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瑶细眼看了顾廷煊几眼,鼻息下尽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紧紧闭着眼睛,好像已经醉的不省人事,通红的脸色,额头上冒出的汗水,把周边的头发都打湿了。
恰好有丫头端着一盆水进来,童若瑶便叫她放在榻边的矮几上,挽起衣袖,拧了布巾给顾廷煊擦脸。任旧叫丫头去抱夏服侍,等那丫头一走,童若瑶重新拧了布巾给顾廷煊擦脸的时候,竟然见顾廷煊睁着绯红的眼,虽然有些醉态,可眸光却明亮无比,哪里就醉的需要人扶,分明精神很好嘛。
"倘或不醉,他们就会继续敬酒。"顾廷煊长臂伸过来,抓住童若瑶的手,再稍稍一用力,童若瑶整个人都跌进他怀里。
顿时红了脸,嗔怪道:"也不忌讳是什么地方,你不想要脸,我还要呢!"
灯光下小妻子绯红的双颊更显明艳动人,特别是翘起的红唇,在顾廷煊看来,如同成熟的果实令人垂涎欲滴。
"我是你丈夫,这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低沉暗哑的嗓音最终消失于缠绵交织的双唇间。
许是酒气的缘故,不消片刻童若瑶就头脑发昏,浑身软软倚在顾廷煊怀里,仅存最后一点儿理智,用力推开他,"马上就有人进来了..."
恰好传来一阵脚步声,童若瑶忙站起来理理衣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小玉将醒酒汤放着出去。顾廷煊一副慵懒的模样歪在榻上,等着童若瑶亲自过去服侍,还要童若瑶亲自喂他喝。
待童若瑶把最后一勺醒酒汤送到顾廷煊嘴边的时候,小玉进来禀报:"老夫人问二爷能不能走着回去,倘或不能好让小子们过来送二爷回去。"
童若瑶瞪了顾廷煊一眼,嫌他装醉。对方风轻云淡,"不必,歇歇就回去。"
小玉出去回话,童若瑶把碗用力放在矮几上,站起身凉凉地道:"二爷就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作势要走,顾廷煊哪里肯,一把拉住她,轻声道:"等他们走了,咱们再走。"
单独走,和一起走有什么差别?反正都是要走着回去。童若瑶不理解,不过现在理解了。话说已经醉了的某个人,这会子健步如飞,怀里还抱着一个人。童若瑶只觉周边的黑影飞快地移动,打灯笼的两个婆子和小玉已经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如深蓝绒布一样的苍穹,闪烁着颗颗星辰,微薄清光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她和顾廷煊两个人,那一刻童若瑶觉得自己的心都飞扬起来了,嘴里不禁益处一串笑声。
走过九曲桥,拐个弯,经过一座亭子,便能瞧见青松院门口上挂着的两盏灯笼。摇摇晃晃中,两盏灯笼不知何时多了一盏。童若瑶要顾廷煊放她下来,"一定是香雪在哪儿,两个小蹄子整天取笑我,你还制造这些笑料,我连见她们都觉没脸了。"
别说放手,顾廷煊反而抱的更紧,似乎要将童若瑶整个人都融进他身体,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这番举动,童若瑶还怎么挣脱?从千禧堂出来,顾廷煊就抱起她,小玉瞧得清清楚楚,就算香雪没看见,小玉回来只怕第一时间就要告诉她。
想到这里,童若瑶自己倒觉好笑,重生在这样的时代,童若瑶想要的生活不过是一家子平安。后来嫁给顾廷煊,许是自己道行不够,轻易被他吸引转而心底生起情意,最后沦陷。虽没有刻意去想过顾廷煊对自己能和自己对他一样,可不是真的就没有这样的渴望。
现在,算是渴望成真了吧。那么,自己何苦去守着矜持?
如此一想,伸出手臂,勾住顾廷煊的脖子,扬起头蜻蜓点水地吻了他一下,笑道:"给你的奖励,辛苦夫君抱着我走了这一路。"
顾廷煊扬眉一笑,"夫人竟如此吝啬,就只这点儿奖励?"
"想要别的奖励,就看夫君你的表现了。"说着话就到了青松院门口,而站在这里的并非香雪,而是——秀珠。
她穿着单薄的素色衣裳,夜风吹来,裙摆扬起更显身形婀娜多姿。发饰简单,只左边斜斜戴着一只素银簪子,大半发丝披在脑后,风吹过扬起的发丝尤为飘逸。虽是素面朝天,那橘色灯光也无法掩饰的苍白脸色,和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更为楚楚动人。站在夜风之中,恍惚间好似仙子下凡。
童若瑶收回目光,她应该是花了些心思的。顾廷煊没有放下她的意思,她就倚在顾廷煊怀里,吃惊地问道:"这么晚了,十妹怎么在这里?"
秀珠暗暗咬咬牙,目光轻飘飘落在顾廷煊身上,柔声道:"听义母说大哥喝醉了,我想着这边没人,就做了醒酒汤送来。"
顾廷煊喝醉?童若瑶浅浅一笑,不知道她那只眼睛看见顾廷煊醉了,倘或醉了怎么还能抱着自己走这么远的路?童若瑶不说话,抬头看着顾廷煊。只见他薄唇轻启,不冷不淡地道:"无事,顾炎也喝了不少。"说完,低头看了怀里童若瑶一眼。
秀珠面色一僵,终于维持不住楚楚动人的模样,显得有些慌乱窘迫。顾炎是她的哥哥,她该关心的也因该是顾炎才对,何况顾炎可没娶妻,顾廷煊再怎么样醉的不省人事,有童若瑶照顾,也轮不到她不是?
童若瑶巧笑嫣然,"让十妹费心,这么晚了也快回去歇着,现在虽然不冷,夜里风大又凉,你身子才好些,合该多多注意着。"
秀珠握了握拳头,终究说不出别的,屈膝福福身告退。走到昏暗无人的地方,让丫头把一碗醒酒汤全倒进池子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