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是哼着小调趴在窗前,十分得意。这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嘛!张帅坐下来,捅了捅她,笑着称赞,"你记性真好。"周是摇头,"这有什么,一点小聪明罢了。我妈以前老说我聪明不在正事上,光会歪门邪道,老担心我聪明反被聪明误。"张帅说:"你妈妈真有智慧。"
周是骄傲地说:"是啊,我所有的本事都是妈妈教的,她很疼我,可是从不溺爱。"周是的母亲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最大的成功就是周是,尽管她已不在人世。
闹腾了这么久,周是有点困了,头枕胳膊上,怎么睡怎么难受,这就是坐硬座的痛苦,要是卧铺,就能舒舒服服睡一觉了。张帅伸出肩膀,笑说:"靠着我睡吧,路还长着呢。"周是也不跟他客气,照顾女生,也是应该的。同学这么多年,有什么好忌讳的。
于是靠着他的肩膀迷迷糊糊睡去,越睡越往下滑,张帅扶住她的头,轻轻放在腿上。已是半夜凌晨时分,众人都眯着眼打盹。车厢里十分安静,只听见火车轰隆轰隆往前开的声音。车窗外漆黑一片,只看见几点快速闪过的灯火,似乎要带领他们去另外一个神秘莫测的地方。万籁无声,他觉得此刻是如此难得,稍纵即逝,只希望列车一直开下去,开下去——不要醒来。
可惜周是睡了两个来小时,因为睡姿不正确,半边身子麻痹了,难受地醒来,才发觉自己睡在他腿上,说了声不好意思,因为没其他想法,倒不觉得尴尬。拿了件毛衣卷成一团,趴在桌上继续睡。
张帅掏出纸巾,擦了擦她嘴角被压得流出来的口水,笑了下,靠着座位亦闭上眼睛。
他们由北到南,几乎跨越大半个中国。先走京广线南下,再转湘黔线到贵阳,然后从贵阳直赴昆明。他们会在昆明待几天,主要目的地是丽江。
太阳老早就穿云破雾照进来,短消息提醒,欢迎大家来到长沙,周是睁眼,已是早餐时分。张帅让她先排队洗漱,等她回来时,牛奶鸡蛋已放在桌上。
周是问:"你买的?我带了挺多吃的,火车上东西可贵了。"张帅摇头,"趁热吃吧,贵不了多少。"他们这次写生,住宿伙食费都得自己掏。一趟下来,恐怕得好几千。所以说,经济决定上层建筑,这话是不折不扣的真理。
周是吃完东西,春日的阳光暖烘烘照在身上,她懒洋洋又闭上眼睛。旅途无聊,风景看久了也就是这样,还不如睡觉。直到急促的铃声将她吵醒,看了一眼,是卫卿,脑中还没反应过来,顺手就接了。
卫卿听见轰隆轰隆的声音,皱眉问:"在哪呢?车站?怎么这么吵!"因为实在太无聊,周是没有像往常那样挂断电话,而是打着哈欠说:"在火车上呢。"声音慵懒低沉,一听就知道刚睡醒。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分了手也不是不能客客气气地说话。
卫卿一惊,说:"火车?你现在在哪?"周是转头看了看电子牌,说:"现在是在冷水江东。"天高皇帝远,也不怕他什么。卫卿愣了下,问:"冷水江东?"什么地方?周是解释说是在湖南境内。卫卿没好气地说:"你去湖南干吗?"
周是耸肩,"不是去湖南,我们毕业前写生,要去云南。"卫卿叫出来,"你现在在云南?"周是纠正他,"正确来说,应该是去云南的路上。"卫卿气急败坏,吼道:"为什么不早说?"周是奇道:"为什么要说?"她跟他现在可是一刀两断了,还肯跟他说话,完全是看在旧情上。
卫卿气得不行,莫名其妙跑去云南干吗!他压抑着怒气问:"你们去云南哪?昆明?"周是点头,说大概是吧。听肖老头说好像要先在昆明落脚,然后转乘大巴去丽江。全程大概有二十来天。
卫卿还要打听情况,周是听见手机铃声警告,忙说:"我手机快没电了,我挂了啊。没事别打电话,又不是不要钱的电话!"长途加漫游,她心疼着呢。火车上充不了电,看来要一路停机了。
卫卿听得差点没气死!这个周是,真是没心没肺。分手了,不见一点伤心,还有心情去云南!枉费他这几天茶饭不思,寝食不安,净想着怎么跟她和好。他颓然倒在椅子上,又气又怒,偏偏像被人踩中死穴,发作不得。
卫卿这会儿,还真有点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第三天早上七点多,总算到了昆明。众人快坐趴下了,一脸菜色,拖着行李东倒西歪地下车,几乎站不稳。肖老头看得摇头,说:"大家注意点形象,出来就代表学校,可别让人说首都来的大学生就这素质!精神点!排队出来!班长负责,可别走散了。"
门口早有联系好的巴士,周是最后一个有气无力地爬上去,前面都坐满了,只好走到最后一排,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卫卿正跷个二郎腿,看着她似笑非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