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向老板离开顾家,老夫人蹙着眉头问道:"怎么突然就走了?大老远地来做客,也不多挽留挽留。"
顾炎和顾廷煊来不及说话,黄氏便抢着道:"听下面的人说,昨儿向老板把秀珠给吓昏了!"说着一笑道,"秀珠胆子也忒小了,儿媳虽没见过向老板长什么模样,可也不至于吓昏这般厉害吧。"
她虽没见过,毕竟见过的人也不少,怎么就不见其他人晕倒?黄氏言外之意,也是想老夫人细问吧。昨儿秀珠晕倒是傍晚时分,可那么大的阵仗不可能没有惊动其他人,具体如何,只怕黄氏早已十分清楚。
老夫人眉头蹙得更紧,盯着神情担忧而恹恹的吕氏,问道:"秀珠那丫头可是生了病?"
吕氏叹口气,"许是胃口不佳,吃不下饭吧,昨儿晚上就醒了,今儿瞧着还十分虚弱,儿媳就没叫她来,还请老夫人体谅。"
黄氏立刻抓住吕氏的话,道:"怎么突然就没胃口了?"
吕氏没说话,童若瑶垂着头,也有些提不起精神。
之前还只说些老夫人寿辰的话,气氛倒是不错,现在提到向老板,又提到秀珠,气氛也没了刚才的活跃。就是顾炎也只垂着头不说话,顾二叔瞧着黄氏急巴巴的模样,咳嗽一声提醒她,黄氏才讪讪一笑,道:"许是天气热的缘故,要说秀珠这丫头之前身子骨倒是好的,没想到自从..."
自从认了吕氏为义母,就开始三病两痛,这话黄氏没说,只怕大伙心里也都会作此想。
老夫人道:"病了就好好养着,她年纪也不小了,这样拖下去又能怎样?"
语气未免有些僵硬,透着不悦。接着便说起顾廷礼的事儿,以及崔氏产子等,如此家常一会子,也就叫大伙散了。独叫吕氏留下,说是有话要说,童若瑶想了想,便出来去隔壁抱夏候着。
反正顾廷煊也要出门,她也没要紧的事儿要做。不想,她刚去了抱夏,黄氏也跟着进来。等小丫头奉上茶水,就被她遣了出去,叹口气道:"真是委屈了侄儿媳妇!"
不知这话从何说起,童若瑶抬起茫然的双眼,黄氏心疼地看着她道:"大嫂子也是想抱孙子罢了,只要侄儿媳妇怀上,自然就没有这些事儿。"
童若瑶只是装着不懂,秀珠的心思大家明白就好,可若是敞开了来说,自己和吕氏之间只怕更是难以相处。今儿早上也只是不太热络罢了,本来小日子期间人便有些懒洋洋提不起精神的,所以童若瑶要佯装出忧心忡忡的模样来,一点儿都不难。
黄氏见她如此,忽地一笑道:"不过侄儿媳妇倒是可以放心,还有老夫人给侄儿媳妇撑腰呢!"
"婶子这话,我更是不懂,老夫人慈祥和蔼,对谁都是极好的。"
黄氏笑了笑,并没有接下这话,而故作神秘兮兮地问:"听说她是饿成这模样?我乍听到这消息也唬得愣住,侄儿媳妇如今不当家自然不明白,婶子管着一家子人的起居生活,谁照顾不周到都是婶子的过错。如今又忙着老夫人寿辰的事儿,大大小小的加起来,虽然不多,可每一件都要过问的,谁曾想有些人嫌婶子不够忙,偏偏还故意生些事儿出来。"
童若瑶忙羞愧地道:"也是我们这些人没用,才让婶子一个人忙着前前后后的事儿。"
黄氏听得这话,叹道:"也忙不了几年了,倒不是婶子拿大,侄儿媳妇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赶紧生孩子。你还年轻,一辈子长着呢!"
这话倒说得掏心掏费似地,童若瑶感激一笑,"谢谢婶子提点,可生子一事,也要看缘分。"
说到这里,也怕黄氏继续纠缠,便说起崔氏,"产期快到了吧?"
黄氏立刻笑弯了眼睛,"希望老夫人寿辰那天,能抱着重孙,也让没出生的那个小不点儿,沾沾老夫人的福气。"
童若瑶顺着应承几句,便讪讪不想说话,恰好外头婆子找黄氏有事儿,黄氏忙忙地去了。屋里安静下来,童若瑶的心却有些安静不住,不知道老夫人找吕氏会说什么。
正屋里面,吕氏端端正正地坐着,微微垂着头。老夫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炎儿在外面有间经营香料的铺子,也亏得向老板相助,才慢慢做起来。那向老板是已娶过老婆,可并没留下一子,为人我虽不十分清楚,可瞧着也不是那十恶不赦之人。若以外貌取人,邱年生相貌堂堂,可终究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如今不是不清楚。敏惠那丫头从小就可怜,也因有个不贤惠的后娘,将她推入火坑。炎儿为人你我还有什么不清楚不放心的?向老板在西京生意也做得大,家里条件不知强过多少人去了,人口也十分简单,她嫁过去是正正经经的正房奶奶。却不想..."
吕氏不是没想过,"可秀珠...终究是心里搁着事儿才吃不下饭。"
老夫人板着脸,声音也冷了几分,"她搁着什么事儿?要孝敬你?倘或真要孝敬你,何苦没事找事把自个儿弄成那样叫你担心?"
吕氏红了脸,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常年抱病床榻,在婆婆跟前也少有尽孝,一时羞愧难当,半晌才道:"兴许是前些日子因为丫头的事儿,疏远了她..."
听到这话儿,老夫人喘着粗气,"她到底要如何?家里这么多人,若人人都像她那样,一点儿事儿不遂心意,便要死要活,这个家早就没人了!"
吕氏被堵的无话可说,脸色阵红阵白,老夫人瞧着实在气不打一处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