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和赵子获回头一看,只见说话的却是刘里正的老婆,兰嫂,她正一脸不满地看着大家伙的举动。
原来,兰嫂昨天回娘家了,钟自强去里正家里,兰嫂并没有在家里,所以不知道旧厝已经租出去了的这件事。
见兰嫂横眉立目,感觉里正太太的尊严被冒犯的样子,钟灵赶紧上前行了个礼,道:
“哎,兰嫂,是这样的,昨天我阿爸和里正叔说了,把你们的旧厝租下来了。”
“啊?是这么回事啊?”
兰嫂脸上的表情顿时和缓了下来,再一想,都是一个村子的,自家男人又是里正,钟家虽然在村里也颇有地位,但也不至于过份到不和自家男人说一声就把东西往旧厝里搬。
这厝虽然放着不用,但毕竟是自家的财产,别人徒然往里搬东西,乍一见心情当然不爽了。
但一听说是租的,兰嫂心里也就放松了,只是不知道租金多少,自家的男人是个耳根软的,可别十个八个铜钱就租给人家了。
想到这点,兰嫂赶紧和钟灵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急匆匆地往新厝里赶。
当然,一听说一年是二两银子,钟家并且已经付了一年的租金,她脸上浅浅的皱纹顿时都笑得舒展开了。一年二两银子的租金收入,如果放在镇上,有这么大一间厝子当然不止,可是在观羽村这个大部份人家都有自家的厝的小村子里,想要租给别人谈何容易?
而且,如果钟自强若不是说要开腌菜坊,还真不好意思收租金呢,如果钟自强提要求,那白借都得硬着头皮借给他。
现在可好,这钟自强还算会做人,租了自家的旧厝,还有二两银子的收入,兰嫂心里美极了,把自家男人一阵好夸。
坛坛罐罐都搬完了,钟灵又要赵子获再运几个每个能装一担左右腌菜的大缸来,接下来,她就准备做腌酸菜了。
这腌酸菜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就能做好,当务之急,是打开销路。所以,钟灵便把前天剩下的高丽菜,继续放着发酵。她忙完旧厝的事情,就打开放高丽菜的木盆,尝了一下,嗯,不错,味道够酸够正,完全是记忆中的味道。
钟灵把这些酸菜放在钟氏酸菜罐里装好,然后便到柳都镇上去做销售的前期工作了。
当然,汤公子那里,钟灵也不会拉下要先送给他一份尝尝鲜。这酸菜,哪怕是不做酸菜鱼,就是做下饭的菜,切得细细的,加上蒜蓉,放在大火里翻炒一会,也是令人食欲大开,非常下饭的。
连日的奔忙,让钟灵有些疲惫,她在刘老伯的牛车上昏昏欲睡。这时,街上缓缓驶过一辆华美的马车,马车里的少年公子,正透过帘缝百无聊奈地看着窗外的世界。
“咦?那不是她吗?”
突然,少年公子的眼神凝住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讶异和欣悦……
钟灵浑然不觉自已被人盯上了,直到刘老伯把牛车停在热闹异常的汤臣药铺门口,钟灵才惊觉,目的地之一到了。
“汤公子呢?今天有在药铺里吗?”
钟灵一进门,见赵良驹不在,心里莫名地松了一下,她心里一直怀疑,刘楚订婚的闹剧里,肯定少不了赵良驹的策划,否则,以刘楚一个女子,是做不来这样的事情的。
那天给二婶郑金虹看完病后,汤公子多少透露了一些内情,这让钟灵更加感觉到了,在自已的生活里,似乎总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自已的命运和这些人的命运联结在一起。
“汤公子在后院呢,你直接进去找他吧!”
小伙计石头一看是钟灵,顿时热情地迎了上来,自从他托钟灵给汤公子说些好话之后,汤公子便对他另眼相看,给了他预备掌柜的待遇,让他在药铺里的地位大大提升。
所以,一看到钟灵,小伙计石头就笑脸相迎,而且以汤公子对钟灵的看重,想必是很希望能看到她的。因此,小伙计便给她指了一条路。
谢过小伙计后,钟灵抱着酸菜坛子就往后院走,不过,人刚到后院,就听到汤公子略带怒气的声音:
“赵掌柜的,这件事情,你要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那天晚上我会昏睡不醒?为什么那个叫刘楚的女子会出现在内院?药铺都已打烊,那天晚上只有你一个人当值。
还有,为什么你给钟家二媳妇开的保胎药里会出现活血的当归尾?害得人家吃了保胎药却差点滑胎了。”
“汤公子,小的实在不明白,这些事情都和我无关啊!”
接着出现的是赵良驹结结巴巴的声音,明显透出了惊恐。
“你自已好好想想,要怎么解释,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只能把你送交官府了!”
汤公子冷哼了一声,内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钟灵觉得这种场合自已实在不便介入,于是便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看到石头,便对他道:
“我把这酸菜放这,一会公子出来,你告诉他我来过就行。对了,别告诉他进去找过他!”
看到钟灵这么一脸郑重的样子,小石头便点点头,道:
“我明白啦,一会就说你来了,没见到公子,放下这个就走了!”
钟灵无奈一笑,觉得自已怎么干了间谍的工作似的,这种偷听墙角的行为可不好,只是正好撞上了,倒也不是她有意为之。
“这家汤臣药铺,汤公子好象前不久才闹出个订婚又退订的闹剧吧?”
华丽马车上的少年公子,问车夫。
“是啊,传得可开了,那棺材铺刘老板的女儿,实在丢了大脸,差点没一头撞死,还好被劝慰了下来,只是现在折损了女儿家的名声,大感没脸见人,所以精神上好象有点不对劲,听说整日以泪洗面,恍恍惚惚的。”
车夫到处游走,听到的民间巷尾的传闻当然不少,尤其在这种没有什么娱乐的年代,红白喜事本来就是娱乐中的要事,这种订婚之际又退订的新闻,许多人可能也是一辈子才听到一次,自然传得沸沸扬扬的。
少年公子脸上露出一丝狐疑的表情,因为他看到钟灵方才明明抱着个坛子进去药铺,现在出来,坛子没了,手里也没提着药,莫非,她就是专程去送那个坛子的?
那块玉牌的丢失,令他十分懊恼,还好父亲大人一向信任他,并不会时时检查他身上的物品,否则,早就露陷了。
父亲将玉牌交给他保管时,曾经对他说过,这块玉牌关键时刻能起到庇佑家族的作用,所以万万不可小看,一定要珍重收好。
而且,赠给他们家这块玉牌的主人当年曾说过,持玉牌者,可以在大夏国横着走,能保子孙平安。父亲十分疼爱他,因此才将玉牌交给他佩带。
现在可好,当晚上救他的那个少女就在眼前,不晓得玉牌是不是在她的身上?
想到这里,待钟灵走远后,少年公子便跳下马车,踱进了汤臣药铺内。
“石头,这坛腌菜是钟姑娘亲自送来的?”
少年公子走进药铺时,汤臣药铺的少东家,汤诚正一脸喜悦地问着小伙计。
“没错,钟姑娘送来时,见公子不在,便嘱我交给公子就匆匆走了。”
石头答得滴水漏,如果钟灵听了,肯定会表扬他孺子可教。
“嗯,好,我今晚上就回去尝尝,可是这味道酸酸的,到底怎么做呢?做汤?做菜?”
汤公子好象被一个巨大的难题困扰住了。
“对了,公子,钟姑娘还留下了这个菜的做法,叫我交给你!”
小石头突然想起钟灵的嘱咐,赶紧递给汤诚一张写着好看瘦金字体的纸。
汤诚接过纸条,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虽然里面只是菜的做法,但汤公子却象看到了什么宝贝似的,一读再读。这虔诚的样子,连刚走进来的少年公子也受不了了,他轻咳了一声:
“伙计,有上好的老山参吗?”
“有,客官这边请!”
见少年公子衣着华丽,气宇不凡,汤臣药铺的小伙计石头顿时殷勤上前迎接。
秤了一根百年份的老山参,少年公子又故意挑拣了一番,又要了一根50年份的老山参,才道:
“刚才,我看到钟姑娘往你们这药铺里送腌菜,是你们找她买的?”
这个说辞是少年公子根据刚才听到的情况现编的话,不了解内情的人,以为这位公子也认识钟姑娘呢!
果然,小伙计石头就上当了,他到底还是嫩了几分,没有什么心机:
“不是我们药铺订的,钟姑娘家有病人,我们公子给她家出诊两次,效果挺好的,估计是感谢我们公子的意思吧!不过,钟姑娘家的腌菜真地很好吃,这几天,镇上酒楼的小菜,全都换成了她家的高丽菜了!”
“哦,原来鼎鼎大名的高丽菜就是钟姑娘家的啊?伙计,那钟姑娘家住何方?我家也需要大量的腌菜,想找她订购一二。”
少年公子抛出了诱誀……(未完待续)