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瑶站起身,"我过去寻表妹说会儿话吧,望哥儿似乎想睡觉。"
邱婆子忙站起来,送童若瑶倒了这边,却只有晴儿孤孤单单坐在炕上,手里拿着荷包把玩,瞧见童若瑶她们只抬头看一眼继续低头把玩,听到邱婆子的声音,小脸神情一变,眸子里露出恐惧,眼看着就要哭了。
邱婆子忙闪身走开,童若瑶走过去挨着晴儿坐下,看着她瘦小的身子,心里说不出个滋味。敏惠和晴儿一样,只怕也已经被邱婆子给治得死死的,可选择是她的,生活也是她的,自己没有理由去管...
邱婆子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厨房那边传来,"姑奶奶,我老婆子求您成不成?好歹等她们走了...你要如何还不都由着你..."
范妈妈脸色阴沉下来,小玉咬咬牙,话从牙缝里蹦出来道:"二奶奶,您听听,那婆子说的!"
童若瑶忍着满腔的怒意,淡然道:"你去瞧瞧表小姐去哪儿了?"
小玉刚走到门口,只见敏惠手里拿着一把青菜从外面进来,正往厨房那边去。小玉扭头朝童若瑶道:"二奶奶,我去厨房帮忙。"
童若瑶本想阻止,毕竟是别人家里,自己是客。只是,那小梅如此也该叫小玉过去看看才好。遂点头道:"先问问用不用得上,如果用不上别逞强,小心弄巧成拙。"
小玉点点头,"二奶奶放心,我明白着。"
待小玉走了,屋里没有外人,童若瑶才和范妈妈商议着,回去了如何说。范妈妈的意思和敏惠如出一辙,打算是不告诉吕氏,童若瑶倒觉得不妥,"今儿跟着来的人都瞧见了,即便咱们不许她们回去了浑说,也难保她们私下里不会说起,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倒不如照实说了。倘或母亲只听得只字片语,她自己去瞎想,只怕越想越难过还更厉害。当然,也不能全部都照实说,可也不能只说好的。"
范妈妈想了想,点点头,"二奶奶说得在理儿,咱们说给夫人知道,也好让夫人拿个主意出来。"
童若瑶确实有这个意思,虽然吕氏也不一定能拿出像样的主意。可有了吕氏给敏惠撑腰,邱家有了忌惮,对敏惠来说总是好的。自己出面,只是表嫂,吕氏是敏惠的姨妈,身份和邱婆子一样,有些话更好说些。
看着桌上简单的农家饭,倒让童若瑶突然倍感亲切。可除了饭菜其他的就完全不一样,这个家与敏惠和晴儿而言,实在缺少温馨。吃了小半碗就觉得索然无味,敏惠一脸愧疚,生怕委屈了童若瑶。见她放下碗筷,也急急忙忙放下,饭桌上只有邱婆子还在吃,望哥儿睡了,小梅在一旁服侍。只那一双眼睛,恨不能在敏惠背上烧个洞出来。
饭后,邱婆子经过慎重的考虑合计后,笑盈盈十分尴尬地道:"敏惠住的那间屋子现在还没修好,倘或是晚上下雨...所以,老妪厚着一张老脸求求奶奶和府上夫人,能否让敏惠和晴儿先暂时往府上去小住几日?待房屋修葺好了,就叫年生去接她们。"
情愿让敏惠去外面,也不说让小梅将屋子让出来。童若瑶扬扬嘴角似笑非笑,随后才笑容可掬地道:"我母亲昨儿就想留表妹小住几日,叙叙旧话儿呢。"
"那敢情好。"邱婆子扭头朝敏惠道,"收拾收拾东西,好跟着去,你也说你姨妈对你有养育之恩,如今到她膝下孝顺孝顺也圆了你的心,尽了我的意。"
又十分热情地和童若瑶说道:"这亲戚之间不走动了就疏远了,求府上尊夫人莫怪才好,这些年倒不是我们有意怠慢,实在是隔得远了。想叫敏惠带着孙女出来走动,偏孩子小经不得颠簸。如今举家搬来上京,往后她和孙女就能时常过去请安问好。"
真是一张利索的嘴,这样对待敏惠,就不怕敏惠告状?童若瑶微笑道:"来的路上听范妈妈说,后来我母亲还派人去瞧过表妹的,只奈何搬了家,换了住处,去的人没寻着地方。"
"是啊,家里一日难似一日,守着那大宅子也过不下去,索性把宅子卖了,才去乡下住了一两年。"邱婆子说到这儿,脸上神色倒有些奇怪,说不出是喜是悲,抑或什么情绪都有一点儿吧。
敏惠的丈夫原来是个秀才,也不过一介书生,有天有地还有宅子,算得上富足的家庭了,不过几年功夫,就落败成这样,实在有些不知所谓了。
正说着,门上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外面的人敲了几下似乎就有些不耐烦了,醉醺醺的脏话从嘴里蹦出来。唬得邱婆子脸色顿时变了,忙给小梅打眼色,叫小梅出去接应。
邱年生,敏惠的丈夫,童若瑶没见过。现在也见不到,不过那骂咧咧醉醺醺的话,童若瑶就十分好奇了,所以满是疑惑地盯着邱婆子,"外面是谁?"
如果是邱年生,他不是去请人回来修房子么?怎么会醉醺醺的回来?
邱婆子目光躲闪,略一琢磨,咬牙道:"年生什么都好,就是沾不得酒,沾一滴就醉了..."
话没说完,那醉醺醺声音竟然喊道:"再来一坛酒,不喝完不许走!"
小梅安慰着,那糊里糊涂,醉的完全摸不着方向的人,大呼敏惠的名字。敏惠闻言浑身微微一颤,接着便是那人破口大骂,完全像个粗野的汉子,压根就不像读书人!那些话更有些市面上粗话,连娼妇**这些话也从他嘴里冒出来。
敏惠急忙站起来,童若瑶紧紧拽着她的衣角,示意她别动。邱婆子也听不下去,才急急忙忙跑着过去了。大骂了几句畜生、孽障,就"哎哟"一声惨叫起来,敏惠双手不觉捏成拳头,十分不安地朝外面张望,额头起了密密麻麻一层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