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几乎是在喊,这让周鼐和喜子都很震惊,甚至阿飞也用惊恐的眼睛看着金水,他微微地有些战抖地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时,计程车上的司机却没融入这样的氛围里,他用半生半熟地普通话说:“你们还要说到什么时候?还去不去机场了?”
“不去了。”
金水和周鼐异口同声地回答。随后,周鼐和金水硬是把阿飞拽下了计程车。而那个计程车车司机还不忘的让他们交车费,并且好像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似的问金水,“你说要送机场的东西不用我送了吧?”
金水摇了摇头,伸手从阿飞的兜里拿出了一张港币就扔给了司机,扔完后用力关上了计程车的车门。阿飞被周鼐和喜子架着,也没办法挣脱,而且他现在好像也没有想挣脱的意思,他只是在等着金水把刚才的话说下去。直到金水拽着阿飞走进他的计程车之后,他才说道:“你这样一走了之最让我们看不起,你知道吗?”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台北的事?”
阿飞追问了一句。
“等我们找个地方再说,”说完,金水启动计程车。这时的阿飞被喜子和周鼐把在了中间,他只好就那么耐着性子等着金水把车开到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可是这样的等待还是很漫长,因为金水居然把车过了海,金水简单的告诉周鼐和喜子,他们马上就到西环了。
“金水,你干嘛要把车开到这里来?我天亮前还要回九龙呢。”
“夜间那面夜查的太多,你们两个不是没有香港居民身份证吗。我可不想让你们出现麻烦,我也不想麻烦。不是吗?”金水说完就把车开进一条胡同,等车子停下的时候,金水继续说道:“这里是我一个亲戚家开的小宾馆,房间虽然不大,但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是安全的。”
既然金水这么说了,周鼐和喜子也就没再说什么,可阿飞此时却耐不住了性子说道:“我不住这里,我要离开香港。”
“我们先上去谈谈,然后再说,好吧?”
金水劝着阿飞就带着周鼐和喜子走进了小宾馆的后门。
“我们走后门也是为了大家安全,我们先到我常住的一个房间里坐坐。”说着,金水继续领路,一行人走过了一条走廊之后,又上了两层楼,金水指着前面又说道:“右手最里面那间就是我的房间了。”
周鼐听完,就先金水走向了那间房间,他到了房间门口,试探地拧了一下把手,居然门打开了。他转过头看着金水,想问这是怎么回事?金水直接回答道:“那房间一直都不锁的,反正也没有贵重物品。”
周鼐听金水这么说,就直接走进了金水的房间。进了房间之后,周鼐有些后悔。
“你这不是一般的乱啊……难道这是你的炮房?”
“说什么呢?我只是没来得及收拾……这也不是太乱嘛。”
说着,金水走进房间开始收拾床上和桌子上的东西,喜子也跟着忙乎,周鼐也打算帮忙的时候,金水却让周鼐和阿飞坐在那先聊聊。
周鼐心想,我怎么聊啊,别再把阿飞给聊跑了。他现在只能注视着阿飞不敢说话,而阿飞也尴尬地一会儿看看周鼐一会儿看看金水他们。就这样过了一会儿,金水和喜子终于把房间弄得干净了一点后,金水还特意让周鼐检查。
“你们也算收拾干净了?好在我的女人们没来,要不,我们这几个大男人得让她们唠叨死。好了,你们也来坐吧。金水,你这房间真不错啊,就一张床一个桌子……还说不是炮房?”
周鼐乐着说道。
“这个房间真的就是我一个休息的地方,有的时候,车开到这面来了,来不及过海,晚上就在这住一晚。要不,半夜过海容易碰见飞车党,我可不想死在他们那些亡命徒手里。”
金水说着上了床,他和喜子都坐到了周鼐的后面,他这时正面对着阿飞。阿飞看着他对面三个大男人,他更加不自在。就在他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金水问道:“阿飞,说吧。你干嘛要走?”
“我……我说台北出事了,你们能信吗?”
“信,我们当然信,我们可是拿你当朋友的。”
喜子又抢先回答。
“可你不算朋友啊,还在不辞而别。”
金水挖苦了一句,周鼐伸手拍了拍金水的手,他的意思不要再说阿飞了。
“你们听我说啊,我不辞而别也是为了你们好。这个事,我真的不想告诉你们,可是,既然你们已经追到了我,我就把整个事情都告诉你们。”阿飞正了正身子继续说道:“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以前是竹联帮的人吧。”
“我是刚知道的……”周鼐边回答边看了看喜子和金水,他忘了他不能承认这个的,直到金水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才想起金水曾经嘱咐过他不要提这个事,可是现在的阿飞好像并不介意,所以周鼐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失。他也正了正身子,他想认真地听阿飞继续讲下去。
阿飞这个时候看到三个男人都在注视着自己,他知道他们很想知道故事是怎么样的,于是他不负众望地继续讲道:“严格地说,我现在已经不是竹联帮的人了,自从那次金水说的我擅自出走开始,我就不算是竹联帮的人了。对了,金水,你怎么知道我那次也是一走了之的呢?”
“这个,是你一次喝多了,你跟我说的,我当时以为你说的是酒话,而刚才我那么说你,也是诈你一下,看你是不是以前也做过不辞而别的事。”
金水不太好意思地回答。
“嗯,我确实是干过那种事,而且是我到现在都觉得最后悔的事。可能是,人最后悔的事越多了,越不在乎以后会不会再做后悔的事了,所以,今天我想离开的时候,我就没打算告诉你们。虽然,我知道我以后会后悔,可是……谁知道呢,我真的发现我不怕后悔了。”
阿飞说着抬头看了看三个男人的眼神,他希望他能从他们眼中看到理解。可是他寻找了半天,他也没有找到,他只好把他的故事,于是他继续说道:“当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跟着我的父亲进入了竹联帮。当时竹联帮的大佬是谁我不记得了,只是记得有个叫周榕的是我父亲的老大,他对我父亲很好。当然这个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常听我父亲说的,可是后来,当我长大了,我也想进入帮派的时候,周榕居然派人杀了我的父亲,他说我的父亲贩毒。我当时真的不相信我父亲会做这种事,于是我就开始找证据证明我父亲是冤枉的,可是还没等我找到证据,周榕就死了。那年是1976年。”
阿飞说到这,他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于是他半天都没有说话,他就这样把三个听故事的人撂在了那里。
周鼐转头看了看金水又看了看喜子,他暗示喜子去提醒阿飞继续往下讲,他知道喜子一定是第一忍不住插嘴的人,可是周鼐这次却想错了,只见喜子摇了摇头,他表示现在先不要打搅阿飞,他想大家都能静静地等一会儿。周鼐看到金水也表示出和喜子一样的神情之后,他也只好转过头去看着阿飞,他希望阿飞不要再沉默了。
好在这个等待不是很长,阿飞又开始往下讲:“后来,大佬换人了,周榕的位置也有人坐上了,我父亲的事情也慢慢地让他们淡忘了,可是我不会忘,也不能忘,于是我打算继续调查。而要想真能调查个明白,我就必须加入竹联帮。就这样,我通过与我父亲不是太熟悉的人带我进了竹联帮。可能你们不了解台湾的黑社会,他们其实不像你们想象地成天就是打打杀杀的,他们多数都是做些地下买卖,洗钱、贩毒才是他们经常干的事,当然还有贿赂官员开些能挣钱的买卖,那些色情和赌博的场所都是他们才能开起来的。而当时的我,一个心思就是为了找证据,所以我不太关心他们都在做什么,我只干他们交给我的事,我当时也不怎么经过大脑,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说了,我那时就是一个小弟的小弟,成天也就是跑个腿,打个小架什么的。当然打的架多了,我免不了受伤,受伤了就免不了吸上一口;而打架也让我学会怎么才能不被挨打,慢慢地,我练成了一套刀法。虽然这个所谓的刀法拿不到台面上来,但我当时拿着一把水果刀真是很难遇到对手。我一个人杀七八个身上都不带伤的。”
阿飞边说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着,周鼐如痴地看着阿飞的动作,他想从那一招一式里看出点门道来。而周鼐的注视也让阿飞感受到了,他这个时候倒觉得这个叫大鼎的人会是个继承他刀法的那个人。
于是,阿飞问道:“你果真想学我的刀法吗?”
“想学啊,当然想学。”
周鼐激动地回答,他听阿飞这样问,他知道他有希望学会刀法了。
“那你给我去杀个人,我就教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