后田嫦自然邀请罗生一块同行,并且说明自己不住在田家堡,而是在这附近的一处宅院里!
因为姻缘不济,田家堡容不下爱她,所以她自己便搬出来了!
罗生也看了看,确实是寡居的模样!
对于能再次见到罗生,田嫦是真的高兴!亲自动手,整治了一桌子好酒好菜,陪着罗生聊天吃饭!
这时罗生才知道,田崇信已经又续娶,而且又生育了一对儿女!就是年纪都不打,如今都不过十来岁左右的模样!
田嫦说起来脸上挂着一丝落寞,罗生自然安慰!
他们这对叔侄,也算是同病相怜!可好歹罗生是男子,能够改名换姓,重新开始!
但田嫦不一样,作为一个女子,她只有不停的嫁人!
而说到嫁人,田嫦就开始哭,却原来田崇信一直防着她,只想置她于死地,田嫦每次和离都是因为田崇信从中作梗!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田嫦是真的觉得憋屈!也是因为如此,她才经常去给田家父母上香!寻求心理的慰藉!
罗生就这样在田嫦那里住了两日,等他准备回来的时候,被田家人发现,而后受了伤!
所以严格上来说,田家人以为罗生是田嫦的奸夫之类,却并不知道罗生便是当年的田崇文!
可罗生受伤能逃,同样被误会的田嫦呢!何况本来她就日子很不好过了!罗生就是这样担心,所以想求柯诺带田嫦一起走!
就在罗生说完这一切的时候,柯诺问,"你之前一直住在那户农家,而后就住到田嫦那里两日,期间没有到过别处?更不曾吃过别处的东西?"
罗生点了点头,"小嫦是个苦命的,不过她对我..."
突然,罗生见柯诺的脸色越来越沉的时候,罗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的毒...不...不会是小嫦的,不会是她的..."
柯诺很后悔自己当初只问了罗生过去的事,并不曾过问这次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柯诺看来,他以为罗生去故地重游,或是寻求复仇机会!
这才被发现,而后受伤!
可如果按照他今日所说!那么这个田嫦实在是太可疑了!
回想一切,罗生细思极恐,他很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但经过柯诺的点拨,他似乎无法欺骗自己!
"罗叔...你跟我说实话,你告诉她我们出城了吗?"
罗生一脸惊恐,但面对柯诺,罗生只希望现在并不晚,"昨日小嫦飞鸽传书我,问我伤势如何!我说无碍,而后约好今日一块离开!届时约在城门口!但...因为你们突然要走,所以我只得失约!"
柯诺长舒一口气,可紧接着罗生很懊悔的说,"可我却在离开时,留了书信给她...说我跟你们走了!若是她实在过不下去,便按照我留下的记号前来寻我..."
柯诺真是想撬开罗生的脑袋,到底想的什么!
明明是血海深仇,可偏偏自己送上门!不带脑子出门的人真的是很糟糕!
看到柯诺一脸的不愉,罗生觉得自己真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片苦心,"少爷...我...对不起你们!"
柯诺摇摇头,"如今什么都不要说了,赶紧,我们立即启程!"
"现在吗?"
"嗯!"
柯诺点了点头,心中却想,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和对方动手!一切以林秀的安全为重!但此刻,希望为时不晚!
但就在柯诺进屋三言两语解释一番,让林秀不要担心,赶紧准备走夜路的时候!
驿站却有人来问,"外面来了个年轻女子,说是你们家罗大爷的侄女,可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不干净的人,自然要前来问问,是你们家人不?"
罗生立即看向柯诺,柯诺正抱着林秀往车上去!
驿站的小二过来禀告,却发现人家打算偷偷离开!觉得自己此刻出现的好像有些不适当!
柯诺叹了口气,"还是晚了!"
而后把林秀放到车上,摸了摸她的头,"你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接着转身,对着护送他们的镖师说,"柯某恳请几位大哥,待会偷偷带着内子先行离开!柯某感激不尽!"
林秀一脸懵逼,但这近乎托孤的模样,让她心里本能的担心!
"柯大爷不用这般客气,我们都是绿林中人,祸不及妻儿,少夫人就放心的托付给我们吧!"
这一行四位镖师,是柯诺在城里专门找的!
似乎决定摊上罗生的事的时候,柯诺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如此多谢!"
柯诺认真的跟对方作揖,因为把林秀托付给他人,他用的是诚意和自身的本事!
林秀拉着柯诺的手,"相公...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
柯诺抱着林秀的头,亲吻,"秀儿,听话!等处理完这里,我就去找你!放心,天亮之前,我肯定能赶上的!"
"真的吗?相公,你不能骗我!"
捏了捏林秀的小脸,"傻姑娘,我们还要一起看着孩儿出世呢!"
最终林秀还是扶着自己的肚子,跟着镖师隐藏在后门口,而后趁机悄悄离开!
柯诺则隐身于夜色中,罗生拖着病体,前去见那个自称是他侄女的女人!
可每走一步,罗生的心里就滴着血的后悔!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哭泣,让罗生心软,一步步走入她设置好的圈套!
"可如今是半夜,你是如何一人前行,赶到此处的?"
田嫦没想到罗生并没有问她为何过不下去,反而问为何她半夜赶来!没有按照话本行事,田嫦尴尬了一瞬间,而后说,"我求守门的城官帮我开了个角门,这才赶来!一路上吓死我了!不过二叔,你怎么走的这么急,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罗生低头看看田嫦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土的鞋子,这是赶夜路人的鞋吗?又看看田嫦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妆容!
这明明就是在马车上被人护送过来的!罗生心中最后一丝侥幸都消散了,怔怔的看着田嫦问,
"小嫦,你是真的...要跟二叔走吗?"
见罗生终于按照话本来了,田嫦笑着说,"二叔,我们说好的一块离开这不是人过的地方!"
"二叔?"
田嫦见到罗生出来,虽然婶子看着有些虚弱,可却并不是明显的大病已去的模样,不日就要康复了!
如此看来,这人身边还有人!太好了,可以一网打尽!
田嫦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看的罗生的心里越来越凉!
"小嫦,你怎么找来了!?"
见罗生终于按照话本来了,田嫦笑着说,"二叔,我们说好的一块离开这不是人过的地方!小嫦当然要跟二叔一起走了!"
罗生喉头发苦,心中滴着血,"小嫦,你可知道你二叔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跟着二叔,浪迹江湖,往后会比你现在苦一百倍苦一万倍!可能吃不饱,可能穿不暖...你还愿意吗?"
田嫦毫不犹豫的说,"二叔,小嫦不怕苦!只要跟二叔在一块,小嫦做什么都愿意的!"
只要跟二叔在一块?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好了!
罗生此刻每听一句,就发现田嫦的话里处处是漏洞!是自己当时太傻,这才被骗住了!
见罗生笑的渗人,田嫦假装四顾,"二叔,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吗?好冷啊!"
"嗯!"
罗生点了点头!
田嫦又主动的问,"二叔,就您一个人吗?您之前不是还有两个同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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