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暴发户顾老板
“这么说来，民国男人，也不全部都像顾钱那样封建、冷血。”李婷说。
“是的。那时，清朝的封建制度已遭大家的唾弃，一直以来男人在家庭中稳固的夫权，也受开始受到许多知识分子，尤其是知识女性的抨击。”顾美丽说。
李婷在中学读历史时就了解到，民国初年，中国社会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可以说是百废待举，充满活力。腐朽的满清政权在革命浪潮的冲击下轰然倒塌，传统的社会结构也加快变革，当时，各方新旧政治势力斗争激烈，各种思潮也应运而生。
“从那时起，男人开始重新审视女性的生活状态，关注女性的内心世界，呼吁婚姻自由，倡导女性接受教育，走出家门，参加工作......”顾美丽说。
“特别是白话文的推广，使表达更加便利和流畅。这使不少女性开始在报刊上发表诗歌、散文、随笔和小说.........190年，全国的国民小学的国文教科书都不再使用文言文，改用白话文。于是乎，抒发女性心声的文艺作品大量涌现。”顾美丽说。
“但是，长期以来形成的传统观念，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根除？男人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对自己有利的权利。”她美丽的眼睛，注视着李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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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舅比，我的父亲顾钱是传统的苏北人，他骨子里的男权意识是很严重的。”顾美丽接着向李婷讲起了顾钱一家的发家史。
........顾钱祖上是扬州那一带移民到上海来的。
他祖父原本是个修脚师傅，祖传了一手的高超修脚技术。当年，为了挣大钱，祖父跑到魔都上海来讨生意。由于手艺好，人又肯吃苦，慢慢积累了一些钱财，便在上海置业买房落下了脚。
“到了顾钱父亲顾高这一代，修脚手艺传不下去了！”
“顾高从小生活在上海，慢慢就有了上海人的脾气。他嫌修脚太丢人，社会地位低，所以死活也不愿跟着父亲学手艺。于是，当顾高和一家小裁缝店的女儿结婚后，他靠自己父亲和老丈人凑的钱，在1915年，开办了这家顾氏油漆店。”顾美丽说。
自小长在上海，熟悉上海人的李婷知道，上海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移民城市，真正祖宗三代都在上海的人，其实蛮少的，大多数人，都是来自周围省市并留下来生活的移民。归类起来，这些移民大概分为浙江帮、苏南帮、苏北帮几类..........
比如，李婷的祖辈就属于浙江帮。浙江帮以宁波、金华地区的人最多。他们善经商，又肯干，不少人在上海生意做得蛮大，发了大财。李婷的太爷爷的父亲，就已经从家乡宁波出来，到上海做生意了。听太爷爷说，家里开了纺织厂，光是工人就有上千人，算是大厂子了。到了太爷爷这一代人，他的弟弟继承了父业，做了大资本家。而太爷爷因为出国留学，见识了国外先进的生活后，回国后，就与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参与了反对封建制度的斗争.........
再比如，史学琴的父亲就属于苏南帮。苏南帮主要是指苏州、无锡和常州地区的移民，因为苏、锡、常离上海最近。早年，史学琴父亲继承了一部分遗产，他是带着一些钱到上海做生意的。当时，因为百货日用品业刚刚开始起步，他便投入资金办起了百货商店。之后，或许是迎合了市场的需求，百货生意越做越大，史学琴父亲便在上海买房安顿了下来。许多苏南人进入上海后，有像史学琴父亲这样，从做小本生意起步后发大财的，也有在上海工厂里头打工做苦力的。不过，凭着苏南人特有的精明、实干加巧干，他们或多或少赚了一些钱，逐渐融入当地生活........
顾钱一家是苏北帮移民的典型代表。
苏北帮特指来自长江流域以北的移民.........
说到这第三类移民——苏北帮，李婷听妈妈曾经说过，他们大多是来自农村的“淘金者”，或者是城市的下层百姓。其中，属扬州人最出名。因为，当时到上海移民的扬州人，大多是一些卖剪刀、磨菜刀的流动小贩，他们整天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用扬州话在街上吆喝；再不就是一些有着修脚技术的手艺人，常在一些洗浴场所，为酒足饭饱后的富人们修脚、敲腿.........由于扬州人做的事，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体力活，属于服侍人、整天要看人颜色的，所以，常常受到上海本地人的歧视。再加上苏北人口音本身就很重，与吴语方言地区的人发音区别又很大，即便是在上海生活多年，大多数扬州人还是乡音难改，说着一口土土的苏北话，被上海人被喊作“乡下人”.........直到现在，一提起扬州人，本地上海人，还是瞧不起他们。
顾钱家就属于这第三类人中的扬州人。虽然他祖父在上海扎了根，并也算积累了一些财富，但显然，由于文化水平低，眼界不高，他们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对女子的歧视更深一些。因为，在苏北农村，女人是没有任何社会地位的，连吃饭都不能上饭桌........
财大，气就粗。乡巴佬顾钱一家，因为经营了油漆生意，一下子成为上海的“暴发户”。他们有些类似于0世纪末改革开放中涌现出来的一批“万元户”，烧包，爱显摆，自视甚高，却没什么内涵........
他们家经营油漆店也是很偶然。看到外国进口的油漆很受欢迎，顾高便想着自己也来生产。
“那时的油漆店很简陋，就靠着一台挤出机、几口熬油锅，就开始了造漆之路........不过，顾钱父亲没有想到，这油漆生意十分之好，生产的油漆竟然不够卖的.........所以，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多。”顾美丽说。
顾钱结婚后，他父亲顾高，就把油漆生意交给了顾钱来做，自己乐得逍遥自在，享受悠闲生活。
顾钱确实也争气，接手他父亲的油漆店后，没有多久就把油漆生意上了一个台阶。
他看市场对油漆涂料的需求很旺盛，但销售渠道不是很通畅，上任以后，重点就是拜码头，交朋友，跑市场，设网点........经过努力，果然销售门路大开，市场打开了，油漆产品供不应求.......
接着，顾钱又和英美洋人拉关系，搞请客送礼的那一套。于是，通过洋人，又把海外的原料市场打开了，这样就确保了顾氏油漆公司生产的油漆质量好，不掉色，色彩丰富，深受老百姓的欢迎.........
“若论做生意，我父亲确实有一套，脑瓜子算账门槛精。可就是在对待女人问题上，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使他把女人和孩子当做自己的财产，附属品........加之我母亲的软弱、胆小。”顾美丽感慨地说。
“当老板的脾气都很大。因为有钱，没人敢惹，他身上原本就有的坏脾气，被放大了不少。顾钱就属于这类人.......”李婷心里琢磨到。
“可是，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顾美丽说。
“后来，我们都没有想到，即便是我母亲那样软弱胆小的女人，被逼急了，也玩起了阴谋诡计........最终把小兰赶出了家门！”说到这里，顾美丽的脸部表情很复杂。估计，她虽然也很讨厌那个叫小兰的偏房，但对母亲这样的“阴谋诡计”，也并不赞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