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这是大家送来的贺礼啊!”
钟岳原本圆溜溜的大眼睛,笑得成了一条弯月芽,颇有打土豪,分田地的爽感。
“啊?大家还送来了贺礼?”
钟灵吓了一跳,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其实她搞这个成立的仪式,更主要的是做下商业促销广告,同时震慑一下一些宵小之辈,这钟氏腌菜坊“来头很大”,不要随便乱动的意思。
这些宵小之辈,当然包括赵良标之流。
钟灵的腌菜火了之后,自然也会引来一些窥觑的目光,不过,原来钟老爷子在村里还颇有威名,手下又有那么多会武术的徒弟,村里人当然一时半不敢动弹了。
只是时日久了,难免看到他们赚到钱眼红,引来更牛逼的人物,到了那个时候再起纷争,双方就已经撕破脸皮了。
钟灵先把名号打出去,再扯来郑公子、汤公子一帮人的虎皮做大旗,这下,十里八乡的,一般有见识的人也不敢为难她们了。
只不过,钟灵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客气重礼,还居然送来了贺礼,这倒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姐,要不要打开来看看?”
钟岳还是很乖的,虽然很眼馋这些精美的匣子,但还是要等姐姐同意再来打开。
“好,看看吧,各位土豪们都送了些什么。”钟灵说着,动手拿起一个古朴的木盒子,“这是汤公子送的呀,咦?里面是一根百年老山参。”
这老山参也得三两银子左右了,算是一份重礼了。
“这是郑小姐送的。”钟岳打开那个散发着香气、还雕着精美花纹的匣子,“姐,这是一支碧玉簪啊!你戴正好!”
这支碧玉簪,虽然样式简单,但透体散发现玉石温润的特质,看上去有一些年代了,市面上的价值虽然钟灵还不清楚,但郑田田对钟灵的一番心意,也可见一斑了。
郑公子的贺仪很实在,直接就是十两银子,知道钟氏腌菜坊刚刚成立,需要用钱,此时送钱方不显出突兀,显出他为人的周到细致之处。
至于其它那些掌柜的贺仪,最少也有三两银子,独是杏花村酒楼送了五两银子,也对得起各家的身份了。
哎,怪不得以前那些单位和领导都那么喜欢搞剪彩,这还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啊!
这时,屋外响起了“乒乒乓乓”的碗筷声,看来,是大家在帮忙收拾。
钟灵叮嘱小岳子在房里看着这些匣子,要是这些匣子没了,那还真是该哭了。说实话,昨晚上肉菜被人整盆端走,还有阿母以前失踪的金钗,都给钟灵幼小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三只手哪个年代都有哇!
所以真是不得不防。
不过,钟岳看这些金银宝贝,早就看迷了眼,走都不舍得走开,自然不用姐姐细说,自动就留在屋里,还在钟灵出去后,把门反锁了。
哎,这没有一个防盗门还真是不行。不过,钟灵立即想起来,镇上可是有钱庄的,不如把银子存到钱庄里,换成银票稳妥一些。
这么计划着,钟灵走到公用水井边上,就看到一群村里的妇女,数量比之前更多的,大家在七手八脚帮着洗碗碟。
“阿母,把门尾分给帮忙的大家吧,晚上再请大家吃一顿饭!”
钟灵见丁先凤站在边上,便过去对她道。
门尾是指办大桌剩下的菜,通常都会收起来放在一个大木桶里,这种门尾是乡下孩子最怀念的菜了。办大桌时的菜都掺在一起,不时能从中发现一块排骨、一块猪蹄这样的惊喜,是最下饭的菜。所以,这门尾分给大家,绝对是对外人的福利,不会被人说是分剩菜的。
“好,我叫大厨把剩下的肉菜留一部份,再蒸锅米饭,泡点香菇瘦肉汤。”
丁先凤最近这段日子,就好象回到少女时代在家做生意时一样,干劲十足。在钟家做农妇沉郁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发挥她的才能,直到最近,她才似乎找到了她发光发热的角色。
“各位嫂子,今天还剩了一些门尾,一会大家回去拿了菜盆,一人打一菜盆回去。”
丁先凤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发布给大家,顿时,公用水井边正奋力清洗碗筷的妇女们,立即发出了喜悦的笑声,大家手上当然更是勤快了几分。
不一会儿,就有闻风而来的小屁孩,手里拿着一个大盆,上来找大厨要门尾了。
“排队啊,排好队,每个人都有,不急!”
钟灵这次菜备得足足的,所以门尾还剩了好多,如果不分给大家,一家人也吃不了。
一时间,各家都派了孩子端着盆子来,一大桶的门尾很快分光了,当然,钟家成立腌菜坊的种种也成了今晚上村里人配着门尾下饭的热门话题。
公用的碗筷洗好,一共有三大竹筐这么多。钟灵和富贵嫂一对,两个人抬着竹筺往放公用碗筷的祠堂里走去。
话说钟灵自从上次被虎咬到之后,就没有再进入祠堂了,这祠堂对她来说,似乎成了阴影一般的存在了。因为她一直记得,如果当时祠堂里的人没有关门的话,她没准不会被虎咬到。
还好三叔当天有在家里,还好村民还算勇敢,如若换成钟灵所在的连“老奶奶都不敢扶”的年代,那钟灵早就化成了老虎肚里的食物了。
不过,祠堂到底是重要的所在,别说以后的祭拜,就连磨豆腐、磨米这些活,都要在祠堂里完成,所以钟灵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到祠堂里来,今天她也是借机给自已壮胆,来打破心头的那道阴影。
祠堂的大门一如往常一样关着,只有侧门开着,随着天色渐暗,进入祠堂后,钟灵也看不到祠堂上面摆着的祖宗牌位了,只能影影绰绰看到祠堂下埕里,左边摆着磨豆腐的石磨,右边则是“草拢”,就是将谷子去皮的工具,同时边上还放着可以踩踏的舂具。
由于天色已晚,平素热闹的祠堂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只有侧厅的房门开着,那是放公用碗筷的房间。
钟灵和富贵嫂把一筐的碗筷放到那的地上,等其它两组人把剩下的两筺碗筷抬进来,便扣上门走人了。
“富贵嫂,富贵叔到了浙江了吧?”
钟灵此时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才有闲心和富贵嫂闲扯一下。
“到啦,他这不还托驿马送信回来呢,说在那里找到一户种香菇的人家,帮着打下手,一定要学好技术回来。”
富贵嫂对丈夫的新创业举动当然是十分支持的,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爬高爬低的匠人活也不适合富贵了。真是瞌睡送来枕头,正愁着呢,钟灵就送来了大福利。
钟家的大厝里,公妈厅和下埕中午吃饭的桌子没有撤,留给了来帮忙的人吃饭。
三道肉菜加上一盆新做的红烧肉,香菇瘦肉汤,白米饭,顿时让整个厝里飘荡着馋人的食物香味。
俗话说:吃饭皇帝大。
来给钟家帮忙是一种情份,但钟家管饭则是一种礼节回报,宾主双方彼此都十分满意。
忙碌了一天,山村的夜色因为钟氏腌菜坊的成立,略显喧嚣的夜色终于归于平静。
钟灵将一碗精心小火熬好的参汤端给钟自强,督促他喝下,接着,一家人就开始闲话家常,也谈到了今天的盛况。
“阿灵,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阿爸老实话,腿都发抖了,你们有注意到吗?”
钟自强边喝着清甜补气的参汤,边道。随着家中日子的日渐好过,再加上日日有老山参的滋补,尤其是心中的郁结打开,知道了自已为什么染病之后,钟自强的精神恢复得一天比一天好。
他不再怨天尤人,而是相信自已的身体肯定能够好起来,能够再为这个家庭的振兴做贡献。
“阿爸,你讲话太有气势了,比里正都强,我看到刘里正站上去揭牌时,手才是发抖的呐!”
钟岳的眼睛真毒,不光看阿爸,还注意观察别人。
“还是人家郑公子和汤公子落落大方,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有见过世面的啊!”丁先凤对两位公子赞不绝口,“真没想到,他们会愿意来参加我们小作坊的成立仪式。”
“不来也罢,不过,郑公子我倒是没想到他会来,汤公子是肯定来的。”
钟灵知道汤公子为人心最善了,上次怎么说自已也算帮了他一个大忙,如果没有她做坏人,现在汤公子已经做了赵良驹的“接盘侠”了,当上赵家孩子的便宜爹了。
想到这里,钟灵不禁想到了刘楚,她肚子里的孩子处理了没有?按当时听到的说法,大约也有个把月了吧?个把月才会有生理反应,三个多月后就逐渐显怀了。如果再不处理,也只能生下来了,大月份的孩子,不管是这个时还是现代,要打掉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阿灵,这事忙完了,明天你带阿母到镇上,该给你置办嫁衣了,还得去香饼店里订香饼,结婚那天要分的。”
就在钟灵还沉浸在对刘楚肚子里孩子的“担心”中时,听到阿母这么一说,简直如天打五雷轰,把她从一个一直不愿意接受而刻意逃离的境界中拉回到了现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