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庙前的事情如何,林辰不知道!他更不知道林秀让阿南给他传话,结果因为他不在,胡氏帮忙,导致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其实如果是他去拦棺,只怕林来福不会给他开口说那么多话的机会!
当然这一切林辰现在是不知道的!
他趁夜收拾东西,然后在天亮之前托付胡氏钥匙以后,就独自一人踏上了远行的路!
他先是徒步出了村子,而后装作进城投奔亲戚的样子,花了三个铜板搭了一个顺风车!
别人也是起了个大早进城的,终于在天黑之前,他也随着牛车进了城!
因着现在是鬼节七月半左右,入了夜,城里没几个人在外晃荡!林辰一个人背着包袱,告别了赶车人,就向着熟悉的方向走去!
几个月前,他对这条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现在,他每走一步,心里就发颤,无法抹去的记忆...
可他找不到其他人救林秀和吴氏,他能想到的,他所认识的,能求的人,只有这一个了!
又走了一段路,大概一刻钟以后,街道越来越偏,几乎再遇不到行人!火红的灯笼,像一只只人眼,一排排竖立,衬着这冷清的街道,更加的渗人!
终于在一座楼前,林辰停住了,他抬首,"轻言慢语"四个字清晰的印在木质的牌匾上!
是了,这就是贾之麦的茶馆!
一个清净之地,却供人消遣,内里远不止是个茶馆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林辰轻笑一声,似乎是嘲笑自己以前太过幼稚,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东西!
林辰深吸一口气,抬脚,伸手,拿起门上的门拉手,轻敲!
不过片刻,便有人声,"谁啊!"
又似乎夹带着走路声,必是过来开门来了!那声音也很熟悉,似乎是...
林辰正在回忆,大门已然被打开了一条小缝,露出里面熟悉的人脸,"小林子?怎么是你呀?"
林辰对着来人一笑,"二掌柜,就是我!"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凭白的带着伤感!
来开门的正是之前送林辰回林家村的轻言慢语二掌柜何为!
也是巧了,因为七月半,几个小伙计都不愿意看门,这守更看门的活计就落到他头上了!
外加何为也是个老好人,也乐得惯着几个小毛孩子!
在他眼里,林辰也是那样的小毛孩子!虽说没到大半夜,可这深夜突然一人到来,只怕是有事!
何为见了林辰也收起了轻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快快快,快进来!"
何为忙拉了林辰进去,而后又领着他到了守夜的屋里,方才外面暗暗的灯火,看不清晰,此刻一看,林辰一脸风尘仆仆便罢了!
更重要的是那猩红的双眼,消瘦的脸庞,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衰气!
"小林子,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成这样了,快,跟何叔说说!"
何为着急,人热忱,可他却帮不上林辰的忙!
"何大叔,东家呢?我想见见东家!"
贾之麦是这里的老板,人人都称一句东家!
"哎!东家,东家在!我这就带你去找东家!"
倘若是别人,必然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就带着人去找,可林辰不一样!林辰对这里的所有人来说,对贾之麦来说,都不一样!
林辰擦了擦眼睛,极力的收起情绪,然后跟在何为的身后,往贾之麦的住所去!
贾之麦不住在茶馆,而是另外赁了一处房子,单独居住。
不过离茶馆不远,一炷香的距离!
等到了贾之麦的住所,何为上前敲了敲门,有个的老妇人就过来开门,言语间很是熟悉,"小何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何为忙把身后的林辰让出来让对方看见,"我这小兄弟有事找东家!东家现在方便吗?"
老妇人在何为说的空隙就把林辰上下打量了一遍,"现在...只怕..."
"奶奶,我找东家有要紧的事,您让我见见他好不好!"
林辰一听老妇人犹豫的语气,人都站不住了,忙开口!
可老妇人不认识林辰,她又看向何为,何为只得附道,"惠姨,您就让我们进去,东家要是在家,肯定会见他的!他不是外人!"
见何为这么说,被何为称呼为惠姨的老妇人这才犹豫的打开了门!
这个惠姨,也是几个月前来到这里的,因此和林辰互相不认识!
惠姨现在维护的也是另有其人,她不愿意让这两人打扰,可也不想因为她的阻扰,让贾之麦过后生气!
最近贾之麦跟她们之间的嫌隙太多了,哪怕有一点点可能,她也不愿意多加一点!
惠姨,不过五十来岁,她年少守寡,就一个闺女!闺女跟贾之麦从小定亲!
只不过天意弄人!
"进来吧!你们先坐会,我去..."
惠姨让两人进来,正说让两人先坐会,她去找贾之麦来着,可这话还没说完,"夸嚓"一声在这不过一进的宅子绕着!
三人还没明白过来,又是随着东西砸地的声音,间或瓷器破碎的声音!
"砰..."
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惠姨脸色都变了,也不管伸手的林辰和何为,几乎是小跑着上前。
到了一处屋子跟前,大敞开的门,里面一个人背对着门外站立,还有一个女人在地上趴着。
哭哭啼啼的道,"你凭什么嫌弃我!我是嫁人了,难道你没娶妻?"
"不过你婆娘死的早,我男人还活着罢了!可我为了你,抛夫弃女的,就为了兑现我们的婚约!你有什么好看不上我的!"
"我跟你说,我人已经住这了,你娶不娶,我刘梅都是你的人!"
"我们的婚约还在,伯母已经死了,你难道连死人的遗愿都不能完成吗!"
可无论底下的人如何哭诉,丝毫影响不了站着的人的心态,始终一言不发!
惠姨一看,忙上前要扶刘梅起来,"这是做什么,怎么还吵上了!快快,快起来!地上凉!"
"不...我就不!娘,他嫌弃我!他嫌我不干净了,可我哪里配不上他!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我刘梅,多少人提亲踏破我的门槛,我哪里配不上她了!"
随着刘梅转过脸来,何为和林辰都看清了这个女人。
一双丹凤眼上挂着泪珠,我见犹怜!弯弯的柔眉,小巧的嘴唇,挺俏的鼻梁!组合在一起,还真是一小家碧玉!更加成过亲,身子开了,身段玲珑有致,皮肤也是吹弹可破的,还真是让人移不看眼!
唯一有些不和谐的地方,就是她说话举止,怎么都带着一股子难缠的味!
林辰和何为只顾着打量了,还没说话!
刘梅却一声惊呼,"谁!你们是什么人!"
这一声,真的让方才的惊艳全部破灭!果然只能是个花瓶般的小美人!
何为和林辰都不知道说什么,这...他们该如何自我介绍呢!
好在这个时候,上方站着的贾之麦已经回过身来!
一眼就看清了二人,"阿辰?"
何为没什么,可林辰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见到,那是真的出乎贾之麦的意外!
贾之麦忙上前,边问,"阿辰,发生什么事了!"
刘梅不愿意,正要顺势抱住贾之麦的腿,可贾之麦仿佛长了三只眼,能看到似的,早早的避开!让刘梅扑了空!外加边上的惠姨拉住她,不让她继续纠缠!这才让贾之麦顺利的到了林辰的面前。
似乎是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又似乎是贾之麦给林辰塑造的那种一切有他的安全感。
总之,林辰在贾之麦叫出他名字的时候,就不停的流泪,而后往地上跪了下来,等贾之麦到了跟前,几乎是恳求一般,"麦子叔,帮帮我娘,求求你帮帮我娘吧!"
几乎一瞬间,林辰哭泣的不能自已,他毕竟是个孩子,心里支撑有限,之前一直强崩着,可现在见到了人,哪里还能控制的住,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
倒给地上的刘梅惊住了,忙随着惠姨起身,还偷偷说了句,"娘,没成!"
惠姨给了她一个眼色,示意她稍后再说,惹得刘梅一阵白眼!
林辰哭成这样,哪里能把事情说明白,贾之麦看像何为,何为也是一脸为难和什么都不知道,"人一来我就领过来了!"
贾之麦点点头,然后准备吩咐人去给林辰弄点吃的,看他这样子,肯定好久没吃喝了!
可他张嘴准备喊人,才想起来,人早就都没了!
贾之麦也是清贫出身,苦日子过来的!所以赁了这房子以后,就只雇了一个看门的老头!刚好老头有个老伴,正好可以帮着贾之麦做饭之类的!
可至从身后的这两个人来以后,老头却突然说儿子要来接他们,所以夫妻两个辞了活走了!
这宅子一时半会就没有了服侍的人,他开口都不知道喊谁,只得改口,"我去给他弄点吃的!"
贾之麦话音才落,身后的惠姨忙说,"麦子,这怎么成!还是我去!"
说着惠姨手下使劲拽着刘梅,拉着她到贾之麦跟前,忽略贾之麦紧皱的眉头,"这孩子大半夜哭成这样,想必是有重要的事!你们进屋说话,我去给他烧点热水,再擀碗面!"
又让刘梅也说话,可刘梅愣是一个后脑勺给贾之麦,似乎是很不待见的样子!
惠姨只得继续扯着尴尬的笑。
贾之麦想着林辰这边也要紧,只得说,"辛苦婶子了!"
惠姨的笑容更深了,"这有什么的!该做的,该做的!你们先进屋,我们去了哈!"
说完惠姨就拉着刘梅走,可刘梅还嘟囔,"你拉我干嘛啊!我又不会擀面!"
这声除了大哭的林辰,在场的其他只要是人都听到了!何为的脸色也暗了暗!
惠姨只得更加快步的拉着刘梅走,到了一处拐角,拿手使劲的敲了敲刘梅的额头,"梅子,你怎么一点脑子都不长!你天天好吃好喝的都长哪去了!"
刘梅听见惠姨这么说,却得意的昂起胸,"长着了呀!都说我长得好!"
腰身更是挺了挺!
惠姨真想敲开刘梅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可再怎么样这是她自己生的,教不好也是她的过错!
可她跟那死去的老鬼都是普通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红颜来了呢!算了算了,不想了!
惠姨只好声劝着刘梅,"没见着麦子脸色难看,你就没点眼色,这个时候还不着调,你这不是要急死我嘛!"
刘梅反而不依,"娘!您说的我是她未过门的媳妇,反正婚约有效,我怎么样都行!他不能拿我怎么样么!"
惠姨抚额,她是说过,可那是因为什么,跟这个没脑子的闺女是真的说不清楚!
他们家跟贾家有婚约,若是现在男未婚,女未嫁,自然可以一续前缘!可男已娶,女已嫁!
只不过贾之麦的媳妇死了,惠姨不甘心刘梅这辈子就这样在山里过,也不甘心她原本好好的姻缘,给错过了!
外加贾之麦回乡,遇到她以后也是礼遇有加,知道刘梅已经成亲,也是很欣慰!直言,贾母在世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两家的婚事,担心因此耽误了刘梅。
幸好没有!
可这样出色的贾之麦,惠姨实在不愿意错过!这才是她的真女婿,跟那个看她一眼,就跟她是来要钱一样的女婿完全不一样!
更何况,村里的富户跟贾之麦这种白手起家有能力,待人又知礼的人能一样么!
可现在的情况是,贾之麦却不是那么的心软,念旧情,却也有自己的底线!
惠姨又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算了算了,跟你也说不明白,反正你先好好修身养性,其他的事慢慢来!"
"慢慢来!不是娘你让我生米煮成熟饭么!"
"可你今天不是没成么!"
"我哪里知道他一下子就觉得不对了...莫不是他不是个男人吧!"
"你你你...你是要气死我!行了行了,跟我一块去做饭!"
"娘,我可不会啊!"
"是啊!我知道,你就给我烧火,这行了吧!我这是养了个什么祖宗!"
"娘..."
母女两个走远了,并排着去了厨房,可主屋这边的林辰才止住哭泣,贾之麦忙问,"阿辰,你先别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辰擦干了眼泪,整个人都放松了,"麦子叔,我娘杀人了!我姐也...都被关在了族庙,麦子叔,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姐!"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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